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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流年如瑾

    究竟是蘇瑾年保護我,還是我保護蘇瑾年,一目瞭然。
    不得不說,在『厚顏無恥』這方面,蘇瑾年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很值得人去學習。套用一句民間流行的俗語,在這社會上,不開心的都是要顏面的人,自由自在的都是不要臉的人。
    可能這種三觀會值得商榷,但現在的社會,本身就很浮躁,需要的是模稜兩可,而非純粹的非黑即白。
    除了殺掉蘇瑾年,恐怕是甩不開他了。我只好暫時無視他的存在,快步向西北方向而去。
    陳舊的樓閣,落滿灰塵的地面,幽森的窗戶,所過之處,能感受到的只有無處不在的陰氣,和令人心慌的沉沉死氣。
    蘇瑾年向來是個閒不住的人,自打強行跟在我身邊,嘴巴就沒有停過。
    「叔母,你知道蘇家古宅是怎麼從地面跑到地下的嗎?」
    我沒有回答他,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他,可惜,我的沉默並沒有讓蘇瑾年有絲毫的知難而退,甚至像是精神病一樣開始自問自答起來。
    「嘿嘿嘿,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知道,像這麼高深的問題,涉及到了物理學,工程學,玄學,你一個連大學都沒念完的學生,怎麼可能知道。我說錯了,就算你念完了,你也不知道,誰讓你念得是計算機系呢。」
    我依舊沒理他,蘇瑾年一邊揉著被無頭死屍掐過的脖子,一邊嘴巴不停,像是一隻蒼蠅在我耳邊嗡嗡的飛,要多煩有多煩。
    我對蘇家古宅的確很感興趣,但是我並沒有問,因為我知道,以蘇瑾年那張破嘴,根本不用問,他就會沒完沒了的自己說出來。
    「叔母你看,石窟的四周都是巖壁,而上方,卻是泥土。肯定是事先挖出這個巨大的洞窟跑,然後再用泥土蓋死。而蘇家古宅,則是整體從上方緩緩降下來,下降速度絕對不會超過一米每分鐘,否則這龐大的建築群,絕對不會保存的這麼完好無損。」
    說到這,蘇瑾年的嗓音變得興奮起來:「開鑿這麼大的洞窟,需要用到的機械,絕對是超大型盾構機。而將古宅吊下來的應該是巨型龍門吊,而且不止一個。當然了,這只是理論上的方案,畢竟古宅埋在這裡已經有些年頭了,而盾構機和龍門吊則是最近這些年才發明出來的。」
    我不知道盾構機是什麼,對龍門吊也不瞭解。面對蘇瑾年的滔滔不絕,我最後還是忍不住了:「你能不能放一點有意義的屁?說了半天,等於沒說!」
    「嘿嘿嘿,叔母,我只是給你普及一點知識,人嘛,要活到老學到老,多擴展一些知識面總是沒錯的。你看我,什麼都懂,什麼都會,所以做起事來才無往不利。」
    我懶得理會蘇瑾年的自吹自擂,冷哼一聲:「那你說,這蘇家古宅究竟是怎麼弄下來的。」
    「很簡單,用法術啊。」
    「法術?我法你奶奶哦!」我氣得直接爆了一句粗口,感覺跟蘇瑾年說話,純粹是浪費生命。
    「注意素質!我可沒胡謅,你忘了我媽了?被蘇家古宅弄到地下,對我媽來說易如反掌。可惜啊,我沒有看到我媽只手翻天覆地的偉岸英姿……或者說,我從來就沒有看到我媽。」說到這,蘇瑾年的語氣突然變得傷感起來,止不住的歎息:「叔母你知道嗎,在我十六歲以前,我一直以為我是個孤兒,覺得自己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就像齊天大聖孫悟空。」
    我一直都很理解蘇瑾年喚醒幽翎公主的動機,母子之情的牽絆之深,沒有什麼好說的。不過蘇瑾年從來沒有接觸過幽翎公主,這點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我扭頭看向他:「你就不怕幽翎公主和蘇靖一樣,甦醒之時,卻和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天差地別?」
    「你怕麼?」蘇瑾年看著我,輕聲問道。
    「我不怕。」
    「那我有什麼好怕的?」
    我點了點頭,平靜道:「既然我們兩個人的衝突如此明確,你還跟在我身邊,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蘇瑾年也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白玉蟠龍也好,冥王寶璽也罷,對圈子外的普通人沒有半點用處。也就是說,你根本無法阻止我跟在你身邊。而我呢,又依靠你來幫我清掃那些邪物,必須跟在你身邊。叔母,有些事情就像強姦,既然你無力反抗,就要學會默默享受。」
    蘇瑾年的話,讓我心裡不甘,卻又無力反駁。
    罷了,大不了之後遇到邪物,再借助邪物之手幹掉他吧。
    路上,蘇瑾年不止一次跟我提起喬娜的事兒,蘇瑾年還不知道喬娜與老鷹勾結,只知道喬娜背叛了我。蘇瑾年很罕見的沒有借助這件事來刺激我,只是若有所思的說,人想要不被感情傷害,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交任何朋友。可人是群居動物,不可能永遠形單影隻,那麼就只能隱藏自己的心,不要輕易的與任何人『交心』。
    這番話的道理毋庸置疑,但是對我並不適用。這件事給了我一個教訓,讓我深刻的意識到,我要比以前更狠,更殺伐果斷,才能杜絕身邊重要的人,被這險惡世界污染!
    交談中,我和蘇靖不知不覺走到一個巨大的庭院裡,我和蘇瑾年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蘇瑾年喋喋不休的嘴巴終於閉上了,而我的眉頭卻深深的皺了起來。
    與之前那些空曠的庭院不同,眼前這個庭院裡面密密麻麻擠滿了『人』。
    這些人和無頭死屍以及燈籠小女孩一樣,全都是身首異處,男女老少齊聚,大眼一掃,足足有四五十個人。他們像是虔誠的信徒,整整齊齊的跪在庭院裡,把各自的腦袋放在身體的右側,像極了行脫帽禮。
    朝拜的無頭信徒們,正對著庭院裡唯一的高閣。
    這高閣約莫十米高,但只有一層,我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祠堂』二字。
    為了尋找梅姐,沒想到竟然陰差陽錯的找到了蘇家祠堂,我心裡一陣感慨,不知道該喜該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