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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他鄉故人

  「啞巴,你能不能快點過來!」
  風子玄在前面的店裡叫我,我給師父的雙腿上搭上毛毯,關了陽台上的門,不讓他被風吹到,這才往外走去。
  白靈和風子玄都在店裡,風子玄在整理貨物,白靈在跟一個女人說話。
  「大姐,你說的我都記下了,我今晚就去你家。」白靈耐心的說,「你回家等著吧。」
  「白大師,求求你了,現在就去,不然的話,我女兒就要死了。」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老婦人,在白靈的面前幾次想跪下求情,都被白靈拉著,沒跪下去。
  「大姐,不能著急,我要給你女兒看病,那也只能是晚上。」
  「白大師,我把我女兒給你抬過來,放在你這裡看著才放心,好不好?」
  白靈哭笑不得:「大姐,你女兒是傷了風寒,被邪氣上了身,主要還是因為身體虛弱才引起的邪風入體,這種病得一半找我,吃一半的藥,雙管齊下才能治好……」
  白靈喋喋不休的解釋著,奈何那個老婦人就是糾纏著不走。
  我看了看,沒有人找我。
  難道是這個老婦人嗎?
  我走過去準備問問,風子玄一把拉住我,努了努嘴說找我的人在外面。
  我朝外面走去,外面是白花花的陽光,街上偶爾有一兩個人經過,哪兒有人站在門口等我?
  「是一個男人,你往前面走走看。」風子玄忙不迭的說著,進去把元寶掛起來賣。這幾天她十分樂意做這個店裡的店員,忙得不亦樂乎,就連吃飯的時候都在和白靈討論店舖的佈置和格局,說得比吃飯還香,相反我和易揚索然無味,好像是這個地方多餘的人。
  風子玄在這裡找到了歸屬感,而我無時不刻不在思念林家村的一切。我離開父母這麼多天了,他們現在在家裡過得怎麼樣?
  還有被白靈擋在外面不讓進來的蝶衣,現在在哪兒?
  而且自從那晚爆炸之後,柳靈郎也是這麼久沒見了。
  這些細小的瑣碎,都需要我離開白靈的家才能知道底細。
  我朝著前面走了一段,發現一棵梧桐樹後面有一個瘦小的男人,拉下帽簷,渾身上下髒兮兮的。
  「請問,是你在找我?」
  我的記憶裡沒有這麼一號瘦小的男人,長得就跟一個初中生的個頭一樣。
  「浩子……」
  他怯怯的叫著我。
  聲音很陌生,也很驚慌。
  我斜著身子想從他拉下的帽簷下看看他的樣子,可是我越看,他就把頭低的越低。
  他不想讓我看見他的真面目,所以把身體藏在樹後,把腦袋藏在帽子下。
  我走近了一步,他就往後退了一步。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是餿味兒,許久不洗澡的味道。衣服更是油膩膩的看不見本色,兩邊肩膀上的衣服爛了幾個破洞。
  這是一個乞丐,可是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乞丐啊!
  他往後退了退,把身後的背兜弄翻了,一個屁股墩坐了下去。
  掙扎了幾下,他實在是沒有力氣站起來。
  「浩子……」他「嗚嗚嗚」的哭了起來,「你不認識我了?」
  我想了想,印象中確實沒有這個人,然而這身打扮和行頭,背兜和兩邊肩膀被磨出來的破洞,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我趕緊把他拉起來,壓低聲音問:「你是大勇叔?」
  「嗚嗚……」他哭得更加傷心,卻壓抑著聲音,生怕被別人聽見似的。
  「大勇叔,你跟我來,你……唉,你現在的樣子,真讓我難以接受。」
  這是那個和葉永安互換了身份的林大勇。背二哥葉永安的身體,被殺人犯林大勇佔用;而真正的葉永安,被困在林大勇的身體裡,當了林大勇的替死鬼坐牢去了。
  「浩子,我……我走不動了。我餓。」林大勇有氣無力的說,「我,我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
  我心裡難受得很,想把他帶進白靈的店裡,但是白靈是什麼人?難道看不出這個人是一個假冒偽劣產品?依照她的個性,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不一定她就會讓兩人把身份對調過來。
  於是我把他帶到白靈斜對面的麵館,他太髒了,店裡不讓進去吃東西,我就買了一碗麵用塑料桶裝著吃,他風捲殘雲一般的吃完,又連著煮了三份,他才打著飽嗝,說吃得差不多了。
