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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露了餡,生殺心

    顧蟬衣的威脅說得咬牙切齒,但小木匠卻並沒有太過於放在心上。
    他之所以發愣,最主要的原因,是在於他一直覺得顧蟬衣其實是瞧不起自己的,結果自己幫著她解脫了,怎麼她反而對自己一副憤慨不已的仇人態度?
    難道,她覺得這個反對意見,由她提出來,會更合適一些?
    小木匠有點兒琢磨不明白,不過仔細想一想,所謂“女人心,海底針”,真的想要去琢磨清楚,可比他修行、練刀要難上太多了。
    所以他也懶得去思索太多。
    接下來的工作進入到了最為緊張的完工階段,小木匠盯得比較勤,而管事平叔也趕了過來,陪著他一起盯著。
    兩人在一塊兒,一邊督工幹活兒,一邊聊起了今天來的那一撥人,因為小木匠這幾日的手藝和努力,讓平叔早就消除了戒備,所以言談之間,倒也沒有太多隱瞞。
    他告訴小木匠這些人之所以聚集一處,卻是因為拜火教近日來肆虐,挑釁連連。
    很顯然,拜火教背後得了強大力量的支持,有點兒想要推翻之前的和平局面,在混亂中獲利。
    這樣的狀況,對於西北其餘幾家而言,自然是不願意看到的,但西北太大了,山川地貌又太過於複雜,想要將問題給解決了,難度很大。
    一時半會兒之間,也找不到什麼有效的辦法。
    甘家堡在一個星期之前,先後有兩個商隊被人截殺,出手的,極有可能就是拜火教,以及臣服於拜火教的幫兇。
    這樣的亂子在持續下去的話,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所以甘家堡方才會發出英雄帖,找了附近幾家勢力來,想要共同商量出對策。
    大廳那兒,一幫主事的正在商討得熱火朝天呢,激烈得很。
    跟來長見識的一幫小輩則輕鬆許多,到處參觀、玩耍,好不自在呢。
    說到這裡,平叔感慨道:“說起來,拜火教之所以如此猖狂,也是因為近年來出了好幾個頂尖的高手,什麼八面摩尼、鐵葉彎刀、吐魯番小火山和伊犁鐵人等,都是能夠獨當一面、甚至支撐一支勢力山頭的強者,另外也是因為教徒眾多、財大氣粗的緣故……”
    小木匠有些撿不上那些高手稱呼,問道:“八、八面摩尼……還有什麼鐵人?這都什麼鬼外號啊,就不能直接叫名字,多簡單。”
    平叔笑了,說出了一段能夠將舌頭給折騰抽筋的名字來,小木匠立刻放棄了,說道:“還是八面摩尼、鐵葉彎刀、吐魯番火山和伊犁鐵人這名字,比較好叫一些。”
    瞧見小木匠的苦笑,平叔哈哈大笑,然後說道:“這裡面最值得說的,其實是拜火教的左護法,此人來自碎葉城(今吉爾吉斯斯坦的托克馬克),真名不知,綽號叫做‘冥王’,乃現如今拜火教之中的戰神,正是在此人的影響下,原本處於蟄伏的拜火教,方纔如此囂張跋扈,四處橫行……”
    小木匠聽平叔講了一大堆的當前局勢,有點兒不太耐煩,忍不住引導他聊起了甘家堡的過往之事來。
    那平叔剛接觸的時候,是個嚴肅認真的人,等熟悉了,人其實還是挺不錯的,也有些小話癆,當下也是跟小木匠聊起了甘家堡這些年的發展和過往來。
    小木匠聽了一會兒,忍不住插嘴說道:“對了,我聽說甘家堡之前的時候,還差點兒成了西北一霸,排那頭號交椅的勢力呢,是不是啊?”
    聊到這個,平叔很是得意,說那當然了。
    小木匠直言不諱地說道:“可是現在我來西北,聽到的都是什麼西北雙馬、拜火教之類的,甘家堡倒是少有人提及啊,到底是為什麼呢?”
    平叔是抽煙的,點燃了旱煙鍋子之後,吸了一口,徐徐吐出來,方才說道:“唉,還不是因為跟黑道第一梟雄納蘭小山鬧翻了麼?納蘭小山,這人你應該聽說過吧?”
    小木匠搖頭,說還真不太清楚呢。
    平叔“哦”了一聲,說道:“剛才忘記了,你是南方人,沒聽說過也難怪——納蘭小山這人的出身來歷比較神秘,有人說是來自於滿族葉赫地區的納蘭氏,就是出過納蘭性德的那個,也有人說他是蒙古土默特家族的出身,還有人說他就是個漢人,總之不管怎麼說,此人突然就如同彗星一般崛起了,縱橫西北、蒙地與東北幾省,最鼎盛的時期,差不多有三五十縷綠林山頭奉他命令,麾下算起來,差不多有數萬人呢……若當年甘家堡與納蘭小山聯手,當真有可能成為西北一霸呢……”
    小木匠問:“那為什麼後來又黃了呢?”
