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也是沒譜兒。
這兒的死嬰太多，多年積攢下來，怨氣慎重。我朝著四處望去，到處都瀰漫著一股陰靈的灰色怨氣。
鬼頭樹透著一股妖異的力量，讓人沒法子看清楚。
這會兒我們就像在迷宮裡打轉，而這個迷宮還在不停地嘲笑我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在樹叢裡響個不停，猶如魔音，讓人心情煩躁。
鬼新娘神色惱火，喝道：「你們這些妖魔小丑，快點滾開。」
她發出一道鬼火，朝著一棵鬼頭樹射去。樹木扭曲了，發出了尖銳的啼叫，後頭跑出個嬰孩來。它眼珠扭曲，衝我們扮了個鬼臉。
尖銳的啼叫讓人火冒三丈。
鬼新娘要跑過去，我把她喊了回來，說道：「別去，這兒的怨靈氣息很重，我是個活人還好，但是對鬼物的影響很大，不要被迷惑了。」
我念著清淨咒，在她眉心點了下，鬼新娘變得冷靜下來。
四周響起了鬼物的啼叫聲，但是他們躲在鬼頭樹裡面，沒法子捉出來。我拔出陰陽劍，眼前的一棵鬼頭樹立刻變得枯萎，化為了飛灰。
但是裡頭的鬼物剛才就轉移掉了，逃進了另外一顆樹裡頭。
李燕行發出歎息，說道：「從前有個惡道人，他發明了這個法術，用了無數的人命來栽培鬼頭樹。他躲在裡頭，誰都沒有法子抓住，想要除惡的人反而被他殺了，變成了鬼頭樹的肥料。」
「那他是怎麼被除掉地。」
李燕行露出激動神色，道：「是洛公出手地。他用飛劍的法術，把所有的鬼頭樹都剷除一空，然後一劍把惡道人的腦袋劈成了兩半。」
我發出歎息。
千年前是我哥的全盛時候，我現在比不上，我雖然拿著陰陽劍，卻沒有法子把鬼頭樹給殺光。
隨著我們深入，越來越多的鬼物聚集著，躲在樹後盯著我們。
李燕行露出怯意，說道：「要不然我們就走吧。」
他扭頭朝著後頭看，發出了驚叫聲。我們來時的道路已經不見了，被鬼頭樹給佈滿了，正在張牙舞爪。
李燕行害怕了，龍鱗的光芒也變得黯淡了。
嘩啦，一個樹根從地下竄起來，抓住了他的腳踝。這廝發出尖叫，血液被樹根給吸走了，還被拽著朝樹林裡抓去。
我拿起陰陽劍，發出一道豪光來。
鬼頭樹發出慘叫，被我給砍斷成了數截。我把李燕行救了回來，說道：「不要怕，你要是怕了，對方的氣勢就變強了，你把它們當做惡狗就好了。」
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是我哥教我地，不會有錯。」
我拿著陰陽劍，上頭發出神光來，高聲喝道：「滾開，否則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這些鬼頭樹發出嘻嘻的聲音，無數雙猩紅的眼珠在閃爍著，它們盯著我，但是沒有一點退縮的意思。我心裡冷笑，真的當我沒有法子來對付你們？
金克木，我的陰陽劍就是這些鬼頭樹的剋星。
我掐了個法訣，發動了火山咒，一縷浩然的火焰噴出來，放出絢爛的光芒。這是太陽火，光明的氣息就是這些鬼物的剋星。
周圍的鬼物發出尖銳啼叫，被火光一照，化作了灰燼。
我催動法術，無數的火鳥飛騰起來，翅膀撲稜，向著四面飛了出去。
火焰四起，到處都燒了起來。
樹林裡發出辟辟啪啪的聲音，鬼物四處逃跑。、
亂了，越亂才越好。
我拿著陰陽劍，倒插在地表，一縷金氣滲透下去。我運起了心象法訣，把自己的神識不斷地蔓延出去，感受著周圍亂糟糟的陰氣。
不知道蔓延出去多遠，就感覺到一陣波動。
這裡跟周圍的死寂不同，蘊含著勃勃生機，像是心臟一樣在跳動著。
就是這兒了。
我睜開眼睛，把神劍拿在手裡，放出一股錚錚殺機來。周圍的鬼頭樹紛紛退讓開去，不敢擋著我。我帶著她們一起走過去，穿過密林，來到一處湖泊裡頭。
這兒的湖泊裡頭紅艷艷地，宛若血液般黏稠。
裡頭長著一個鬼頭樹，但是跟周圍完全不同，一個碧翠的根莖上吊著嬰孩娃娃，它四肢併攏，懷裡抱著個鮮紅的珠子。
「就是這個。」
李燕行露出情迷的神色，不由自主地走過去。
我抓著他，李燕行才回過神來，他尷尬一笑。我瞇著眼睛，鬼頭樹就很詭異了，何況這個能開花結果地，肯定是萬中無一。
我拿著陰陽劍，指著嬰孩娃娃。它如有靈性，竟然把身體一轉，就這麼背對著我。我換了個幾個方向，它就是不肯面對我。
「這樣要怎麼摘下來啊？」
我試了好幾次，根本就觸碰不到。
