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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有求於人4

  度日如年。
  也可以說度秒如年。
  我躺在竹床上閉著眼睛就是睡不著。
  思緒萬千,那一眼,我看到的沐挽辰太過震撼,那眼神好像在與我訴說著愛意,又像是告別的溫柔。
  我知道,我不能鬧,不管沐挽辰有什麼決定、做出什麼舉動,我都不能大哭大鬧發脾氣。
  他信任我,甚至將子民托付我,我不能讓他失望。
  慕小喬與我背對背的躺著,我們兩個身材都很瘦小,一張竹床綽綽有餘。
  但現在我的聽力太敏銳,我聽到了腳步聲這腳步聲兩分鐘後才走到我們房間門口。
  衛兵小聲的問了一下情況,我感受到身邊的慕小喬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她小心翼翼的推開一絲窗縫,悄聲問道:「誰來了?」
  門口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這聲音很耳熟
  「……我來找巫王妃。」
  「你是哪位?」小師娘的聲音帶著一絲警惕。
  但我已經分辨出聲音是誰了,就算說得再輕,我還是聽出了是司凰。
  她的語氣帶著難掩的疲憊,歎了口氣說道:「我來感謝她危急關頭還想著我們部族……算了,這些話說出來也沒什麼意思,她休息了就不打擾了。」
  「誒,你……你是不是受傷了?後背好多血啊……」小師娘擔心的問了一句。
  司凰抽了一口涼氣,壓低聲音說道:「嗯,這是被一個入侵者弄傷的,她手裡有火槍,想要乘亂竊取司族的印璽來開啟陵墓,被我趕走了。」
  聽到這裡我睜大了眼睛,有人乘亂進入法門?還想去偷司族的陵墓?
  那會不會是薛女士?
  只有她對法門立面的情況熟悉了吧?
  她到底想幹嘛?
  莫非看中了巫王山城和司族的秘寶?想要趁火打劫一番?
  「……我就想來問問巫王妃,之前我把一件重要的東西給她,請她保管,她應該妥善處理了……算了,應該沒什麼問題,我先去安頓子民,稍後等巫王妃醒來再說吧。」
  我、靠!
  那個東西、司凰給我的那個東西……我放在脖頸上的錦囊裡了!
  而那個錦囊被我老娘……不不、被薛女士收走了!
  這可如何是好?!
  薛女士應該不知道司凰給我的「破石頭」是貴重物品吧?畢竟那顆石頭看起來毫不起眼。
  怎麼辦?我是不是還得想法子不露痕跡的把東西給「偷」回來?
  薛女士看來是跟法門內的秘寶卯上了,不光是巫王山城、就連司族的東西也盯上了。
  「你……」小師娘的聲音有些急促:「你先別管什麼子民了,你先去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吧,如果是被槍擊,會很嚴重的!這種開放性的傷口不能隨意處置,要不我幫你聯繫醫院吧?」
  「不用,我沒有被正面擊中,而且我沒那麼嬌弱。」司凰拒絕了小師娘的好意。
  她很高傲,不輕易接受幫助,可面臨這樣的天災,再大的法力也無濟於事生存問題,不是法力可以力挽狂瀾的。
  生存問題,唉,這麼多人吃住都是個大問題!
  想到這個就煩,我努力強迫自己睡一會兒,冥冥渺渺間,恍惚感覺自己身下的床變軟了。
  軟得彷彿睡在一團雲絮中,就像巫王山城裡沐挽辰給我準備的那張床。
  裡面是玉,外面是錦繡絲緞,軟軟綿綿,陷下去就不想再起來。
  「……小珞兒。」
  這聲音輕的像微風,我蹭了蹭枕頭,扯被窩蓋住自己。
  竹床上就一層薄被,躺下的時候我也顧不上被子潮不潮,直接倒下面朝裡閉上眼睛裝睡。
 
 小師娘是個好心的人,司凰雖然說自己沒事、還很倔強的自己扭頭走了,但小師娘不放心的追了出去,還吩咐士兵給我守好門。
  相比慕小喬的柔軟和堅韌,我覺得自己是個無情的人。
  我很重視生命,但我不怎麼關心與我無關的人。
  父兄說,大醫精誠。
  若為醫者,須安神定志,無慾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
  我好想從來沒有這樣的心思,我不想老爹那樣行醫救人,也不像君師兄那樣鑽研醫學、當做畢生職業。
  可能我性格裡的冷漠一面埋藏太深,世間四百四病、生老病死,除了業障以外,還是自然的法則。
  但是,對沐挽辰不一樣,他雖然已經是「老爺爺」的年紀,但我希望他不會老、不會病、不會痛、不會死。
  所以那一眼看到他青絲如雪,我震驚之餘,還切實感受到了「分離」這種可怕的徵兆。
  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之間,我的腦子裡情景紛亂,我感覺到似乎有人進了房。
  應該是小師娘吧?小師娘回來休息很正常,想必安頓好了司凰。
  後背微微一涼,竹床輕輕的沉了一下,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突然直逼我的後頸。
  後頸中央,突然落下一個吻。
  氣息拂過肌膚,瞬間喚起了身體的記憶。
  我猛地睜開眼,這一瞬間突然被一股大力從後面緊緊的抱住。
  「啊……」
  抱住,這哪裡是抱?簡直要把我的骨頭都勒碎了。
  沐挽辰的氣息清冷得讓我震驚,他的身體沒有以往的熱度,失去那種溫柔的暖意,用冰冷喚起了我所有的感官。
  「……不睡覺,胡思亂想些什麼?」低沉醇厚的嗓音從耳後傳來。
  我努力平復了一下心跳,想要轉過身來,卻被他的雙臂緊緊禁錮,他的親吻拂過耳後脖頸,讓我疲於保持清醒,身體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沐挽辰!」
  我脾氣上來,聲音也控制不住。
  「讓我……讓我看看你!」我用力掙扎著,他要是真的頭髮變白了、我就、我就……
  沐挽辰身上不止是清冷,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的手背直到小臂有一道傷痕,只是用了布條粗粗的綁住做了止血處理。
  我聞到這味道的時候,什麼火氣都消弭了。
  用手指輕輕的拂過傷處,我可以感受到傷口翻開的皮肉。
  這種觸感讓我鼻子發酸。
  他的言語依然柔軟,對我說話時,他的聲音會軟上許多。
  「……喚醒法門生靈、強開陰陽之井太耗費法力……師父告訴我,或許上天不允許留在世間的不是巫族、不是法門之內的奇法秘術,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