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官手裡捧著個盒子，萬分不捨地送到我跟前。
「先前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高人，這是小小心意。希望您能笑納。」主考官還擠出一張笑臉，比哭還難看。
我掀開盒子，裡頭用紅綢裹著一柄長劍。
劍一出鞘，發出鏗然長鳴。顯然是一把好劍。遺憾的是，這把劍居中斷開，只有半截兒。
風波平怕我不識貨，討好道：「李敢兄弟。這可不是斷劍，你試著揮舞一下，就知道它的妙用了。」
我揮了下，離我兩米遠的桌子卡嚓一聲散了架，像是被無形劍氣劈開。
「這劍叫做含光劍，能自己發出劍氣，非常厲害。」我心裡歡喜，有著這把劍，以後還能殺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主考官哭喪著臉，道：「這劍是我祖上傳下來地，我是個文官，也派不上用場，今天就獻給英雄了。」
人家祖宗留下地，我拿了，是不是不太地道？
風波平踹了他一腳，喝道：「少灌迷魂湯，這明明是你在下面做城隍時，坑害了一個軍官貪墨得來地。什麼祖上傳下來地，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心思。」
我對這廝真是無語了，拿劍抵著他的脖子，戲謔道：「聽說好劍是吹毛斷髮，砍下人頭而不沾血，不如拿你來試試。」
主考官一翻白眼，很沒骨氣地暈死過去。
風波平興致勃勃道：「明年轉輪王上任，我聽說這廝準備獻上寶劍，好謀個晉陞，哈哈，這下就得一直被我壓得死死地。」
我奇怪道：「這應該是秘密吧，他怎麼會隨便說出來？」
「上次我請他喝花酒，買通了一個姑娘，把他的小秘密都套出來了。」
我翹了下大拇指，風波平這草包雖然慫了點，但是這種人在鑽營上真是讓我望塵莫及。
第二天，我和姜寒到了陰山，靈宅前聚了好多惡鬼。鬼物看我的眼神發生了變化，以前或許是懷疑，現在已經變成了敬畏和憧憬。因為只要再勝一場，我就是獲勝者。
黑袍鬼戴著面具，衝我陰險一笑，殺氣騰騰地。杜曉生穿著銀甲，神色冷峻，看著我，又像是沒看到，眼神有些游離。
這會兒還沒到時間點，我拿出一大摞香燭，點燃了，請許多惡鬼飽餐一頓。有幾個惡鬼對我表示了親近，圍著我說著奉承的恭維話。
「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我打聽著黑袍鬼的來歷，他們紛紛搖著頭，這鬼像是突然冒出來地，竟然沒有人知道他的根腳。
最後有個紅眼惡鬼告訴我：「他叫做顧長風，是個新死的修道人，據說來自修道家族，也是這次奪魁的熱門人選。」
按照他的說法，這次考核領略的大熱門有秦傲，杜曉生，還有晁寧秋。晁寧秋本來報名了，但是沒有露面，傳聞他捲入廬陽的禍亂中，可能已經死掉了。
我和顧長風都是半路殺出來地，先前默默無聞，突然就崛起了。
姓顧？我沒有聽說這麼個修道家族，而且顧長風這個名字太普通，估計跟我一樣，也是頂替的別人的假名。
等到了時間點，主考官還是沒到，群鬼有些鬧騰了。足足晚了半天，主考官姍姍來遲。
他帶來了一個糟糕的消息，說道：「第二場考核本來預定今天舉行，但是酆都出了大事，比賽延期，暫定於三天後舉行。」
幾個惡鬼急躁起來，撲上去質問原因。
這廝也說不清楚，含含糊糊應付了幾句，惹得群鬼不滿，幾乎嘩變。還好有一隊陰兵趕來鎮住場子，把他給救了出來。
主考官被扒掉衣服，鞋也丟了一隻，狼狽地跑掉了。
難怪秦傲沒有露面，恐怕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我心裡有些惋惜，要是今天如期舉行，我就能一鼓作氣地拿下第二場。
剛才那個紅眼惡鬼衝我招手，神秘道：「你想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急忙點頭，看他搓動手指，就掏出一疊紙錢給他。
這廝有些不滿意，低聲道：「這可是大事，好多鬼都瞞在鼓裡，你這點錢不夠，我還要多一點。」
幸虧洛風嘯給我燒來大筆紙錢，這玩意在陽間用不著，我花起來一點都不心疼。看我出手闊綽，紅眼惡鬼滿意說道：「我告訴你，有個惡鬼從地獄裡逃出來了。」
十八層地獄裡押著那麼多惡鬼，跑到一個算什麼？也至於興師動眾地？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逃跑的惡鬼來頭極大，當年廢了好大氣力才抓住，連酆都大帝都被驚動了。他一逃，恐怕陰曹又要變得血雨腥風了。」
