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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來信

  這廝先是驚奇,然後哈哈笑了起來。
  他指著我的鼻子,猖狂道:「哈哈,你小子服軟了?你想求饒。我呸,上次的論賞大會上,你害我第一次出現,就丟盡了面皮。還想要我饒過你?」
  我心裡譏諷,配合地變了臉。
  「以前我孤身一個人,沒有幫襯,現在我可是龍門派年輕弟子裡的翹楚。哈哈,你怕了吧,怕了吧。」
  我笑了下,道:「別忘記了,上次你被鷹潭城隍廟給扣押了魂魄,龍門派不聞不問,是我耗費氣力和心血救你出來,怎麼都有些交情吧。就算我們打起來,恐怕他們也不一定會幫你。」
  「呸,你胡說八道,這是他們答應我的條件。」
  他嘴角一動,然後就改了口風,道:「你救過我嗎?那麼久的事情,誰還記得。」
  我靠近他,低聲道:「你說的沒錯,過去的事情已成往事,誰還記得呢?我們是修道人,要往前看,要看的長遠。」
  他挑起眉頭,不快道:「任憑你嘴上抹油,也休想打消我殺你的念頭。」
  我搖搖頭,說道:「你殺我,能有什麼好?對你而言,龍門派掌門,乃至魁首的位置才是最重要地。你想要上位,能鬥得過文聖明嗎?他可是魁首親傳弟子,龍門派的大師兄。」
  他張嘴就要反駁,我嘻嘻道:「別說你沒這個野心。」
  這廝是個借助死生咒轉生的老鬼,汲汲於生,對權勢自然不是一片冰心。他投身龍門派,肯定是想著大樹底下好乘涼,他嘴裡還在哼哧,但是眼神已經變了。
  「想必你早就清楚,我和文聖明的關係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是他還能安穩不動,卻驅動你來害我,打的什麼主意,你自己明白。」
  這廝靜默著不說話,眼神閃爍。
  「文聖明是我們共同的對手,又有龍門魁首的支持,單獨你我都鬥不過。既然有相同的對手,我們不妨合作,總好過單槍匹馬。」
  「就憑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我嘻嘻笑道:「有我哥支持呢。」
  後來傳來轱轆滾動的聲音,是文聖明坐著輪椅來了,看到我們貼著說話,眼神一沉,我嘿嘿笑了兩聲,突然說道:「還記得最後一次碰面,我們做的約定嗎?」
  歐陽秀有些顧忌文聖明,冷聲道:「不記得。」
  我瞇起眼睛,說道:「我說到做到,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文聖明陰沉著臉,我笑嘻嘻地走過去,直接回到座位上。嚴飛長貼著面膜,不停地撓著頭髮。
  「怎麼了?心不在焉地?」
  計瞳拿著個蔥油大餅啃著,說道:「大概是沒吃飽吧。人吃不飽,心情就不好,來,我給你個大餅,明早記得還我。」
  嚴飛長惱火地把她油膩膩的手掌推開,冷聲道:「土妞,看你就知道吃。」計瞳穿著大花襖,紮著麻花辮,要不是有一張清純的面孔,跟農婦真的差不離。
  「那你煩惱什麼?」
  他抽出一封信給我看,這年頭用手機多方便,還這麼古板。信是嚴家寄來地,言簡意賅,說是要把家主的位置傳給嚴飛長,讓他收拾收拾,就快點回去。
  計瞳立馬說道:「假的。」
  我心裡贊同,嚴家對他是放任自流,不聞不問,我在鬼蜮時見過他的父親,是一個冷酷無情,連兒子的死亡都能拿來謀取好處的人。
  「你跟我走得很近,嚴家是龍門魁首那一派地,這封信肯定有問題。」
  「信是我父親的親手筆跡,我認得。」
  「那也不靠譜啊,」計瞳急道。
  「對了,你那個大哥呢?怎麼沒見著?」我回到苦讀精舍來,少了好幾張面孔,說是受了傷在療養。
  嚴飛長冷聲道:「嚴飛冰心太大,在殭屍地窟裡沖的太猛,害的家族的幾個長老都折損在裡頭,自己也斷了條大腿。」
  修道人看中的是靈魂的資質,但是身體的影響也很大,堂堂玄陽真宮八大長老的修道家族,自然不會讓一個殘疾人當上家主。
  嚴飛長臉色泛紅,顯然有些激動。
  我搖搖頭,李家如今分成五脈,嚴家就算比不上他們,但那麼多人在,肯定有覬覦家主位置地,應該輪不到嚴飛長。
  「你怎麼想?」
  他遲疑了下,顯然是沒有下定決心,這封信實在是古怪。他把面膜拿下來,露出一張姣好面容和飛揚的鳳眼,緩緩道:「我想回家去看看,大家是族人,就算騙我,總不會要了我的命吧。」
  我心裡理解,他一直被打壓著,難得有揚眉吐氣的機會,怎麼都要回去露個臉,要不然就是心裡一輩子過不去的坎兒。換成我,估計也會回去。
  「我陪你回去。」
  他搖搖頭,道:「不要,這個陷阱如果是針對你的,那就是我的過錯了。要是我出了事,還要等著你來救我呢。」
  嚴飛長收拾了下,就帶著行李離開了。
  我心裡有幾分悵然,想著方潯也快到了,就喊了計瞳一起去朱宇家吃飯。半路就接到了這小子的電話,吞吞吐吐地半天,然後說是來不了。
  「你耍我呢?」我有些生氣了。
  他在電話那頭吭哧了兩聲,然後說道:「家裡有事情,嗯,老大,你再給我幾天假期,我晚幾天過來。」
  方潯是孤兒,從小就是孤身一人,哪來的家?
