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出歎息。
秋雲子對我拱手，就親自上前陣去了。
前頭鬼氣森森，遮天蔽月，把整個龍虎山都圍住了，這座道門的千年名山這會兒變得陰氣沉沉，完全不見往日的祥和安寧。
貓妖叫道：「這幫畜生真是膽大啊。」
道門除了藺道人，還有三個白髮蒼蒼的老頭，氣息老辣又凌厲，站在前頭頂著。他們不錯眼地盯著，把山門守得牢牢地。
看來是打算穩穩守著。
只要慈風道人他們復甦，道門立刻就會改變目前捉襟見肘的局面，實在是沒有必要和對面硬拚。但是這些人絲毫不敢大意，眼神都很深沉。
「來了。」
森森鬼氣從地下冒出來，讓人嚴陣以待。
恐怖的鬼氣冒出來，夜空中發出雷鳴般的轟隆，一道戴著冠冕的黑影出來了，是閻羅王。沒等大家鬆口氣，第二道身影又出來了。
「閻羅王特來拜會魁首。」
「宋帝王駕到。」
他們都是孤身一人來地，但是眾人反而更加警惕了，那二十萬的陰兵沒有現身。他們點名道姓地要見魁首，這就是不安好心了。
秋雲子上前，道：「魁首不在，如今道門有我主事。」
「原來是個熟人，」宋帝王叫道，「如今陰曹即將出現新主，陽間混亂，該當有新主出世，統一陰陽兩界。」
他一言既出，就惹得道門一陣嘩然。
「胡說八道。」
「混賬。」
陽間是活人地，向來是人治，這些修道人有各自的門派傳承，怎麼會承認閻王爺來做陽間的主宰，就算是酆都大帝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秋雲子還保持著風度，說：「癡狂了，這話該遭天譴。」
宗時雨可沒有這樣的好脾氣了，怒喝道：「陰曹混亂不堪，自個兒屁股都擦不乾淨，居然想著插手陽間，簡直混賬。」
宋帝王冷漠道：「我只是來傳話，免得你們做出錯誤的決定。「
幾個道人商量了下，就回道：「這事沒有交談的餘地，你請回吧。陰曹有規矩，閻王爺不得踏入世間，你們壞了規矩，只怕會招來橫禍。」
宗時雨叫道：「五官王就是前車之鑒。」
「哈哈，轉輪王那個陰曹叛逆不是好好的嗎。」
閻羅王的神兵被毀了，陰冷道：「哼，等著瞧吧，有你們哭的時候。」
宋帝王說道：「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毀了陰曹神兵，這是大罪，若是出來受降，就可以免去一場災禍。」
道門中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只有秋雲子猜到了，但是他決然不會說出我的行蹤，
見到沒人應答，閻羅王怒了，「原來都是一幫膽小鬼，真是丟人。」陰氣變得越來越濃重，看他有攻打的意圖，整座山都亮堂起來了。
龍虎山供奉著許多道門前賢的靈位，這會兒因為憤怒，全都震動起來，發出瑩瑩的青光來。
這是在警告兩位閻王爺。
宋帝王和閻羅王站在外頭，神色也是忌憚著，沒有繼續逼來，似乎在商量著破解山門法術的伎倆。
我皺起眉頭，道：「不對勁兒。」
貓妖生性多疑，奇怪道：「他們這是在惺惺作態？要是攻打，怎麼不把二十萬陰兵帶上來。不是我小瞧，他們雖然厲害，但是兩個是打不下龍虎山地。」
貓妖說的沒錯。
秋雲子告訴我，作為底牌之一，他們計劃驅動龍脈的力量，那是一股可怖的力量。
我送還了大印和金剛混鬥，成功防守的勝算又大了幾分。
「我怎麼覺得他們兩個在裝蒜？」
他們想做什麼？難道是自己來吸引注意，然後派著陰兵來偷襲嗎？我想了想，就搖搖頭。龍虎山四面都是陣法，不管從哪個方向來，都會遭遇迎頭痛擊。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明天就是陰曹的大決戰。
楚江王能夠壓制爺爺，靠的是四個閻王爺，人數是我爺爺的雙倍之多。如今他派了兩人上來，陰曹的局勢就沒有那麼穩當了。
「難道陰曹準備了大殺招，能夠一夜拿下龍虎山？」
烏鴉在我的體內，聽到我的詢問，斷然否認了。
「不可能。」
那就古怪了，既然一夜拿不下，那麼兩個閻王爺出來的目的就有些古怪了。烏鴉忽然咦了一聲，驚訝地看著地下。
我運起心象法訣，世界在我面前都變得光怪陸離，五彩斑斕。
沒有什麼能瞞住我了。
地下有個黑漆漆的大洞穴。
這裡勾連著陰河，上頭擺著一尊黑龍爐，四面都鑲著龍頭，正在長大嘴巴吸取著。陰氣源源不斷地被抽取上來，然後被黑龍爐放大，蓬勃衝起來。
「這是陰曹的絕龍鼎，怎麼在這兒？」貓妖奇怪道。
重點不是這個。
