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裡很快就被掃蕩了，鬼蜮裡狼煙四起。
我站在門口，靜靜地聽著廝殺的聲音。
城隍爺從裡頭搜出一張紅色帖子，拿來給我看。這上頭滲著森森鬼氣。格外的強大，讓人莫名的覺得心驚。
「這就是紅衣使者送來地。」
我攤開一看，裡頭用鬼文寫著，月半時在青麓山腳。會舉辦一場盛大宴會，邀請吞月鬼王務必去一趟，一定不枉此行。
這語氣高高在上，如同招呼臣子一般。月半。不就是明天嗎？城隍爺小聲問道：「是不是楚江王的手下？」
我心裡直覺不是，如果是酆都來的，肯定會是公函，直接蓋上閻王大印，最妥帖可靠了。
我把絕陰幡拿出來，抖了抖，將白展英喚了下來，吩咐道：「你想法子到酆都去，將我回來的消息告訴爺爺，看他是否需要幫助。」
這廝遁術高明，在千軍萬馬中也能來如自如。我拉著他，將一份命令書拿給他，道：「我在李家留下了一萬陰兵，李家軍剩下的十餘萬都在枉死城駐紮著，爺爺儘管可以調動。」
李家軍對我忠心耿耿，是絕不會背叛地。
秦燎和池墨來了，我指著外頭，道：「你們去把鬼蜮收服了，拉起一隻兵馬來，我來做個無天大王。」
「大人，那我們要打出什麼旗號呢？」
起兵必定有名，否則的話，一隻沒有軍心的部隊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遇到大的風浪，那就折戟沉沙了。
「匡扶陰曹，平定陰陽。」
這口號喊得夠大了。
見池墨疑惑，我就笑了下，道：「如今爺爺和楚江王廝殺慘烈，不管正邪，總有陰曹的鬼物兩邊都不想摻和。還有鬼物想著陰曹正統，我要拉攏的就是這幫子鬼物。」
「大人高明。」
很快就有鬼物把大旗做了出來，等到平定了鬼蜮，拉起了三千多的一支隊伍。秦燎和池墨都是行伍出身，訓練起來比我有經驗。
我讓城隍爺給我出了一紙文書和路引，自己給自個兒封了個游擊將軍的頭銜。
我們從城隍廟下了陰曹，直接上了陽關道。
城隍的車馬被我借來了，一路上招搖，遇到了許多押解鬼魂的鬼差，他們也不敢多問，急忙把道路給讓開了。
「先生，有人跟著我們。」張博強忽然說道。
我早就察覺到了，抬頭向上看，一頭獵鷹在頭頂翱翔。這畜生從剛才就跟著我們，我沒有去理會罷了。
見到被識破，這頭獵鷹撲下來，落在了隊伍前頭。
他變成個鬼王，披著黑袍，說道：「這位同僚，你是不是接了紅衣使者的請柬，要去青麓山？」
我點點頭，這鬼王立馬道：「我叫做徐梓豪，也是收了請柬，只是認不得路，能不能跟你一塊去啊。」
張博強反對，如今陰曹鬧得烏煙瘴氣地，誰知道這個鬼王是從哪兒冒出來地。我隔著墨鏡，打量了他一番，就說道：「成，你跟我一起吧。你記著，我的名號是無天大王。」
鬼王的嘴角扭曲了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這個徐梓豪安靜得很，就坐在旁邊，只顧著盤膝打坐，對外頭的事情不聞不問地。這路上見到了不少的孤魂野鬼，沒有鬼差鉗制，我把噬心鬼放出來，這廝巧舌如簧，說起鬼話來頭頭是道，把鬼物全都給騙了來。
到了前頭的一處驛站，我們上了陽間。
這會兒天色變得黯淡下來，我們來到岳麓山腳，這裡植被茂密，剛好可以讓鬼物容身。
我們到了沒多久，山上就下來了一波七八十人的鬼差，出來維持秩序。領頭的叫道：「咱們鬼物要召開大會，為了預防有道門的人來搗亂，必須加強管理，韓凌大人下令，所有上山的人都必須登記。」
徐梓豪縮到了我後頭。
我走進一看，這些居然是冒牌的鬼差，不知道哪兒來的陰曹官吏服飾，胡亂套在身上，流匪氣息很重。
我帶著兵馬，大搖大擺地上去。
幾個鬼差來盤問我，道：「你是哪一路的鬼王，過來登記。」
秦燎一把就把這廝給推得滾出去，破口罵了幾句。有個頭頂長著綠毛的鬼王跳出來，叫道：「你也太霸道了吧，大家都是鬼王，來這兒就得守老母的規矩，誰都不能例外。」
老母？
密林裡出來七個鬼王，不懷好意地盯著我看。
「好啊，你敢破壞規矩，撕了他。」這綠頭鬼王色瞇瞇地盯著小青蓮，流著哈喇子，說，「這個小妞真漂亮，哈哈，歸我了。」
小青蓮靠在我身上，聲音柔得都能滴水了。
「這是我男人，我喜歡強大的男人。」
她把做戲的本事拿出來，迷得一群男鬼神魂顛倒。
我笑了下，就朝著領頭那個走過去。
