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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十八

    與屈孟虎的宣戰聲一起出現的,是大片的迷霧,將整個熙春院都給籠罩期間,一時之間,這院落雲山霧罩,彷彿滾開鍋的大茶壺,把那些奮力前衝,準備突破防線的傢伙們嚇了一大跳。
    手持金瓜大錘、奮力猛砸的絡腮鬍丁二狗便是其中一人。
    他被那冒出來的滾滾濃霧給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往後退去,結果發現那濃霧並非什麼滾燙蒸汽,並不傷人。
    等他想要回去的時候,卻被旁邊的人笑話:“老丁,就你這熊樣,還他媽的想要當花門護法?你跟潘老闆提鞋的資格都莫得呢……”
    格老子的……
    聽到這話兒,丁二狗肚子裡滿是怒火,因為那人這麼說,簡直就是傷口了撒鹽。
    事實上,為了謀奪那花門護法的資格,丁二狗做出了太多的努力,手上也沾染了不知道多少鮮血……
    他本是川陝大豪,大巴山脈飛雲寨的土匪頭子,天神怪力,又有獨家傳承,在整個西南道上,那也是一跺腳就抖三抖的狠角色,此番為了與花門諸位美女一親芳澤,成為徐媚娘的裙下之臣,拋家棄業,就是奔著那花門護法去的。
    然而他幾次失手不說,與那潘志勇比鬥又完敗了,頓時就心灰意冷,沒有了競爭力。
    好在花門護法當不成,但他另外一個目的卻達成了。
    那便是與天仙一般的徐媚娘,同赴了巫山。
    並且門主還承諾他,近年來花門準備幹一份大事業,就算不是花門護法,也可以加入花門,成為門主直屬衛隊的成員。
    儘管這所謂衛隊供奉,說白了,便是那徐媚娘的面首團,地位並不尊崇,但好處實在是太多了,除了有機會與徐媚娘一起雙修參道之外,資歷足夠了,還可以成為花門一眾弟子的指導老師,成為她們磨練技藝的對象……
    花門弟子都是什麼樣的人啊?
    她們資歷優秀,容貌出眾,自小修行,媚態動人,甚至許多身懷名器,對於男人來說,擁有一個,都簡直堪稱夢想。
    更不用說一大群。
    就衝著這個,丁二狗便感覺如在天堂一般,再也沒辦法回去,當他的那個山大王了。
    當然,地位和面子從來都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掙的。
    所以丁二狗在聽說了這任務之後,自告奮勇地過來,要在這一場戰鬥中,表現自己,揚名立萬。
    他被人冷言冷語地笑話,並不去反駁,而是將手中的金瓜大錘再一次地舉了起來。
    這金瓜大錘的前端,足有一大冬瓜一般的大小,材料特殊,鐵質堅硬,足足五十斤的重量,絕對是衝鋒陷陣、攻城略地的重寶,此刻一錘一下,每一次都能夠砸得對方法陣一陣金光亂顫,波紋浮動。
    那法陣可怕無比,還有反震之力,尋常人很難承受,但對於丁二狗而言,全力施展、不再保留之後,他宛如那人形打樁機,沒有一點兒停歇的。
    連續半刻鐘左右的時間,終於,他前面的金光波紋,連著院牆一起倒塌了下來。
    啊……
    丁二狗直感覺到渾身的血液流通,暢快無比,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歡呼,瞧見周圍有人朝著他望了過來,渾身的血液流通,越發激動,沿著那缺口,朝著前方滾滾濃霧就衝了進去。
    所有瞧不起我的人啊,你們看看,到底誰才是牛掰貨色?
    丁二狗大聲吼著,揮舞著自己手中的金瓜大錘衝入院子,結果前面濃霧一卷,景色卻是發生了改變,倏然依舊有霧,卻能夠瞧見五米之內的情況。
    他沖了幾步,感覺有些不對,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來,而這時,身後同伴卻從他砸破的缺口蜂擁而至。
    剛才嘲諷他的那個傢伙,是個西北刀客,姓馬,叫做馬津。
    那傢伙提著一口快刀衝進來,瞧見停步不前的丁二狗,又忍不住嘴賤地喊道:“哎呦,沒力氣了?哈哈哈,門主可是說了的,只有擒下那甘十三的,方才能夠今晚拔得頭籌,你這破門的,只是苦力活兒罷了。”
    他一邊笑著,一邊往前面的濃霧走去。
    畢竟在那大霧沒有起來的時候,大家都知曉這院兒不大,往前二十步,就能夠衝到那小樓前。
    其餘人一聽到他說起門主恩典,也跟打了雞血一樣地往前衝去,準備拿下那個該死的甘十三。
    丁二狗想起門主那曼妙的身姿,以及天仙一般的容顏,還有諸多聞所未聞的雙修之法,渾身的血液頓時就全部往下身湧去,趕忙提著金瓜大錘向前,不想錯過機會。
    然而當他抬步往前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了一聲慘叫。
    啊……
    這慘叫聲,卻是來自於最為積極的刀客馬津。
    那傢伙第一個衝上前去,卻是滿臉鮮血地撲了出來,沒有等丁二狗弄明白,卻聽到半空中有人冷冷喝道:“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處,惟道獨尊,體有天罡,覆蔭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育群生,誦詩一遍,身有光明,三界待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廷,鬼妖喪膽,精怪妄驚,內有霹靂,雷神隱明,洞慧交徹,五氣騰騰,天罡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律令。”
    嗡……
    那人持咒快速,瞬息而成,丁二狗頓時就感覺到腦子一陣嗡嗡作響,緊接著烏雲壓頂,周圍那白色濃霧突然間就有了變化,化作了無數身著金盔金甲、五彩霞光繚繞、身材魁梧的甲兵。
    這些甲兵手持點鋼槍、齊眉棍、春秋大刀、青龍戟、牛角叉、月牙鏟、鐵鑽钂、九齒耙等重兵器,從四面八方湧出,朝著他們這些突入院中的人撲來。
    瞧見這個,丁二狗感覺到了強烈的壓迫感,下意識地往後退,然後防守著。
    他這邊謹慎處事,但也有人並不畏懼。
    一個來自於長江排教的漢子瞧見了,哈哈大笑:“使點兒迷惑人心的小幻術拖延攻勢,有個毛用啊?”