下頭一個陰兵都沒有。
這兩個閻王爺居然是孤身來地，營造出這樣的氣勢，只是為了拖住道門的手腳嗎？我心頭一動，就朝著東方望去。
有著鑒世鏡在，能看到東方有一股驚人的戾氣衝起來。
那個方位是泰山。
「我們走，他們不敢攻打，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這裡離泰山那麼遠，想要過去，非得好幾天的功夫。我把力量調動起來，身體彷彿化作了流光，大步如飛地跨出去。
感覺這世間的道路在我腳下縮短，彷彿是縮地成寸，一步千里。
泰山上有祭壇，打通了去往靈界的道路，湧來了許多凶獸。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損害，這地方被我哥封山三個月，如今時間早就過了。
道門知道這裡的危害，唯恐重演當年的大禍，早就派人布下了法陣，不斷地修補，日夜都有人看守。
如今陰曹大舉襲擊龍虎山，這兒的人手也被抽調了，只留下了少量的看守。
這會兒夜色漆黑，我遠遠地就瞧見血光衝起，看守的道人被陰兵突襲了，有個鬼帥壓陣，拿著斬馬刀，把領頭道人的頭顱給砍掉了。
一個鬼魂飄出來，還在渾噩，就被這鬼帥一口吞了下去。
貓妖罵道：「哎呦，這跟強盜一樣，他可是陰曹的官吏，禁制吞噬魂魄地。」
這鬼帥哈哈大笑，道：「給我殺，吃了鬼魂，一個都不留。」
這兒的守備很空虛，根本抵擋不住，很快就被殺的節節敗退。
這鬼帥拿出個漆黑符紙，朝著泰山丟去，這符紙化作黑洞，裡頭宛若漩渦在流動著，頃刻就把泰山的法陣給撕開了口子。
這口子須臾就變得極大，堵不住了。
幾個道人發出驚惶大叫，居然奮不顧身地搶身上去，想要用身體堵住那個裂縫。我看的眼睛一熱，這些人即使知道沒有用處，也能夠捨身成仁。
我心裡感慨，真是人間百態。
嗷嗚，凶獸淒厲的吼叫響了起來，兩個爪子探出來，抓著道人把他給撕成了碎片。裂縫被衝擊著，越來越大。
先是凶鳥飛了出來，然後是數不盡的凶獸。
靈界如今天崩地裂，這些凶獸一旦衝出來，立刻就會止不住，會給世間造成巨大的破壞。
鬼帥哈哈道：「去吧，陽間的活人都是你們的食物，他們死了，鬼魂會壯大陰曹。然後再把修道人殺個精光，真是一把好刀。」
眼看著凶獸衝出來，他轉頭就跑。
「走得了嗎？」
我一步跨出去，就來到泰山頂上。這會兒我心情激盪，說話宛若雷鳴，引得天地震動。我心裡惱火之極，恨不得將下頭的鬼物挫骨揚灰。
底下的鬼物被雷聲震懾的渾身顫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他們瑟瑟可憐的模樣，我心裡冷靜不少。
「你去死吧。」
他們也是可憐，但是鬼帥身居高位，自然知道泰山底下封印著什麼。一旦解開陣法，又會帶來多大損害。
天雷劈落。
這鬼帥本事很高明，法術厲害，但根本抵擋不住，一道落雷就把他給劈死了。
「要殺掉它們嗎？」貓妖摩拳擦掌地問道。
我搖搖頭，我的力量太強了，加上心象法訣，幾乎能夠做到任何事情。我哥給我的六個法術裡頭，這門法術沒有半點戰鬥的能耐，但是有著無限的可能。
只要我願意，吹口氣，就能把這些上萬的凶獸和鬼物全數滅絕。
就像是靈仰山時那樣，把他們當做害蟲，從這個天地間抹去，就像是拿抹布把一塊污漬給擦掉一樣。
貓妖叫道：「哎喲，李霖，你再不出手，他們就要跑光了。」
我心裡已經有了籌謀，沉聲道：「火龍道人雖然不是個好的，但是他說過一句話，在他眼裡，凶獸和人並沒有區別，生和死都是世間常態。」
貓妖驚奇道：「那廝的話也能作準？」
我哥也說過，世間萬物都是由陰陽組成地，善惡也是，只要明白了這個道理，就能處理好世間萬物。世間哪有絕對的善和惡，我看到是惡，可是我看不到的地方，他們也會做善事。
靈界的清濁氣也是一樣。
我突然有點明白了，我要做的不是親身參與裡頭，胡亂發揮我的力量。憑著我好惡行事，不但輕率，而是最大的執念了。如果真的這麼做，我跟黑影其實沒有什麼區別。
我要制定一個規則法度，讓萬物在這裡頭循環往復，將善惡也好，陰陽也罷，交給他們自己去解決。
我知道酆都大帝的意思了。
他創出六道輪和和十八層地獄，讓善者得生，惡徒有報應，生前點滴的善行惡跡都有記載，死後一併清算，才能叫人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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