至於逃脫的惡鬼是誰？他就說不清楚了，以他的地位，能得到這種重要的情報已經很不錯了。
既然比賽取消了，留下來也沒有意思，我回到宅子裡。
這時候風波平來請我喝酒，本來是給我擺的慶功宴，祝我能夠獲得考核第一。他端著酒杯，哈哈道：「李敢兄弟，這次你打敗秦傲，得了第一，看來惡鬼司的統領就是你了，以後可要多多關照我啊。」
我沒喝他的酒，歎氣道：「比賽被推遲了。」
風波平聽了，立馬氣憤地大罵秦傲無恥，居然想要拖延比試的時間。
他以為是秦傲動了手腳，這次的確錯怪人了。這只能說我運氣不佳，恰巧碰到惡鬼逃出地獄的事情，不過這也正如了秦傲的心意，多出了三天緩衝的時間。
「惡鬼出逃？哎呦，我怎麼不知道這事，會不會是假的？」
酒也不喝了，他帶我來到一個官邸前，這裡是張榜司，裡頭的官吏負責司掌陰曹的禮儀和公佈酆都的重大消息。
風波平找到了張榜司的一個長史，兩人交情不錯，就問起了這件事情。
長史說道：「這事是真的，那個惡鬼是從幽枉獄逃出來地，已經引起了閻王爺的關注。」
風波平一個哆嗦，差點摔下來，臉色變得很驚恐，生氣道：「幽枉獄裡關押的都是作惡的修道人，本事大得很，這樣的惡鬼跑出來，怎麼都不立刻發佈消息啊？」
長史一臉無奈道：「轉輪王就要上任了，好事臨近，怎麼能被這種事情掃了顏面？他命令我把事情壓了下來，暗地裡派了陰兵在搜捕呢。」
提到轉輪王，風波平不敢再罵，只是小聲嘟囔了幾句。
「這位是誰，我怎麼沒有見過？」長史聽說了我的來歷，一臉激動地抓著我的手，說道，「救星，李敢，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啊。」
原來長史還遇到了一件煩心事，就是轉輪王的成婚儀式，他苦惱道：「鬼新娘住在城外的妙水庵，我正要去拿她的生辰八字，好推算個喜慶日子成婚。惡鬼司的陰兵都派出去搜查惡鬼了，我一個人上路，要是遇到危險就不妙了。」
原來是請我做保鏢？這長史膽子真小。
我不喜歡那個驕橫的鬼新娘，就想著推掉這件事，可是長史硬是拉著我，不肯走。風波平也來敲邊鼓。
「好漢，你一定要幫忙啊。本來我準備去找杜曉生幫忙地，可他要搜捕惡鬼，就推薦了你。還說你本事大，肯定能幫我。」
我心裡一動，就答應下來了。
長史大喜，讓我回去準備下，第二天一早就出發。
我想了下，說道：「我就是個白丁，在陰曹一無官職，二無背景，要怎麼來找大人呢？」
長史進了屋，不一會兒拿了個蓋著大印的符紙給我，「這是通陰符，上頭蓋著閻王爺的大印，拿著它，你就能隨便出入了。」
我心裡歡喜，沒想到還得了這麼個好處，就問道：「有了通陰符，能夠去枉死城嗎？」
長史以為我瞧不起他，拍著胸脯道：「小小的枉死城算什麼？就算是進閻羅殿，也沒人敢攔你。不過你可要拿好了，這東西就只有幾張，用完了還要還給我。」
我沒口子地答應，心裡卻想著，這好東西進了小爺我的口袋，哪有再吐出來的道理。
回到宅子裡，姜寒聽說了這事，給我提了個醒。
「妙水庵可不是個好地方，裡頭的女鬼看著柔情似水，有不少的男鬼死在她們肚皮上。」
我點點頭，回到屋裡頭睡下。到了後半夜，我猛地驚醒了，耳邊傳來若有若無的誦經聲，像是魔音灌耳，一陣陣地往腦海裡鑽。
糟糕，怎麼動不了了。
我像是個泥塑的木雕，手腳都沒法動彈。
窗戶被打開了，從外面爬進來一個巫毒娃娃。他眼神惡毒，衝我咧嘴邪笑。
糟糕，我想出聲，但是喉嚨也被凍結了。
楚筱，唐月，薛良人，我心裡喊著，他們像是沉寂了，一點回應都沒有。糟糕，難道是被人動了手腳。
窗戶外頭冒出個黑影，戴著鬼面具，是黑袍惡鬼。我眼睛一縮，原來是他要害我。
他桀桀道：「我知道李敢，根本不長你這個樣子。嘻嘻，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洛風嘯的那個弟弟吧，你是李霖。」
「你是誰？」我艱難發聲道。
「嘿嘿，你就做個糊塗鬼吧。」他念著咒語，巫毒娃娃拿刀戳我的咽喉，很痛，但是沒流血。黑袍惡鬼有些奇怪，想要進來。
突然，一根鐵鏈飛出來，戳中他的肩膀，鮮血飛濺。
黑袍惡鬼痛的嘶吼，轉身就跑掉了。
外頭來了個人，推門進來了，他手裡還拿著一個銅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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