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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木匠單刀赴賭坊

    不見的,不只是魯班書,而且還有他師父給他留下的那些大洋……一個子兒都沒剩下。
    小木匠感覺到一股涼氣沖上心頭,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打量狹窄的房間,生怕自己的那個便宜師叔張啟明,不知道從哪兒就冒出來,要他好看。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渝城離乾城不知道幾百上千里,而且這茫茫人海,張啟明哪裡能夠找得過來?
    他快速打量了一下房間,又走到了窗子邊兒上檢查,瞧見這兒有破損的痕跡,以及鞋印。
    他這才確定是被人挑了窗,將東西給偷走了。
    小木匠重新檢查了一下,發現除了木箱最下面那層的魯班書和大洋之外,其它地方也丟了些雜物,一件半新的衣裳、半截床單……
    就連屈孟虎先前給他的牙刷,都不見了。
    是個賊。
    小木匠一肚子的火,身處異地,他本來已經夠小心了,那本關係修行的《萬法歸宗》,他基本上貼身收藏,只有魯班書比較厚,一直放在木箱的最下層,而木箱他上工的時候隨身帶著,一直不離眼。
    他這般小心,卻不曾想到底還是被人給盯上了,這出門吃飯的一溜煙功夫,就給人摸走了去。
    現在可就麻煩了,那錢財大洋之類的,都是身外之物,沒了就沒了,小木匠雖說心疼,但也還是能夠接受的。
    但魯班書,特別是上中下三冊都在,給人拿了,問題可就大了。
    且不說這是魯班教的秘典,意義重大,就說有人學了裡面的法子,出去禍害人的話,小木匠多少也得沾點兒這惡事的因果。
    小木匠越想越氣,拳頭捏得卡擦響,而這時,一聲“喵嗚”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之中來。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腳下的癡肥橘貓,腦子突然一動。
    他想著倘若屈孟虎是自己的話,又會怎麼辦呢?
    這般一代入去想,理智回歸,小木匠沒有再陷入惱怒之中去,而是開始認真思索起辦法來。
    想了沒多一會兒,他出了門,來到了一樓房東這兒,講明了此事。
    住客被偷了,絕對不是什麼光彩事兒,房東的臉色挺難看的,將他拉到一邊,簡單詢問之後,問他要不要去找巡捕來?
    渝城當地的治安,小木匠來這兩個月是瞧見了的,叫那些官家過來,不但不能將東西找回來,反而會脫一層皮,那幫傢伙甚至會質疑小木匠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錢,然後將他給折騰死去。
    所以小木匠並不想做那無用之事,而是問房東,說他出去吃飯的期間,有沒有瞧見什麼不對勁的事情。
    或者看到手腳不乾淨的人進出。
    房東一開始並不願意幫忙,然而小木匠卻提出房東若不配合的話,他就到處去宣揚此事,讓房東下不來台。
    那房東嘴裡罵罵咧咧,不過還是出了門,四處去打聽詢問。
    過了一刻鐘左右,房東回來了,告訴小木匠,說後巷補鞋的皮匠提供了一個線索,說瞧見江北一帶的混子榆錢賴在這兒晃悠了一會兒,然後剛才背著一個青布包袱,匆匆忙忙,朝著朝天門一帶走了。
    小木匠趕緊讓房東帶著去找了皮匠,皮匠又補充了一點兒信息,小木匠想起丟了的床單,問起那包袱的花色,正好對上了。
    偷他東西的,卻正是那個叫做榆錢賴的傢伙。
    小木匠問起榆錢賴的信息,皮匠卻有些墨跡,不怎麼說話,他是個明白人,也不吝嗇,從剛剛領的工錢裡,摸出了半弔錢來,塞在了皮匠手裡。
    皮匠得了錢,咧著嘴笑道:“哎呀呀,這怎麼好意思呢?”
    話是這麼說,但他還是利索地將錢收了起來,然後告訴小木匠,這個榆錢賴的傢伙,是江北的慣偷兒,他也是因為一個親戚才認識的。
    那傢伙跟著江北五里店的王檔頭,平日裡也很少來朝天門這一帶晃蕩。
    皮匠話語說到一半就停下來,小木匠卻聽懂了。
    那榆錢賴並不在朝天門這一帶混,而這一次過來,顯然是得到了消息。
    而提供這消息的,極有可能就是相鄰的住客,或者街坊。
    小木匠又問了幾句,打聽清楚了那榆錢賴的身高、樣貌和背景,確定此事與張啟明無關之後,按照皮匠的指點,朝著北邊追去。
    他一路跑,從住處一直跑到江邊,看了一圈渡口,又去找了船,然後又回來,到處找尋一圈,都沒有瞧見人。
    那傢伙得了手,肯定躲起來了。
    小木匠來來回回跑了幾趟,都沒有瞧見人,酒氣也散了去,回過頭來,瞧見虎皮肥貓一直跟著,他望著那小畜生金黃色的眼瞳,喃喃說道:“你說說,我該怎麼辦?”
