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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熱鬧的慶功會

    聽到程龍頭的提問,小木匠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徐三歲?什麼意思?”
    程龍頭則解釋道:“此人在潭州陡然冒出,然後一身修為讓潭州江湖上的朋友驚為天人,而且此人對於魯班秘術似乎很精通,有人推斷他應該是魯班教的傳人,而你師父鬼斧大匠也是魯班教中人,所以我便想問問你,那個徐三歲是不是他的師兄弟,荷葉張的弟子,又或者其它旁支”
    小木匠搖頭,說這個我真不清楚,其實在我師父死之前,我都沒有怎麼聽他聊起過魯班教的事情。
    程龍頭聽到,歎了一口氣,說:“其實吧,魯班教中有許多的理念和想法,都是很不錯的,只不過被後人給過度扭曲了,就此斷了,也著實可惜。”
    他感慨之後,問小木匠有沒有想過把魯班教的大旗給扛起來?
    若是小木匠有想法的話,他定然會全力相助的。
    這話兒倘若是說給張啟明聽,那傢伙說不定得樂瘋了,但對於小木匠而言,他跟魯班教其實並沒有什麼感情,倘若不是魯大這個聯繫紐帶存在,他甚至都懶得去提那點兒事,自然是一口婉拒。
    程龍頭聽了,也沒有強求,也知曉了小木匠的志向,是個做工的匠人,而並非江湖上廝殺、刀口上舔血的漢子。
    聊完這些,小木匠本以為談話會結束,但程龍頭卻突然轉變了話題,問他道:“江邊那裡,你應該瞧見了全部的經過吧?”
    小木匠愣了一下,趕忙答道:“也沒有,我當時被張啟明給追著,心慌得要死,就顧著找地方藏了,後面的事情,看得倒不真切你也知道,我並非江湖人,對於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實在是害怕”
    他努力地爭辯“清白”,而程龍頭則說道:“不,我說的,是你應該瞧見,鬼王吳嘉庚,其實或許並沒有死。”
    聽到這話兒,小木匠心中“咯登”一下,不知道該怎麼答。
    他沉默了兩秒鐘,方才說道:“對,我感覺,那傢伙雖然被陳大爺打傷,漫天血霧,但很有可能未必死去要是真的死了,怎麼可能一點兒骨頭渣子都沒有留下來呢?”
    小木匠選擇將心中的疑問給坦然地說了出來,程龍頭聽說,點頭笑道:“看來你並不把我當做外人,那麼我也就放心了。”
    他斟酌了一下語氣,然後對小木匠說道:“其實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要在別人面前議論鬼王的生死。”
    小木匠點頭,說這個當然不過,為什麼?
    程龍頭跟他解釋:“我知道你心裡有疑惑,所以特地在此之前,與你說明其實現如今的形勢,鬼王到底死沒死,已經無關緊要了,一方面我們內部在大力搜索全城,盡可能找尋那傢伙的蹤跡,而另外一方面,我們將這個消息大力宣揚出去,那些傢伙本來就是臨時湊在一塊兒的,彼此都不信任,離心離德,現如今最重要的鬼王下落不明,甚至已經死了,敵人也將分崩離析,最終這危局也將會被化解”
    他跟小木匠交了底,說完了自己的計劃之後,低聲說道:“這是陽謀,堂堂正正,但是對付這幫彼此猜忌的宵小之輩,卻剛好合適。”
    小木匠恭維地說道:“重劍無鋒,大巧不工我會管好我的嘴,不會跟任何人提起的。”
    程龍頭哈哈大笑,然後拍了拍小木匠的肩膀,說小甘,你果然是個明白人,難怪我兒程寒,對你如此看重
    說這話兒的時候,他的眼中,卻是泛起了淚花。
    瞧見這場面,小木匠連忙安慰兩句,這時門外有人敲門,程龍頭應了一聲,門開了,有一個臉上有道猙獰疤痕的男子走了進來,瞧了小木匠一眼,然後在程龍頭的耳邊低語兩句。
    小木匠瞧見對方如此忙,便起身告辭,而程龍頭卻攔住了他,對他說道:“正好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你那個張啟明,在剛才的時候從西水門奪路逃出,那個地方因為並不在我們重點防禦的方向,人手不足,所以讓他給跑了。”
    程龍頭有些遺憾,而小木匠卻還好,畢竟他也不指望他與張啟明的事情,讓渝城袍哥會來插手解決。
    現如今那傢伙逃離了渝城,他反倒是輕鬆自在許多。
    小木匠先是向程龍頭表達了感謝,隨後提出他派來保護自己的那些人可以撤了,一來渝城袍哥會這會兒正是用人的時候,人手很緊,再者他到底只是一個小匠人,身邊待著這麼多人,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不太習慣。
    程龍頭倒也沒有客氣,畢竟此刻小木匠的人身安全有了保障,的確沒有必要浪費那麼多的人力在他身邊。
    小木匠提出告辭,然後出了樓,來到外面的會場。
    這會兒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華燈初上,各路人馬都趕了過來,使得會場一片熱鬧。
    會場擁擠熱鬧,小木匠卻顯得無所適從,畢竟他跟這樣的場面,多少也顯得不搭,非常不自在,而倘若是在那流汗的工地裡,他或許會更加舒服一些。
    就在他略微顯得有一些侷促的時候,卻瞧見了湖州會館的蘇三爺,帶著蘇慈文趕到了這兒來。
    蘇三爺需要與一大幫子的渝城商界、政界朋友交際,所以只是與他揮了揮手,但蘇慈文卻徑直走到了他跟前來。
    兩人簡單問好過後,蘇慈文問他:“我們明天出發,你會過來麼?”