  「哦,我還要預支明年的薪水,五十萬,打我老卡號就成。」
  沒等我問清楚,他就掛斷了電話。
  等到了朱宇家的旅館,馬九千聽說了這事,笑的樂不可支,說:「方潯終於把他那對難纏的岳父母搞定了,跟雪莉走到一起了。」
  這是好事啊,我也替他高興,雪莉可是個難得美女,這小子是我們當中第一個脫單地。
  馬九千壞笑道:「就是安全措施沒做好。」
  我一下就明白了,忍不住嘻嘻笑起來,心裡頭的鬱悶都消去了。我們喝著酒,最高興的要數小雪,在山上沒有血食,到了這兒,可以隨便吃帶血的雞腿。
  睡到後半夜,我從懷裡拿出一張符紙,上頭冒出幾行字來。
  「王家,異動,速來。」
  是黑山鴉給我發來地,我讓他幫忙盯著王家,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動靜。太原王家離這兒不遠,黑山鴉說的這麼急,我正好過去看看。要不然等去了酆都,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朱宇給我訂了票,我和馬九千很快就坐上了車。
  太原很大,是一座繁華的都市,我們一打聽,就知道了王家的地盤。一般的修道家族都本著低調的原則,遠離外面的是非,免得弟子被燈紅酒綠弄花了眼,沒法靜心修煉。
  像李家,直接就住在深山裡頭。但是王家卻身處鬧市,門前車馬水龍,出入的都是一些達官顯貴。
  馬九千說道:「王家雖然歷史悠久,但是對做生意更感興趣。他們又懂得法術,在商場可說是無往不利。這麼久積攢下來,可說是富可敵國。」
  我哦了下,沒有直接進門,畢竟上次在青城山,我們鬧得不是很愉快,還是先找到黑山鴉再說。
  我把符紙折成了紙鶴,用法術給引燃了。
  紙鶴慢悠悠地飛出去,帶著我們離開鬧市,來到了郊外,直到一處荒僻的山腰。這裡墳頭林立,死氣很重,高高的蒿草中還可以看到一兩具被扒拉出來的屍體。
  一群黑鴉飛過來,落在地上開始啄食著屍體。
  這些鳥兒是吃死人肉長大地,有著邪性,根本就不怕活人,反而瞪著猩紅的眼珠,不斷地打量著我們。
  馬九千不快道:「黑山鴉呢,把我們叫過來,他自己倒看不見蹤影了。」
  我看著這群烏鴉,黑山鴉既然以鴉為名號,肯定跟鳥有關。我笑了下,一下伸出手去,抓著一隻烏鴉提起來。
  馬九千有些奇怪,我冷聲道:「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把這只烏鴉給弄死了。」
  沒有動靜。
  我提起烏鴉,就往下摔。
  「不要。」
  我冷笑了聲,直接把烏鴉摜在岩石上,一下子摔死了。烏鴉死了,裡頭卻冒出個人的鬼魂來,眼角帶著邪氣,果然是黑山鴉。
  這會兒是白天,他嚇得尖叫,我撐開鎮魂經幢,他一下子躲進來,領著我們去了個漆黑的山洞,他這會兒喘過氣來,質疑地問道:「我的藏匿法術很高明,從來沒有被人給識破,你是怎麼看出來地?」
  我輕笑道:「你的名號叫黑山鴉,肯定跟烏鴉有關。這兒的屍體和骨頭很多,但是墳頭不是自然坍塌,是被人把屍體扒拉出來地,專門用死人肉餵養烏鴉。我就猜到,你肯定就在附近。」
  他還是搖搖頭,道:「你沒有說真話。」
  「哦。」
  黑山鴉帶著幾分得意,陰險道:「我驅策烏鴉來打探情報,就算是在這個荒僻的野外,王家所有人的動靜都在烏鴉的眼皮底下,都能夠被我看到。但是烏鴉到底是禽獸,沒辦法像人那麼狡詐靈活,具體的情報還要讓我來判斷,我看一個人舉手抬足的動作,就能把他的心思猜出七七八八。」
  原來還是個心理學大師,難怪黑愁組織那麼惡名昭著。要是叫林鷺遇上了,不知道誰會更強一些。
  他嘎嘎道:「你剛才肯定沒有說真話,」他變得焦躁起來,道,「求求你告訴我,要是我的藏匿法術被人給破了,那我也就完蛋了。」
  我心裡笑了下,雖然找到了蛛絲馬跡,但是想從這麼多的烏鴉裡把他找出來,那可不是輕鬆地功夫。
  趙婉為天門組織編纂的《玉魄經》裡頭,記載的都是關於潛行和暗殺的法術,自然有專門破解的法子。黑山鴉雖然厲害,但是比起當年跟爺爺齊名的趙婉,那就不是一個檔次了。
  「告訴你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