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點燈人 > 第0019章:開門見屍 >

第0019章:開門見屍

我爸、二叔、三叔一口把飯噴出來了,就連老媽、董心卓也瞪大眼睛。過了幾秒,眾人以為我接受不了事實在胡說,連聲的安慰著。我鬱悶的說:「我腦子沒壞,咱們一起去驗證就知道了。」

他們相視片刻,終於決定去趟試試,萬一真的呢?沒有萬一也不虧。

就這樣,我們一家子放下碗筷,鎖好門前往村東頭的祖宅院子前,老七在我肩頭坐著,三叔敲門說道:「娘,挽子說自己成了點燈人,我們特意帶他來驗證的。」

沒一會兒,奶奶便開了門,她盯著我的眼睛道:「真的?沒扯謊?」

我點點頭,其實心裡也沒底,不知老七會咋應對。

奶奶問:「想怎麼驗明?」

我裝作思考,這時,肩頭上的老七說:「讓她把點燈旗拿出來掛上,你站底下,旗子飄起來就是最好不過的證明。」

老七還沒喝我的血,所以暫時不能悄無聲息的交流,現在當著大家的面兒,我也不好問它怎麼讓點燈旗飄揚,就轉述道:「奶,掛點燈旗。」

「那行,聽你爺講過點燈人才能使喚動這面旗子。」

奶奶忙不迭的返回屋子,她很快就抱著點燈旗,掛在桿子上邊,這旗子跟昨晚一樣,軟綿綿的耷拉著,即便此刻風不小,依然是紋絲不動。

我在全家人的目光中走向了點燈旗,站到它的下方,低聲說道:「老七,看你了。」

「簡單。」

老七跳到我頭頂,它直立身子對著點燈旗吹了口氣。下一刻,我耳邊就響起「呼啦、呼啦」的聲音,我側抬起頭看去,這面繡著點燈兩個大金字的旗幟,隨風飄蕩起來,與此同時,我心中猶如一股豪氣油然而生!

點燈旗就像醒來的雄獅,有種恢弘大氣的氣勢,十分震撼人心!

院子中八角銅鼎旁的奶奶、爸媽和兩位叔叔,此時竟然哭了,淚水成斷線的珠子,我知道,那是激動高興的淚水……

奶奶雙膝一軟,對旗子跪下,「這一刻,咱們老陳家,等的太久太久了啊。」

「兒子,不愧是我兒子!」我爸立即拉著老媽跪地,他還不望側頭跟我叔們得瑟說:「老二、老三,看,挽子比咱們強多了。」

三叔對我欣慰的笑著點頭,「好樣的。」

他與二叔便行了跪禮,董心卓有些不知所措,她略顯尷尬,奶奶說還沒過門,不用這樣。

我低聲問老七:「好奇怪,點燈旗飄起時,我感覺整個人不一樣了。」

「知道本喵威武了吧?」老七尾巴尖一動,指向奶奶道:「話說,你這奶奶,雙肩的本命燈火已黯淡近無了,就頭頂的也搖曳不定,恐怕命不久矣咯。」

「啊?」

我心裡一緊,難怪三叔看奶奶的眼神始終透著不捨之色,他早看出來了。雖然我和奶奶接觸不深,可她為了老陳家操勞了一輩子,我就開始慌了。

「慌個屁,別忘了點燈人是幹什麼吃飯的。」老七指點迷津的說:「觀你奶奶面相,起碼有九十九年的陽壽,但她深居淺出於祖宅,因為這供奉陳家祖輩們的排位,以至於陰氣大,她又心繫亡夫,這才過度衰老,死在定下的陽壽前邊就算早夭。」

接著,它話鋒一轉,說道:「不過,你能為她續命到陽壽盡時。」

「怎麼做?」我近乎低聲下氣了。

「操……你小子這樣我不適應啊。」老七想了想道:「正房有九盞燈,其中一盞便為續命燈。執此燈做法三次,便可旺她本命燈火!」

點燈一脈還有這種為不該早夭之人續命的本事?

要知道,本事大到沒邊的三叔面對垂危的奶奶都只能乾瞪眼……

我平靜下來就過去挨個把家人扶起,道:「奶,我會為你延續本命燈火。」

奶奶不知咋回事,就慈祥的笑著說:「續什麼啊?」

三叔卻是激動的抓住我肩膀,問道:「挽子,你說的是真的……快,再跟我說一遍聽聽!」

他手勁太大,我疼的齜牙咧嘴說:「叔兒,這院裡就咱倆知道咋回事,還能騙你啊?」

「好……好!」

三叔說道:「我以前也勸過娘搬離祖宅,她就是不肯,唉……以為就那樣了,還好有你。」

同時老七道:「對了,讓你奶搬走,不然就算續命,時間久了還會早夭。」

我點頭跟奶奶說搬去我家的事,她不肯,說想守著爺爺,我不甘心,便道:「這是老祖宗的意思,說非點燈者,生人勿近。」

奶奶不敢違背,她說馬上就收拾行李。

三叔鬆了口氣,偷偷豎起大拇指,然後他就招呼著大家幫奶奶拾到,被子、盆、收音機啥的一波搬上身。奶奶把鑰匙遞給我說:「挽子,我替你爺爺謝你,等以後我去了陰間,就能放心的告訴他,點燈一脈,後繼有人了!」

