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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 冷血動物

    按照于先生的話說,兄弟會的晉陞其實異常困難,我和蘇靖都屬於異類。大多數成員,終其一生都徘徊在丁等,能夠升入丙等,就已經相當於從普通公司的職員升到部門經理了。再往上升,所看重的已經不再單純是個人能力,還有背景,人脈,有無高層引薦,有無眼光等等外在因素。
    就算是晉陞,按照平均水平來看,丁等升入丙等,至少也要幾年的時間。而丙等再往上升,就更加遙遙無期了。
    我讓于先生不必擔心,我甚至直白的告訴他,我是跟著蘇靖走得,蘇靖升我也會跟著升。
    至於其中的原因,我沒有告訴于先生。至少在我看來,高層並非鐵板一塊,他們又知道蘇靖晉陞的如此神速,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因此,絕不會看著蘇靖一家獨大,牽制制衡是必然的措施。
    按照我的要求,于先生給我在咖啡廳樓上安排了一個房間,不算大,但足夠我和周鳳薇住下了。
    而且當天,于先生就給我安排了一個任務。
    和丁等一樣,初升都需要一個『考核任務』,優勝劣汰。不過相比於武先生近乎把我玩弄於股掌之中的考驗,于先生的考驗卻顯得很直白,讓我去和書店的溫先生打個照面。雖說咖啡廳和書店,是兩個相對獨立的組織,但畢竟都是『一家人』,場面上的事兒還是要做的。
    我倒也覺得無所謂,便直接帶著周鳳薇,按照于先生給的地址,去了書店。
    書店的名字和咖啡廳的名字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咖啡廳為四海,書店為五湖。
    不過相比於咖啡廳的奢華,書店就顯得低調不少了,門面很小,內部空間也不大,目測只有三十平的樣子,而且還被櫃檯和幾個書櫃佔去了大部分空間。
    溫先生就站在櫃檯裡邊,年紀不大,三十歲出頭吧,梳著中分,戴著眼鏡,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相當的斯文,一看就知道是個肚子裡有墨水的人。
    溫先生正在看資治通鑒,他眼睛往上挑了一下,看清楚我和周鳳薇的長相,這才戀戀不捨的合上了書,推了推眼睛,微笑道:「二位要挑選什麼書?需要我給個建議?」
    「我們是來找你的,溫先生。」我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說道。
    溫先生笑容和藹,給人一種很親近的感覺:「我是賣書的,你們來找我,不就是為了買書嗎?」
    溫先生和蘇靖有關,與我們無關,因此周鳳薇沒有跟他客氣,不耐煩道:「有必要這麼擺架子嗎?」
    溫先生瞥了周鳳薇一眼,微笑道:「看書的人沒架子,相反的,不看書的人才有架子。而且看書,能夠讓人修身養性,使浮躁的心沉澱下來,遇到令自己不悅的事兒時,也能夠坦然面對。姑娘,我推薦你看看女德。」
    「呵呵,好一個女德,沒想到都當今社會了,還存在著你這種老封建。」周鳳薇似乎很不喜歡這個溫先生,衝我說道:「瀟瀟,我們來都來了,于先生交代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咱們可以走了。」
    溫先生看向我,我也在打量著溫先生,我擺了擺手,示意周鳳薇稍安勿躁:「既然來都來了,那就挑一本書看看,也算是支援一下兄弟組織的生意。」
    「陳姑娘果然識大體,請吧。」溫先生做了個請的手勢,便不再理會我們,繼續看他的書。
    周鳳薇說她自幼博覽群書,而且看的都是孤本經典,對這種近乎路邊攤一般的書店實在是不感興趣,因此她去外面等著我。我一個人在書店裡溜躂,很快我就發現這書店別有洞天,書櫃將書店隔成了兩半,外面顯得很緊湊,而裡面卻顯得很寬闊,還有兩個桌子,可以供人靜下心來,靜靜看書。
    不止如此,裡面還有一個客人,這個客人讓我不由一愣,竟然是蘇靖!
    蘇靖靜靜地坐在角落的位置,桌子上放著一個杯子,杯子不大,裡面裝滿透明的液體,蘇靖拿起杯子輕抿了一下,眉頭緊鎖,僅僅喝了一點就把杯子放下了。很顯然,這些液體是酒,而且很烈,連蘇靖都有些受不了。
    與此同時,蘇靖另一隻手裡拿著一本小說,叫做『逝去的你』。
    是一本言情小說,而且作者的名字很青春,叫做『憤怒的大白菜……』
    一看就知道是年輕作家寫的美好青澀愛情故事。我沒想到,蘇靖竟然會看這種書,看樣子我以前的確不瞭解他,否則也不會和他落得今天這種地步。
    我轉身欲走,蘇靖不大不小的嗓音卻傳了過來:「既然來都來了,何不坐一會兒再走?」
    我沒有轉身,背對著蘇靖,輕聲道:「你願意和我坐在一起?我還以為你對我嗤之以鼻呢。」
    我的言語極具諷刺,蘇靖輕歎了口氣:「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記仇。」
    「記仇是好事兒,可以讓個人區分好人和禍害。」
    「什麼時候我在你心裡已經變成禍害了?做不成情人,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嗎?」
    聽到這話,我止不住冷笑,轉身看向氣定神閒的蘇靖,攥著拳頭,一字一頓:「我恨不得拔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我的憤怒,沒有換來蘇靖任何的感慨,他反倒是笑了,這種場合,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你這麼恨我,說明我以前在你心裡的位置有多麼固若金湯,我的榮幸。」
    我心中的憤怒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無奈和自嘲:「果然,和冷血動物談情說愛,最終受傷的只是自己而已,是我自討苦吃。」
    「何必把我們之前的感情描述的那麼不堪?至少曾經,我們都曾純真過,只是因為這現實的殘酷,而不得不分道揚鑣,只能說咱們的追求不同。」
    我走到蘇靖對面坐下,注視著蘇靖的眼睛,一字一頓:「不必把所有的錯都推到社會身上,社會沒有對不起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