    他毫不在意地向前,雙手解咒,口中快速喝念著,眼看著一個身高八尺的甲士一刀劈來,他不閃不避,渾身黑氣瀰漫,單手結印,朝著前方猛然一推。
    他舌綻春雷,口中猛喝道:“破!”
    一聲真言吐出,化作金光,落到了那甲士身上去,看著頗為神勇。
    然而還沒有等旁人喝彩,那人的腦袋,卻被那春秋大刀輕飄飄地砍了下來,無頭之軀上碗大的疤,噴出了濃烈的血漿來,逕直往上噴灑。
    啊……
    這幫衝入院中、準備大開殺戒的虎狼之兵,在這一瞬間,方才感覺到了恐懼。
    這些濃霧凝結的金身甲士,居然真的能殺人。
    他們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趕忙揮舞著手中的兵器,與這些甲士拚鬥起來,一時間,此處風雲激盪,濃霧翻滾,兵器碰撞的聲音,捉對廝殺的怒吼,以及恐懼的尖叫聲不絕於耳。
    鮮血,在場中不斷瀰漫開來。
    丁二狗一身本事,他手持金瓜大錘,穩住陣腳之後,連續幾下,將一個突進身前的金身甲士給打退,左右打量著。
    這時他才發現周圍又湧出四五個來,而濃霧越發稠密,身邊的那些同伴,居然都不見了。
    他們並不是消失了,其實還是在周圍,因為那呼喊聲、慘叫聲和怒吼聲,從未斷絕。
    丁二狗感覺到了極大的恐懼,知曉這裡面的法陣可怖,難以琢磨,於是他準備往後退,想要從缺口處先離開。
    並非他怯懦,而是因為情況不明,胡亂去闖,只會莫名其妙地丟掉性命。
    他往後退,卻不曾想那幫甲士並沒有饒過他,各種兵器,朝著他身上招架而來。
    這些甲士的修為有高有低,丁二狗全憑一股怪力,堪堪抵住,然後憑著手中金瓜大錘開道,硬是殺出了一條血路來,然而眼看著缺口在望,卻發現那兒湧進來的金身甲士卻也越來越多。
    丁二狗連續用那大錘砸死幾個甲士之後,前面突然間衝出一甲士來,身高九尺,手中一把長劍,硬生生地抵住了他掄起的大錘。
    好傢伙……
    丁二狗感受到了對方恐怖的修為,一瞬間激發出了戰意來,瘋狂施展。
    “死!”
    兩人一陣惡鬥,丁二狗感覺力氣有些疲乏,深吸了一口氣,猛然一喝,然後上前,卻不料那甲士,避開了他的大錘,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大聲喊道:“且等。”
    丁二狗此刻熱血沸騰,雖然聽那人的聲音有些熟悉,但扭頭一看,發現對方面目扭曲,臉容恐怖,越發驚駭,全力反抗。
    就在這時,那人猛然一拽,與他一起滾出了缺口去。
    丁二狗頭腦混亂,與那人在地上翻滾十幾下,卻被按住,然後臉上給暴風驟雨一般地扇了十幾下,方才停歇。
    他抬頭一看,發現這哪裡是什麼身高九尺的金身甲士,分明就是此番攻堅戰的總指揮,花門的預備護法潘志勇。
    他大駭:“怎麼回事?”
    潘志勇一臉鐵青地往著濃霧瀰漫的熙春院,咬牙切齒地說道:“有高人,叫人退回來……”
    而在那濃霧包裹的二樓裡,一個圓臉年輕人看著院子裡捉對廝殺的敵人們,卻笑意盎然地說道:“想跑,怎麼可能?我這天罡降魔陣,哪有那麼好走?”
    隨後,他對旁邊的人說道:“十八種,除了天罡降魔,我這裡還有天雷破、玄冰、火雲、紫幽、青冥、蒼靈、焚天、滅神、大水、巨木、三昧真火……整整十八種法陣,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