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蝶衣能從白貓的眼睛裡看見我的未來。
但是她不說,只是痛哭的樣子,我就知道事情是非常嚴重的地步。
「好了,別哭了。」我把她扶起來,「有什麼事情我們一起面對,好不好?」
「我害怕……」蝶衣哭著趴在我的肩膀上,「我怕會失去你。」
那麼她真的是看見了我的未來遭遇了不測。
那麼貓詛就是詛咒的我。
他奶奶的 , 我跟誰有這麼大的仇恨,會讓對方下如此狠手?
「喵嗚……」
遠處那隻貓的聲音忽然間傳來,這一次的聲音特別大 , 特別刺耳 , 好像是被勒住了喉嚨,費盡力氣叫出來的聲音!
「我們去看看!」我說,「那隻貓一定是你說的黑貓,那個地方就是貓詛所在的地方。現在趕去還能阻止住!」
蝶衣強顏歡笑 , 我看得出她心裡的悲傷,我拉著她往那片茂密的森林裡走去,一邊走一邊安慰她:「擔心啥呢?我以前死過那麼多回,現在還不是好好的活著?」
「可是這一次,是貓詛……」
「貓詛狗詛我都不怕,你就是我的福星,只要你在 , 我就會沒事 , 你信不信?不信的話,這一次我們再試試?」
蝶衣一笑:「我就喜歡你在天大的困難面前都能笑得出來的樣子。」
我心說我不笑,難道我跟個女孩子一樣哭嗎?
「對了蝶衣,剛才那些族人進來之前 , 我看見屋頂上有一個白衣人飛過,你看見沒有?現在想來,我又覺得是那只白貓,但是它看起來真的很像水青丘……」
「水青丘?」蝶衣苦笑,「水青丘不是已經不存在了嗎?他的內丹都在你這裡,他就算還在,那也是青丘峰的一隻普通白狐。浩哥 , 別想其他的了,剛才我也看見了,那是一隻白貓,不是水青丘……」
「哦,原來是這樣……」我悵然若失。
「是不是想在白渡靈溪裡的那段日子 , 寧願是假的?」蝶衣好像看出了我的失落。
「沒有。」我說。
其實我也在懷疑著 , 我們在白渡靈溪裡都得到了法術 , 可是出來之後 , 感覺一點屁用沒有。
那些法術呢?蝶衣吞下的那麼多內丹呢?
感覺我們還是很弱,是因為我們遇到的對手太強大了?
「浩哥,你別想其他的了。」蝶衣說 , 「認真找找那個黑貓在哪兒。如果是貓詛,我……我可能還有辦法補救。」
她剛才還說貓詛是沒救的,現在卻說有辦法補救 , 我知道她是想安慰我罷了。
森林裡有一股濃郁的怪味 , 是血腥味和陰氣的味道摻和在一起的味道。
「在那邊!」我找到了味道的來源 , 拉著蝶衣,把她護在我的身邊。
在往氣味來源走的過程中,我每走一步,腳就像踩在刀尖上一樣疼。
同時我的脊椎從頸椎到尾椎,傳出一陣刺痛,就像有一把刀,從上往下給我劃了一刀!
我疼得雙腿一軟,兩眼發黑,硬生生的跌倒在地。
「浩哥?你這是怎麼了?」
我滿頭冒出豆子大的汗水,艱難的讓自己背部朝上 , 從嘴裡擠出幾個字:「我……我背上,是不是有一把刀?」
「一把刀?」蝶衣的聲音驚恐萬分,「你是不是感覺到身上有利器劃過?就像在剝皮凌遲一樣?」
「是。我的背上……好像被剖開了。」
蝶衣趕緊幫我把衣服撩上去。
我聽見她發出了一聲尖叫!