這廝臉色一變，發出淒厲慘叫，渾身冒起了濃郁鬼氣，朝我一巴掌派下來。他的手足有磨盤大，被我頂住了。
「死吧。」
鬼王桀桀厲笑，眼珠子忽地由白色變成了紫色，鬼氣變得越發強悍，他兩手一合攏，就要把我給捏死。旁觀的鬼王看著笑話，顯然這一出已經不是頭一回了。
我揪著他的腕子，一個過肩摔，就把這廝砸的七葷八素。
大笑聲戛然而止，有個鬼王的眼珠子都滾了出來，慌忙撿起來吹吹，又塞了回去。
「這，這是。」
這鬼王爬起來，衝我噴出鬼火。任憑火焰燒著，我單手舉起，就插進他的胸口，掏出一個血淋淋的心臟。
這廝嘴裡呃呃，眼神驚恐，看著我把他的心臟吃下去。
「饒，饒命。」
我手一鬆，這廝轟然炸碎成一團黑氣，我張嘴一吸，就吃進了肚皮裡頭。旁邊的鬼王嚇得面色發白，鬼物的道理最簡單，那就是欺軟怕硬。我表露出壓倒性的實力，誰都不敢跟我廢話了。
「剛才你笑的聲音挺大啊。」我指著一個鬼王。
這廝瑟瑟發抖，旁邊的鬼王跑的精光，根本不敢逗留。他一個哆嗦，忽然張嘴，伸手把舌頭給扯斷了，嗚嗚地向我求饒。
「嗯，不錯，以後就跟著我了。」
這鬼王如喪考妣，乖乖地進了鬼軍。
上頭飛來兩股陰氣，落地變成了紫眼的鬼王。一個長髮吊眼，臉上半紅半綠，透著森森的氣息。還有個生的俊俏，不男不女地，額頭有個月牙。
「見過韓凌大人，見過吞月鬼王。」
鬼王韓凌是這兒主事地，我撕了這鬼王，明顯是踩了那個老母的顏面。他心思深，雖然怨恨，露出個笑臉道：「老母最喜歡強大的鬼王，這位來得好，必定能得到重用。」
我大咧咧道：「那要看有沒有好處，要不然我連那個老母一起掀了。」
韓凌臉色變化，紅色壓倒綠色，透著森森殺機。吞月鬼王打了個圓場，呵呵道：「不知道這位仁兄是誰，恕我孤陋寡聞，沒有聽過你的名號。」
「我是無天。」
這些鬼物齊齊變色。
這下沒有哪個不開眼地要我登記了，我上山時，韓凌忽然盯著徐梓豪，叫道：「慢著，他是誰？難道也是鬼王？」
我冷笑道：「這是我的朋友，至於是誰，你一條狗不夠資格知道。」
看我大搖大擺地過去，這廝面孔陰鬱。山頂有一塊空地，來了十七八個鬼王，各個都在談論老母的好處。
「這位金仙老母手段了得，她搓出來的鬼丸子能叫我們法術變得更強了。」
「是啊，聽說她要掀翻酆都的統治，帶領咱們鬼物翻身呢。」
「我們受夠了閻王爺的氣，以後叫陽間都變成鬼蜮，咱們隨便抓了活人來吃肉喝血。」
徐梓豪冷笑了聲，罵道：「一群蠢物，那個老母肯定拿咱們當炮灰了，無天鬼王，你千萬不能信。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他往密林一鑽，就沒了蹤影。
小青蓮疑惑道：「這徐梓豪是個活人吧，幹嗎扮成鬼王？」
估計是來搗亂地，所以我才帶著他混進來。
等到天色漆黑，月牙升上了高空，青麓山頭到處都是森森的鬼火，一簇簇地漂浮著，地表凝結著寒霜，無數的鬼物呼嘯而來，四野都是一片慘淡。
我霸佔了一大塊地盤，派出噬心鬼去，不到一會兒，就忽悠了三個鬼王投靠過來。
噹噹噹，白骨鑼敲響了。
韓凌跳上一塊大石頭，高聲叫道：「諸位鬼王，承蒙諸位看得起，來赴金仙老母的盛會。老母自血池中誕生，值此天地變革的時候，發下宏願，要推，翻一切壓迫鬼物的桎梏，叫陰陽兩界化為無拘無束的鬼蜮。」
我心裡嗤笑，這口號吹得比我還牛。
底下的鬼物立刻開始叫好，這廝巧舌如簧，很快就煽動了鬼物的情緒。
他說的很簡單，現在的一切都是陰曹和道門的秩序，我們只是受壓迫的鬼物。趁著老母出世，我們要破壞這種秩序。
「那要怎麼做？」
「很簡單，搞破壞就行了，殺人，放火，死的人越多，我們的同伴就越多。」
我聽得毛骨悚然，這老母真是心思狠辣。鬼物本來就是怨氣，殺了人後，怨氣會變得更重，一旦化作厲鬼，就會殺掉更多的人滿足饕餮之欲。
她只是灑下火種，卻有可能變成燎原之火。
「大家不要怕，我們是鬼，難道會怕活人？我們有許多方法害死他們。」
有個鬼王叫道：「我們自然不怕普通人，但是一旦去害人，就會被陰曹和道門知道。如果他們來捉，我們就抵擋不住了。」
他說的話正是鬼物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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