    突然碰見這糟心事,小木匠也是頭暈眼花,所有的壓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讓他有點兒憋不住。
    那虎皮肥貓聽到,抬起頭來,張牙舞爪,滿臉凶相,一副“我是大爺”的模樣。
    小木匠瞧見,不由得笑了,他伸手抓起一塊石頭,惡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大罵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格老子的,真當我是沒牙的老虎啦?走,咱們去找那什麼王檔頭去,讓他交人。”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若是三道坎鎮的小木匠,或許真的就認栽了,但這些日子以來,小木匠修習那《萬法歸宗》頗有起色,現在一天都能夠運行那六周天了,氣力也是迅速增長。
    通常來講,感受到了“氣”,就算是修行入門了,與尋常的練家子截然不同。
    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力量、反應力,都是如此。
    更何況,小木匠還從屈孟虎那兒,學到了“鎮壓黔靈刀法”的奧義所在。
    而且跟屈孟虎、洛富貴的交往,也讓他多出許多男兒氣概來。
    今非昔比。
    說了狠話,小木匠沒有半分猶豫,他先前問了那王檔頭的住處,那傢伙在江北五里店開了一家賭檔,混得頗為風光,順便找一人,便能夠打聽得到。
    小木匠當即就找渡船過了江,隨後馬不停蹄,趕到了五里店,又經過打聽,最後來到了王檔頭的賭檔。
    賭檔裡面十分熱鬧,門口站著兩個黑衫大漢,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輩。
    小木匠聽了皮匠的話,知曉這王檔頭在江北,也算是一號人物,不但有著一個賭檔,而且還開了幾家窯子、一個煙館,手裡還帶著十幾個蟊賊,混得相當滋潤,而能夠有這樣一番事業,那王檔頭也有著一身本事,頗有名聲。
    另外他身邊還豢養著好幾個厲害的打手,這才鎮得住這一大攤子的事兒。
    小木匠以前從來沒有進過賭檔,此刻一進來,發現裡面煙熏火燎的,房子裡七八個桌子,圍了幾十人,有人還帶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窯姐兒,嘰嘰喳喳,更是添了幾分熱鬧。
    小木匠逛了一圈,找到了一個看場子的傢伙,深吸了一口氣,對他說道:“我找你們王檔頭。”
    那看場的漢子斜眼瞥了他一下,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並不理他。
    小木匠以為他沒有聽到,又說了一遍:“我找你們王檔頭。”
    那人才問道:“有事?”
    小木匠說有,結果看場子那漢子卻說道:“有什麼事情,跟我講,我們檔頭是你說想見就能見得麼?撒泡尿照照自己再說話,實在皮癢了,我幫你鬆鬆骨。”
    得,被小瞧了。
    想要展現本事,小木匠有很多辦法,雖然他沒有看完魯班書上冊,但裡面許多陰損的法子,他也是知曉的。
    不過那些,都需要提前準備,而且見效並不快。
    小木匠想要趕緊找回自己的失物,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他伸手過去,一把掐住了那人的喉結,微微一用力,那傢伙頓時就翻起了白眼,而小木匠另外一隻手將那人的腰環住,頂著那傢伙的腰眼,緩聲說道:“現在呢?”
    那傢伙被襲,下意識地喊了聲“格老子的”,然後想要反抗,卻不曾想腰間力量一湧過來,頓時就軟腳了。
    他知道,這個後生,是個狠人。
    在賭場裡看場子的,大多都是看碟下菜的角色,小木匠這麼一弄,那傢伙立刻慫了,對他說道:“我們檔頭在裡面,我帶你去。”
    兩人“勾肩搭背”,朝著裡面走去。
    走了一重院子,門口的人瞧見這情況,哪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都跟了過來。
    等到了第二個院子裡的時候,那院子裡的大缸前面,擺著一把太師椅。
    上面坐著一個穿著黑色綢衫的男人,冷冷看著他。
    那傢伙滿面風霜,左邊耳朵少了半邊,看上去氣勢很足,旁邊還站著兩個黑衣打手,而跟著過來的,也有四五個。
    小木匠走上前來,打量了那人一眼,問:“你是江北的王檔頭?”
    那人點頭,說是我。
    小木匠鬆手,將挾持過來的看場漢子放開,那傢伙一離開,立刻怒吼:“格老子的……”
    這麼多人在,有人撐腰,他要衝上來報仇,卻被身穿黑綢衫的王檔頭攔住了,這位爺頗有江湖氣派地問小木匠找他何事,小木匠也不廢話,將榆錢賴偷他東西的事兒說出,然後告訴王檔頭,只要他找到榆錢賴,把東西還回來,他就當做這件事情沒發生。
    王檔頭聽完這話,淡淡說道:“榆錢賴兩個月前就回了老家,你要找他,去鄉下找吧。”
    說完,他起身來,朝著房間裡走去。
    而其他人,則擼起了袖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