鬼新娘變得焦躁起來，她伸手去觸碰，這下嬰孩娃娃竟然睜開了眼睛，靜默地看著。李燕行一拍手掌，說道：「果然是這樣。」
我挑起了眉頭。
就聽李燕行說道，鬼頭樹是用無數的嬰孩培育出來地，死中蘊生，就跟剛剛誕生的嬰孩一樣，最依戀的就是母親。
「有個傳聞，想要摘下果實，必須是女的。」
我明白了，我的玉女雖然不是懷孕生孩的母親，但是她們是有法術的女鬼，陰氣很重，自然就會讓嬰孩生出親近的感覺。
鬼新娘自告奮勇，說道：「讓我來吧。」
我點點頭。
她飄了過去，慢慢地靠近。
嬰孩在根莖上搖來蕩去地，沒有剛才那麼抗拒了，但是也不讓鬼新娘摸到她。
「怎麼回事？」
姑婆站出來，說道：「我們這兒有好幾個女鬼呢，一個個去試一下好了。」
這是個好法子。
她第二個去了，結果和鬼新娘的遭遇差不多，等她們都失敗了，楚筱怯生生地去了，
也許是覺察到她沒有惡意，嬰孩轉過身，就這麼看著她，發出嘻嘻的笑聲。楚筱伸出手，跟它勾了下手指頭。
這娃娃從根莖上跳下來，變成一個紅光的肉糰子，撞進了楚筱的懷裡，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李燕行叫道：「真是太好了，瓜熟蒂落，這樣的果實效果最強。」
我看著楚筱懵懂的神色，心裡高興，這丫頭涉世未深，對人情世故都知道很少，所以跟鬼頭樹的果實才能合拍吧。
她摸著肚子，忽然哭了起來。
「主人，我的肚子裡好熱。」
我摸了下，感覺裡頭有一團溫熱湧動著。鬼是陰氣變成地，自然會怕熱怕暖。我施展法術探察了下，感覺沒有惡意，這才鬆了口氣。
這顆果實被我摘掉了，鬼頭樹變得萎靡下來，再也不阻攔我們了。
我們輕鬆穿過樹林，就看到外頭站著個人，居然是楚一飛。
他像是在這兒等著我，看到我時，才露出了笑容。
我眉頭皺起來，拿起了陰陽劍，一道紅黑兩色的奇異光芒衝出來，宛若驚雷呼嘯，就朝著這廝劈了下去。
地表都被我劈出了一道深深的壕溝，直到他的跟前。
一道精光發出來，竟然抵住了陰陽劍的鋒芒。
楚一飛沒有料到我會下殺手，嚇了一跳。他摸著香囊，露出乖戾的笑意，說：「李霖，有這個香囊在，我根本不怕你。你不用白費力氣，我敢一個人在，自然不怕你來殺我。」
我看著這廝，眼裡怒氣騰騰。
就是他殺了林鷺，可是我現在卻沒法報仇。我捏著劍，倒是李燕行拉著我，說道：「李霖先生，不如聽他說說吧。」
見我盯著那個香囊，楚一飛露出得意的神色。
「這是李家人給我地，說是能夠保佑我無往不利，現在看起來，果然是真的。」
他拍拍自己的面孔，說道：「李霖，我真的很感激你，要不是你回到百年前，我怎麼有機會轉世投胎，剛好得到了這具身體。」
「就算有一副臭皮囊又如何？裡頭的芯子還不是假的。」我毫不留情地說道。
要是換做從前，我這麼戳他的痛處，這廝定然要勃然大怒。
但是這次不同，他竟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這樣才好。」
好？我有點看不懂這廝了。
楚一飛得意洋洋地，說道：「你不知道吧，我去過李家祠堂的密室，知道了許多秘密。黑影想要用轉世的法子來治療傷勢，前頭幾個都被他給吞了，只要再把你的魂魄給吞了，他就能變得圓滿起來。」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來費唇舌。
他哼了聲，說道：「你不怕？」
「我自然有法子。」
楚一飛豎起了大拇指，神色譏諷，慶幸道：「我算是撿了一條命，他既然看不上我的魂魄，那我就不擔心被他給吃了。」
我不耐煩了，說道：「如果是來吹擂炫耀地，我已經煩了，你要是在我面前磨蹭，我一定會想法子殺了你。」
被我說的殺氣騰騰，這廝眼神一個閃爍，哼了聲，道；「林鷺吃力扒外，三心二意地，我殺她不冤。」
我把眼睛瞇起來，然後轟隆一下，天上炸響了一個驚雷。
一陣肅殺的氣息瀰漫著，天上烏雲滾滾，剎那間風雲變色，日光無光。
我看著楚一飛，心裡只有一個殺掉他的念頭。
「李霖，你別亂來，我不會怕你。」
我盯著他的眼珠子，裡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七彩的光輝閃爍著，發出睥睨的氣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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