「去陰間?還早著呢,不想抱重孫?」我笑著看了董心卓一眼,她臉紅的低下頭:「嗯。」

沒多久,祖宅就剩下了我自己,終於不用遮掩了,便對老七說:「我奶要是續成了命,以後你老大,我老二。」

「那還不快叫幾聲七爺?」老七傲嬌的瞪著眼睛。

「真不能,我是有苦衷的。」我回憶的說:「上初中時我總挨人欺負,那校霸就自稱七爺,這倆字別說喊了,光是聽見我就煩得要死。」

「好吧,老七就老七。」老七撇撇鬍鬚說:「走,進正房,本喵指點你如何用續命燈。咱點燈一脈的東西太多,因為開不了竅,一時半會兒教不完,我也不知從哪開始下手,所以咱就走一步看一步,遇啥事就下啥菜碟,久了你掌握的程度就跟開竅一樣了。」

我直覺這廝是不真誠,東西再多一年半載也能教個八九不離十,恐怕它是擔心全教了之後我會翻臉不認人,斷了血液「糧食」,它就會灰飛煙滅,因此,老七認為釣著我遇一解一,遇二解二才是長久之計。

我也沒說破,畢竟信任是通過相觸來建立的,急不得。

老七踱步到門前,身子一閃,就進去了,它說自己能穿透絕大多數的死物。我羨慕不來,就推門而入。

我隨它來到九盞燈前,問:「哪個不是陰燈?」

「陰燈?」老七鄙夷的說:「真是丟老祖宗的臉啊,這叫引魂燈,而非陰燈,區別大著呢。唉,看見那盞外燈身發紅,畫著一桿判官筆的沒?它就是與引魂燈不同的續命燈,上邊的判官筆,意為續寫壽命。」

「哦……引魂燈,續命燈。」我點頭稱是。

老七感慨的說:「老陳家過去還有第三種燈,名為長明古燈,此乃禁忌之物,哪怕死了頭七沒過的人,花費些代價都能將魂強行打回體內繼續做活人,執掌此燈,是真能跟閻王爺對著干的。後來被一個老陳家當時得罪不起的勢力搶了,再之後老陳家有一百年崛起輝煌過,卻查不到關於那勢力的線索,這也是咱點燈一脈的憾事。」

「可惜。」

我搖頭便和老七學起了如何使用續命燈,這一夜過的特別快,初步掌握時,不知不覺就已是天亮了。老七說這足夠救我奶奶,我也困了,沒精力再套他話,就提著續命燈,扛著點燈旗返回家中。

這點燈旗是老七非讓我扛的,說點燈人走動不能輕易離旗,至於有啥用,它就一句「你暫時不用知道。」給我懟回來了。

我拿鑰匙開門,見飯桌上一堆酒瓶子,估計我爸哥仨個喝到了大半夜。我進自己房間後放好點燈旗與續命燈,便爬到床上拉著董心卓手睡覺。

晌午時被我媽喊醒吃飯,我沒看到三叔,問起時,董心卓轉述了他的話,說是我成了點燈人,一般事都能應付過來,三叔就安心去辦手頭的事了,等到第八十一天他會回來與我去趙良村破掉那樁九九陰婚。而五禽戲的圖解,他早手繪了一份,讓我勤練著點兒。

我真想對他說一句,三叔啊三叔,您不知道我這點燈人是個遇見啥蛾子就得跟護燈靈獸現學現賣的水貨麼,萬一嬰靈和那黃皮子摸上門可咋整?

我轉念一想,自己太依賴三叔和老七了,得早點成長起來獨當一面才是真的有底氣。飯後我回房間繼續鞏固續命燈,準備明天就開始加旺奶奶的本命燈火。

日落又升起。

第二天清晨,我還沒睡醒就聽見外邊我媽的一聲恐怖尖叫,以為了發生大事,顧不得穿衣服就奪門而出,卻見她驚慌的跌坐在門檻前,臉色煞白的望著屋外的路邊,畏懼的結巴著說:「趙……趙……」

我走上前一看,也被嚇到了,外面的地上趴著一具穿了粉紅外套的屍體,姿勢極其怪異,下巴墊地,慘白如紙的臉龐正對著我家房門,還有右手也指著這邊,而另一隻手卻攥著張像被水泡爛的照片。

我瞳孔驟然地縮緊,她是……初戀,趙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