    平叔說道:“唉,都怪當年的一場變故,當時準備繼承咱們甘家堡的大少爺甘昊天,也就是納蘭小山的女婿,他的一對孿生雙胞胎子女突然失蹤了,兩口子在尋找孩子的路途中,突然間遭遇伏擊,也亡故了。當時各種陰謀論甚囂塵上,各種說法都有,而這裡面老堡主又與納蘭小山意見相左,起了衝突,最終甘家堡與納蘭小山劃清了界限,而納蘭小山撒氣無辜之後,自己也受了重創,這些年也漸漸淡出,沒了消息……”
    小木匠問道:“當時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好端端的兩小孩怎麼突然就失蹤了呢?”
    平叔聳了聳肩膀,說誰知道呢?說是在市集上被人抱走的,為了這事兒,當時看管小公子和小姐的那奶媽、丫鬟和保鏢,最終都給剁成了肉醬,相關人等也都被牽連到……
    小木匠問:“就沒有人知道人販子是誰麼?”
    平叔說道:“似乎是有點兒線索的,然後當時的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就準備去了,但堡主卻不同意,雙方意見不合,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執意前往,結果途中就落了歹人之手——聽說伏擊的人很多,畢竟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當時都是西北道上數得出名的修行高手,然而雙拳難敵四手,而且身邊的人又著實太少,最終都死了,很是慘烈;至於兇手嘛,納蘭小山當時是查出了一些線索,說有龍門村的人,這才有了後來的龍門村滅門案……”
    小木匠又問了幾句,平叔撓了撓頭,說我那個時候還只是一個小雜役,哪裡知道這麼多啊?
    隨後他看向了小木匠,說道:“你問這麼多幹嘛啊?”
    小木匠笑了笑,說唉,閒著也是閒著,還不讓我八卦八卦麼?
    平叔撇嘴說道:“都是些陳谷子爛麻子的事情了,沒啥可說的……”
    小木匠問:“當時都有什麼傳言呢?”
    平叔盯了他一會兒,說道:“要不然我把當時的老管家給你請來,事兒他最清楚了?有什麼問題,你親自問他唄?”
    小木匠感覺到平叔的態度有些不太好,立刻打住,沒有再繼續問。
    接下來,他又是一番忙碌,甚至晚上還熬了通宵,總算是將一整套西洋傢俱給提前完工了。
    弄好一切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四點多了,小木匠檢查過一遍之後,遣散了一眾匠人,自己也是睏倦得很,懶得回去了,直接躺在了工場裡,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去。
    他等著次日的時候與甘家大少交接完畢之後,拿了工錢,然後去離甘家堡二十里地的一處莊子,找已經退休、頤養天年的胡管家。
    那老管家,正是平叔先前提到的那位,或許能夠從他的嘴裡,掏出點兒什麼東西來。
    他睏倦得很,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右眼幾次刺痛,緊接著閃過了那個紅衣小女孩的模樣,直接把他給嚇醒了。
    而等他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卻聽到門外有人在低聲說道:“……他大概就是這麼說的。”
    說話那人,卻是平叔。
    緊接著,小木匠聽到了甘家大少爺甘文明的聲音:“哦,這樣啊,呵呵,難怪我總感覺這傢伙哪兒不對勁呢,原來竟然是這樣的原因。”
    平叔說道:“怎麼,大少爺您瞧出了些什麼東西來麼?”
    甘文明哼了一聲,隨後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我們這位勤勤懇懇、辛勞工作的木工匠人,應該就是我大伯那位失蹤了十幾年的兒子,我們甘家堡的長房長孫甘文肅了。”
    平叔點頭,說應該是的,他們爺倆兒,長得是真的像。
    甘文明說道:“哼哼,失蹤了快二十年來,這會兒才出現,還偷偷摸摸地跑到我甘家堡來,平叔,你覺得我的這位堂弟,過來是幹嘛的呢?”
    平叔沉默了一下,低聲說道:“誰知道啊?會不會是想要回來搶奪甘家堡的繼承權的?”
    甘文明冷冷說道:“有道理啊,他老子當初差點兒執掌甘家堡,而現如今雖然是我爹主事,但老爺子還在,幾個姑伯又不服,另外這小子身手很是不錯,如果外面還有納蘭小山的奧援,還真的是挺有機會的呢……”
    平叔這時突然說道:“大少爺,現在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要不然咱們趁著上一輩的那些人沒瞧見他,先把他給……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