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風子玄 , 你倆還能不能堅持?」一到了水牢 , 我們就能發出聲音來了,可渾身提不上勁兒 , 就跟被抽了筋似的軟綿綿的。
易揚費力的說:「這裡是血水河 , 惡毒無比 , 專門為闖入地府的活人準備的。先腐蝕人的身體 , 再腐蝕靈魂 , 十二小時之內化為烏有 , 連骨頭渣渣都不剩。這一次落到卞城王手裡,我們是在劫難逃了!」
我也感到希望渺茫 , 落誰手裡不行,偏偏要落到卞城王手裡 , 人家全程一聲不吭 , 就把我們投入這裡 , 連一句話也不讓我們說 , 直接給賜死。
不過我還是安慰道:「師父剛才說過,置之死地而後生,沒有到最後一口氣落下 , 我們就不要放棄。蝶衣,我們兩個的身體有異於常人……」
我還沒說完 , 蝶衣就把風子玄的身體抱了起來,讓她脫離水面,同時我把易揚托離水面 , 這個畫面有些搞笑 , 但是卻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你們畢竟也是血肉之軀 , 雖然能拖過十二小時 , 但是後面……」易揚說,「殊途同歸,只不過是延緩了死亡的時間而已。」
風子玄已經昏迷過去,本來他們的身體就受了傷,裂開了一道道的口子 , 被血水一浸,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浩哥,別灰心。」蝶衣打氣說 , 「我們是陰陽少主手下的獵命師 ,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 少主不應該不知道,我們被囚禁,他一定會派人來救我們的。」
「嗯 , 我想也是。」
我口上雖然這麼說 , 但心裡明白的很 , 獵命師之間沒有感情,只有利益,我們和陰陽少主之間,還沒有完成一宗成功的交易他而言,我們可輕可重。
更別說我們不是因為公事闖入枉死城,而是因為個人恩怨。這樣的情況別說搭救,我們理應受到懲罰。
我相信在現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陰陽少主是不會因為我們兩個獵命師和卞城王結仇。
理由只有三個殘酷的字:不值得。
水牢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無比漫長的,就像在陽間過了半日 , 易揚說的沒錯,我們也是血肉之軀 , 所以這裡的水也能入侵我們的身體。
「蝶衣,你感覺怎麼樣了?」
「還……還好。」可我分明感覺到她的牙齒在打顫 , 她也快受不了了。
一旦我們兩個倒下,風子玄和師父兩人就沒有一點希望。
「蝶衣 , 求求你一定要堅持。」
「堅持下去 , 然後呢?還有什麼出路?」她的聲音裡也透著絕望 , 「你試一下 , 我剛才試了 , 我們在這裡什麼法術也施展不出來 , 當我們見到卞城王的那一刻 , 我們的身體就被封印住了。」
我剛才也試過了,就跟她說的是一樣 , 什麼法術也施展不出來。
「浩哥 , 其實我不是很怕 , 跟你死在一起 , 也算是善終……」蝶衣苦笑著說,「剛才我還覺得挺可怕的,但是想想 , 我也值了。我從一個孤魂野鬼 , 變成現在這樣,有了自己的身體,能在陽光下行走 , 還成了一個獵命師……想想都好像是一個傳奇。」
我心裡酸酸澀澀的。
「你呢?」她問。
「我也覺得值了 , 在林家村我本來就會死去 , 但是 , 我也一路坎坎坷坷的走到今天……」我感慨地說,「我發現一路都是你在陪伴我,還陪我到了最後。只是,自此以後我們都會洇滅,在這世間再也不留一點痕跡……」
「你錯了,你怎麼會就此泯滅?你的靈魂在陰陽少主那裡。」蝶衣說 , 「所以來世,你還有希望,我沒有……別說了 , 如果真的逃不過 , 那我們剩下的時間就默默的陪伴吧。」
接下來就是長時間的沉默 , 不大一會兒,我覺得自己的雙腿開始顫抖,血水刺破我的皮膚 , 進入肌理。
再這樣下去 , 恐怕不要十二個小時 , 我們四個就會跌入水中無聲無息的死去。
「浩哥,我好像看見光亮了,難道我們要……要離開了?」
她靠得我近些,我們用彼此的身體做支撐,我心裡難受的很,蝶衣是出現幻覺了 。
「我好像聽見聲音了!」她的身子一震,「浩哥,你難道沒有聽到嗎?」
我側耳一聽,確實有聲音。不過這聲音朦朦朧朧的,有些沉悶,不知道是什麼聲音。
「可能是我們出現幻覺了。浩哥 , 我想說,有你真好 , 我做錯了很多事 , 你都原諒了我,不跟我計較……」
「傻瓜,我也有很多不對的地方……」
我的話音未落,牢獄的門毫無徵兆地打開了!
水浪巨大的衝擊波迎面襲來,就像海裡捲起的巨浪,把我們四個人生生打散!