  他吃麵的時候我看著他,這個人的身上找不到一點林大勇的影子,林大勇長得英俊威猛,一身健壯的肌肉,體格壯碩,男子漢氣概十足。而葉永安長得很猥瑣,天生沒有營養的樣子,像一顆被凍壞了皺巴巴的土豆,而且他腦袋很小,看起來跟身體不對稱,跟個外星人似的。
  「大勇叔,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問他。
  吃麵條吃得太熱,他揭了帽子下來扇風,腦袋上有條長長的傷痕,那是葉永安出事那回受的傷。
  「我天天在鳳舞縣車站等,就想等一個我認識的人。我看到你來了鳳舞縣,我是從車站一路跟來的,沒想到你……你幾天不出門,我沒辦法,怕餓死了,就讓那個女娃叫你出來。」
  「你不是在醫院躺著的嗎?你咋出來的?」
  他小小的眼睛瞇縫著,狡黠的一笑:「交不起藥費,偷偷跑出來的。是強子告訴你這些事情的?不然你咋知道我是林大勇呢?」
  「那是強子給你找的人,跟葉永安換的身份對不對?」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質問他。
  「你別說強子還挺有本事的,用這個方法把我救活了。我再躲一陣子,等那個人死了,我再回去村子裡。」林大勇非常得意的說道,「我現在找到你,就是為了讓你以後給我證明,我就是林大勇,讓我的婆娘娃兒都不要嫌棄我。」
  「可你的婆娘娃兒倒是有男人有爸爸了,人家葉永安是無辜的,出個事,沒被重物砸死,被你們給算計死了。人家的婆娘娃兒還活不活了?大勇叔,是你主動要求強子這樣做的,還是他主動給你做的?」我不滿的說。
  「浩子,這事不是我自己要求辦的,是強子給我辦的,我醒來就是這個樣子,你讓我咋整?」他有些自豪的說,「我還不知道為什麼,就成了這個樣子,是他跑到醫院裡來告訴我的,說叫我以後想活下去的話,那就用這個身體活著。我當然想活啦!」
  我聽得心裡有些炸毛,他們一起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反而覺得是一種高超的手段,還引以自豪。
  「浩子,你能不能幫我,幫我找個地方暫時住下,找個地方能吃飯。我現在身體不好,這個狗屁身體不能幹重活,再沒有地方吃飯睡覺,我會被餓死的。」
  林大勇以前說話本來很中聽,也不是一個貪圖小便宜的人,這會兒完全變了樣子,他用著葉永安猥瑣的身體,奸詐的表情和我說話,讓我生出一種陌生感。
  「大勇叔,你怎麼不找強子?跟他住在一起……」我說,「他才是最好證明你身份的人,畢竟他是經手人。」
  他立刻搖頭擺手:「不行不行,強子那裡不能住。」
  「為啥?」
  「因為他從來不帶我去他住的地方,不知道他師父是不是很有錢,嫌棄農村人?」林大勇說,「更別說他現在已經不在鳳舞縣……」
  「強子不在鳳舞縣,他去哪兒了?」
  「前幾天走的,一路三個人,好像是去了很遠的地方,暫時不回來,過幾年再回來。」他努力的回憶著說,「坐車走的時候來車站被我看見了,強子說他不混出個人樣兒來,他就不回來了。」
  「三個人?」我吃驚的問,「還有兩個是誰?」
  「一個不就是秦公,強子的師父嗎?還有一個……還有一個是裝在籃子裡的,應該是一個不滿一歲的娃兒。」
  「不滿一歲的娃兒?」我驚得站了起來,強子和秦公帶著一個不滿一週歲的娃兒,這個娃兒是從哪兒來的?
  我第一感覺就是他們把向師爺的鬼嬰兒帶走了!
  「大勇叔,你說的事情要是都是真的,我倒是覺得……」我說,「強子帶走的那個娃兒,我覺得有來頭。」
  「我也覺得有來頭呢!」林大勇說,「那裝孩子的籃子是黑色的,密不透風。看不見裡面是什麼……」
  我立刻打斷他:「大勇叔,你在撒謊。你看不見裡面是啥,但是你說是一個沒有滿一週歲的娃兒,你是怎麼看到的?」
  「那個娃兒哭,哭起來的聲音不像是滿歲的。還有,他一哭,強子就把手指頭伸進去,給那個孩子假裝餵奶,那個孩子就吃強子的手指頭,都咬出許多血了呢!」
  我的腦袋裡轟的一下,那不是把手指頭當奶頭吃,而是直接在吃強子的血。
  「你說只有小孩兒,還在吃奶奶的小孩兒,才會分不清手指頭和奶頭,使勁的咂一口。」林大勇說,「強子跟他師父,不會是在販賣小孩子吧?」
  我焦頭爛額的聽不下去,把林大勇安排在街尾的民工公寓裡,讓他洗個澡收拾一下自己的樣子,我說出去給他買換洗的衣服,順便把他那髒兮兮破爛不堪的衣服全部抱走,一併給扔進了垃圾桶。
  這樣就好,我不來他就走不掉。
  我得趕緊回去把這兩件大事告訴我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