「浩哥……」蝶衣幾近絕望的哀哭,眼淚啪啦啪啦的滴落在我身上,「你中了貓詛……真的是你,你中了貓詛了……」
「別哭。」我咬著牙,我聞到了空氣中血液的味道,那一定是我身上的血,因為是新鮮血液的味道 , 我的背部一定是被打開了,所以才那麼疼。
我摸索著伸出手去握住了蝶衣的手 , 她的手是溫涼的 , 她也緊緊一握我的手,悲傷滿溢。
「別哭了,我還沒死呢。」我說 , 「聽見你哭,我會更疼。」
「那我不哭了。」蝶衣說,「我扶你坐起來?」
「別。」我說,「就這樣趴著……」
「那我給你收拾一下傷口。」
蝶衣忍著哭,在我執意的問詢下,她終於肯告訴我,我背部的傷勢。
她說 , 我的後背有一條端端的刀口 , 從脖子一直到屁股。
「是不是像殺豬開膛破肚……」我強忍著痛和她開玩笑,「只是,我開的是背部?」
「你別這樣。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好受些。浩哥 , 你要是覺得疼得難受,你就喊出來,就哭。」蝶衣說,「你越是強忍,我越是覺得難過。」
「我能忍,沒事。」我說,「現在還要不要找那個黑貓?」
剛才那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過後 , 可能是麻木了,我覺得疼痛沒有一開始那麼劇烈。
「你可以嗎?」蝶衣不放心的說,「如果你能撐著,那當然是去找到。」
「你扶我起來。」
「先等等。」
一陣涼絲絲的感覺在背部泛開 , 我不知道她給我弄了什麼東西在上面 , 然後她幫我把衣服纏繞在身上 , 以防身體從那個端端的刀口處炸開。
「我流了很多血嗎?」
蝶衣說:「就是因為沒有流很多血 , 所以你才沒多大問題。被貓詛的人,會在十天之內死掉 , 身上的肉就像被利器一下子劃過,死於失血過多,身上的血液會流得一滴不剩 , 整個人就剩下一具乾癟的屍體,擠都擠不出一滴血來……」
我聽得心驚肉跳的 , 不自覺的就把自己代入進去 , 好像就看見自己的乾屍躺在地上,像一具木乃伊。
「剛才你在白貓的眼睛裡,是不是看見我的身體成了一具乾屍?」
蝶衣搖頭不語。
那就是了吧,她是不忍心說。
「不曉得是哪個狗日的要這麼害我。」我憤憤然的說道,「來,我們去找找那只黑貓,這是找到下詛咒的人的線索。」
「你可以嗎?」
「我就算死,也要知道誰在害我。」
蝶衣扶著我,走向森林深處,有一個地方的怨氣特別重 , 就像森林裡起了瘴氣一般,老遠就看見黑騰騰的氣息。
「浩哥。」蝶衣說,「如果你覺得撐不住,那我就一個人去。」
「我可以。」我拍了拍她的手,發現她的手臂上有一條長長的傷痕,於是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被荊棘刺的。」她趕緊用袖子遮擋 , 「別看了,醜死了。」
「什麼荊棘 , 能把你身上的肉都拉掉一層?」我心疼的說 , 「以後要注意,你的身體,你自己不是不知道。」
「所以你要好好活著 , 我一個人不會照顧我自己……」說著竟然無比心酸。
「我答應你,不死。」這句話,卻是最沒有底氣的一句話。
我們慢慢的靠近那團黑霧,越是靠近,我背部的疼痛就越劇烈 , 我強忍著不讓蝶衣發現 , 她把我的手握得更緊,細心的她還是發現了。
那團黑霧中間 , 是一片小小的空地,空地上寸草不生,有幾個豎著的木樁。
其中一個木樁上,有一個圓盤一樣的東西。
「那個東西,應該就是五芒星陣。」蝶衣說。
「五芒星陣?」
我在記憶裡反覆的搜索這個名字,感覺有些印象 , 但是疼得太厲害,我的記憶有些模糊。
我們走過去,那個木樁上掛的金屬圓盤裡,有一個五角星標誌。
「這是倒掛的!」蝶衣驚呼。
聽見「倒掛」兩個字 , 我猛地就想起來了。
五芒星本來是巫術中的五角形護身符 , 是世界上最早的一個符號。
但是如果把五芒星倒掛過來 , 就是逆五芒星。
在基督教裡 , 這個意思就是把人的精神指向下,即是地獄 , 也就是把護身符變成詛咒的意思。
「逆五芒星,背後一定有被詛咒人的照片。」蝶衣說著就繞到了木樁的另一端,看那五芒星陣的背後。
「貓詛裡 , 五芒星陣的後照片的背面 , 會用烏鴉的血寫上被詛咒人的生辰八字。然後那只純黑色的貓 , 必須是綠眼睛。」蝶衣說,「在詛咒的過程中,貓的眼睛一定要死死的盯著照片上的人,然後……施詛咒的人把貓用手活活掐死,讓貓的眼睛裡流出來的血,覆蓋住整張照片。」
「這裡果然有一張照片。咦,這張照片不是你的!」
蝶衣的聲音忽地就變了,帶著些驚喜,更多的當然是喜。
「拿來我看看。」我靠在一顆干樹樁上,蝶衣把照片拿過來。
這張照片已經被血浸染 , 真的是全部覆蓋了。
照片不大,一看就是從合影上剪下來的那種。
我擦拭掉照片上的血跡,照片上露出了一張稚氣未脫的臉。
「是個孩子……」蝶衣說,「我看看,這個,這不是……」
「對,這就是我。」我感覺自己的心口被猛紮了一下。
照片上的人就是我 , 背後寫的也是我的名字和生辰,只不過那字體很潦草 , 還是用烏鴉血寫的 , 更加看不太清楚。
這張照片確實是從合影上剪下來的,照片的另一邊,是瘦猴子林強。
照這張照片的時候 , 我們學校在舉行運動會。林強得了長跑第一名,我們兩個高興的去照相館照相,如果照片是完整的話,我旁邊的他,舉著那張金光閃閃的獎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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