同時鬼差和陰兵的影子紛飛 , 他們發出哀嚎 , 落入血水裡化為烏有。
一道黑色的光芒飛掠過去 , 如魚鷹撲魚一樣把風子玄撈了起來 , 如蜻蜓點水般掠過水面的時候 , 又把易揚撈了起來。
「傻愣著幹啥?出去!」
是穆戎飛的聲音!
我拉起蝶衣 , 她也以為是在做夢 , 等我們跑出水牢後,她突然間尖叫。
「這是真的嗎?我們有救了?穆戎飛!穆戎飛!你真的來救我們了……」
蝶衣興奮的大叫 , 穆戎飛一手抱著一個人 , 輕輕落地的時候 , 順便橫掃了一片鬼差 , 那樣子確實是酷斃了。
「你來了,穆戎飛。」我也興奮,「我以為我們就要嗝屁了 , 剛剛還在說告別的話。是少主派你們來的嗎?」
「是本少爺自己來的。」穆戎飛冷冷地說 , 「他們關了不該關的人。」
「哇,你不愧是她的蓋世英雄。」蝶衣無比羨慕地說。
穆戎飛耍酷:「跟我走,我帶你們闖出去!你們一人帶一個人 , 我在前面開路。」
「我們被封印住了法術。」我說 , 「恐怕要拖累你。」
穆戎飛無奈道:「卞城王封印了你們 , 那非要出了他的地界才能解封。接下來我們會面臨他們的圍追堵截 , 大家都小心,我反正盡最大的力量。」
蝶衣扶著風子玄,我扶著易揚斷後,血桃木劍還能暫時一用,不用施展法術 , 直接沾了我們的血,也可以抵擋一些比較弱的陰兵。
一路靠著穆戎飛殺出一條血路,血桃木劍斷後 , 我們竟然平安的到了城門口。
可是往城門上一望 ,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卞城王端端地站在那裡 , 他的周圍是黑壓壓的陰兵,這些陰兵一看就跟平日裡的不同。
他高高在上,轉眼間我們被圍得水洩不通。
「出不去了。」穆戎飛低聲說 , 「我們五個人不可能同時出去。」
「你能帶走幾個?」我問。
「一個。」
「那你帶風子玄走。」我說 , 「出去之後 , 一定要好好讓她活著。」
「我說的一個人是我這一個,你們……我一個人都帶不走。」穆戎飛說,「抱歉。」
「你走吧,穆戎飛。」風子玄醒來,從蝶衣的手裡掙脫,撲過去輕輕擁抱了穆戎飛,輕聲說,「你永遠,永遠都是我的蓋世英雄。」
「對不起。」穆戎飛緊緊抱了抱風子玄 , 就像想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我還有更大的使命要去完成。對不起……」
穆戎飛說完 , 決絕的把風子玄單薄的身體推進了蝶衣的懷裡。
「大家聽著 , 王要活著的,不要死的!你們給我抓活的!」
鋪天蓋地的陰兵壓下來,吶喊聲不絕於耳。
穆戎飛果真是沒有帶走任何一個人 , 他像一道黑色的閃電一樣 , 凌空而去 , 阻攔他的陰兵就像被切斷的潮水。
四面八方的鬼差 , 全都向我們撲來。
「不要被他活捉 , 我們要死得有尊嚴!」易揚在混亂中叫道 , 「林浩 , 我教你的方法,你學會沒有?」
易揚的手記裡有快速自殺的法術,我是見過的,但是誰會想到自己要用上?
我當然沒有心思去記那些 , 而且這個時候法術也施展不出來。
咬舌自盡?別逗了 , 那都是騙人的 , 咬破舌頭不可能那麼快就死去。
混亂中我和蝶衣衝散了 , 我抓住了易揚的手,從他手裡奪走了血桃木劍,我怕他自殺。
就算到了最後一刻 , 我也不希望他死在我的面前。
血桃木劍在小範圍內擊退了一些陰兵 , 可無疑是杯水車薪。
我們四個終於被衝散,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被抓走了。
一群全副武裝的陰兵終於把我圍了個嚴嚴實實。我手上的血桃木劍黯然無光,變成了一塊木頭 , 它終於把它身上的光華耗盡了。
「抓住他,我們的王要活的!」
我被牢牢抓住 , 再也無法動彈。
「帶走,我們的王要親自審問他們!」
剛走了幾步 , 我感覺到大地抖了一下 , 以為是幻覺。
「珵……」
一聲長鳴,猶如寶劍出鞘!
一道刺目的光線從天而降,剎那間,四周亮如白晝!
刺目的光線,刺得我眼睛都睜不開,我耳邊響起了一陣陣鬼哭狼嚎,感覺身邊的陰兵就跟樹葉一樣到處紛飛。
這是誰來了?
穆戎飛已經獨自離去 , 我不怪他。
難道他又折返回來了嗎?可是這氣勢不是他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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