    小木匠正一腦袋麻煩呢,哪裡考慮這個,斟酌了一下語氣,然後婉拒了湖州會館的邀請。
    蘇慈文聽到,有些驚訝,說為什麼啊?
    小木匠又拿出了之前的說辭,蘇慈文聽到,有些失望,不過她倒還是能夠維持好表面的情緒,又與小木匠問詢起了渝城袍哥會與鬼面袍哥會的爭端來她這邊消息十分靈通,卻是知曉小木匠當時也在現場。
    對於這件事情,小木匠剛剛才應付完程龍頭,對付蘇慈文倒是輕鬆許多,而且為了緩解剛才的尷尬氣氛,他也不吝嗇多說一些。
    不過蘇慈文顯然對於陳倉大戰鬼王之事並不熱烈,反而為了廖二爺慷慨赴死這事兒流淚不已。
    說起來,廖二爺對她也是有恩的。
    倘若不是廖二爺指點蘇三爺,讓他去找小木匠來處理自己體內的邪祟,說不定蘇慈文真的可能就會被一直蒙騙,最終死去。
    只不過她明日就要前往錦官城,沒辦法去參加廖二爺的喪事了。
    蘇慈文又與小木匠聊起了前往錦官城的安排,說蘇三爺托了關係,準備去拜訪一位錦官城道觀的觀主,看看能不能徹底解決她的問題。
    兩人聊著,不斷有人過來跟蘇小姐打招呼,還有幾位官家小姐,邀請蘇慈文去她們的圈子裡一起,但都被拒絕了。
    而隨後,那位來自英格蘭的岡格羅先生也來了,是跟著幾個洋人一起過來的。
    他瞧見小木匠和蘇慈文,很興奮地湊上前來打招呼。
    其他人蘇慈文可以不去理會,但面前這位洋人,她卻沒辦法打發,不過岡格羅先生似乎對小木匠更加感興趣一些,跟他聊著東西方的古典建築,侃侃而談,彷彿要聊上個一天一夜,方才暢快。
    好在小木匠對這個本來也挺感興趣的,所以倒也不會覺得厭煩。
    幾人閒聊著,不知不覺,慶功會卻是開始了,程龍頭率領一幫渝城袍哥會的高層上了台。
    程蘭亭作為渝城袍哥會的新任龍頭講話,他先是感謝前來赴宴的各界人士,隨後又開始談及了近段時間以來的局勢和鬥爭。
    程龍頭聊起了鬼面袍哥會這個邪惡的幫會,聊起了他們曾經做過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乃至前幾天渝城郊外山村的滅門慘案,以及這些日子鬼面袍哥會及其爪牙幹過的惡事,也都一一講來。
    他是一個很不錯的演講者,無論是情緒的烘托,還是關鍵點的把握,以及講話的節奏和排比句的運用,都非常準確。
    他的情緒感染力很強,一番講述下來,眾人對這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鬼面袍哥會,頓時多出了許多厭惡。
    而隨後程龍頭又通報了今天午後發生在江灘的事情,談到了廖二爺拚死阻攔鬼王,最終陳倉將其擊殺,他談到廖二爺的時候,眼中滿是淚水,眾人也為之感動不已,許多與廖二爺認識,或者有過交集的人,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老爺子人是真的好,此番就義,著實是太可惜了。
    講完經過,便是慶功,各種論功行賞,隨後又宣佈解除宵禁,讓眾人都為之歡呼,而慶功會也進入了尾聲,隨後程龍頭宣佈宴席開始,眾人歡呼,吃吃喝喝,熱鬧不已。
    小木匠跟蘇慈文、岡格羅先生分開了,被安排在了陳龍那一桌,他從頭看到尾,一直在打量著,卻發現了一件事情。
    雍家,無論是閒大爺雍熙文,還是那囂張跋扈的雍德元,還是胖乎乎的雍家小妹,甚至先前支持雍家的那吳禿子,都沒有在這慶功會裡現身。
    甚至那天選龍頭的一些人,都沒有瞧見蹤影。
    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