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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屍體手語

  「那裡面是個啥東西?」我爹驚慌的問,林大友也看見了,臉上儘是慌張的神色,和我爹把蔡婆婆拉扯著抬起來,兩人方向不一致,險些把蔡婆婆弄得掉到地上去。
  我膽子又肥壯了起來,上去往那棺材裡一看。
  我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下面是一個黑乎乎的人,就跟燒的木炭一樣。身上被一件大雨披包著,這不會就是……就是那個血人吧?
  有村民已經拿來了木板,將蔡婆婆的遺體放在木板上,上面搭上白布,柳樹人跪在前面燒紙錢,哭得很傷心。
  「來看看,這裡面還有一個人,他是你爹。」易揚說。
  「什麼?這是柳木匠?」我爹連連搖頭,「易道長,你搞錯了!柳木匠已經去了樹人那裡,這個人絕對不是他!是……是向師爺吧?」
  「是啊,我爹去了我家,現在在醫院住著,咋可能是他呢?」柳樹人甩了一把淚,站在棺材前看著裡面那截「木炭」,「要是我爹……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那你回去看看,柳木匠還在沒在醫院,要是在醫院的話,仔細對比一下,到底是不是他?」易揚說,「把他抬出來。」
  這個焦黑炭被抬出來之後,放在草地上,柳樹人看見那雙腳,崩潰大哭。
  這雙腳上穿著棕黃色的牛皮鞋,柳樹人哭著說,這村裡就他爹有一雙這鞋子。
  大家也都知道,這雙鞋子的價錢幾乎是一個家庭半年的收入,柳樹人給柳木匠買來穿著上山打獵,防滑防螞蟥。
  「怎麼會是柳木匠呢?」我爹說,「這人的臉上是咋了?才去世幾天,咋就沒皮了?」
  「被人剝了。」易揚說著,將大雨披打開,裡面的軀幹,也全是黑色的。
  「這是誰在害我爹娘……」柳樹人哭得幾乎要昏厥過去,被幾個村民拉過去坐著,柔聲勸慰著也無濟於事。
  「他在動!」我爹眼尖,指著這個黑木頭說。
  與此同時,我們都看見了,這個人的手從寬闊的袖子裡伸出來,食指確實在動。
  「你過來看看,你爹的手指在動,似乎是要說什麼。」易揚對柳樹人說。
  柳樹人連滾帶爬的過來,跪在柳木匠的身邊,看著柳木匠那一動一動猶如雞啄米的食指,眼淚嘩嘩的流。
  「爹!爹……你想說啥?你告訴兒子,兒子一定滿足你的心願……」柳樹人哭著說。
  「你爹是魯班傳人,一定不甘心被別人這樣陷害而死。這叫屍語,你看看能不能看懂。」易揚提醒著,「他在寫字。」
  「屍語?」我爹說,「強子那小子能聽懂屍語!把他找回來。」
  易揚說:「來不及了。」
  柳木匠的食指在做著小幅度的比劃,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來,學著柳木匠的筆畫。
  「風!」
  柳樹人比劃了幾下,脫口而出。
  「對,是風!」
  「我也寫出來是風。」
  幾乎所有人都寫出來了,柳木匠寫的是一個「風」!
  柳樹人擰起眉頭:「風……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和風子玄不由得退了兩步出來,特別是風子玄,她比我還緊張。
  我們兩個都明白,那天晚上我們在後山碰見了風四爺,風四爺是剝皮的,柳木匠被剝皮死了,他的屍體寫了一個「風」字,這是暗示風四爺的意思。
  「風?村裡沒有姓風的人。」柳樹人說,「爹,你是啥意思,你托夢給我行不行?」
  「她姓風!」林大友就跟缺根筋似的,指著風子玄。
  「你姓風?」柳樹人也是情緒失控,幾近崩潰,對風子玄質問,「是你殺了我爹?」
  風子玄看著柳樹人一雙紅紅的牛眼睛,嚇得往我身後躲。
  「柳叔,她一直跟我在一路,她咋會殺人呢?」我趕緊解釋說,「這是個小女孩,你別想多了。」
  「那是我帶來的小孩,跟她沒有關係。」
  還是易揚的這句話管用,柳樹人放過了風子玄,不再追問她。而是一個人在那裡喃喃自語。
  「村長,那個以柳木匠的身份離開村子的人,就是殺害柳木匠的兇手。你要趕緊找人去鎮上通知他的家人。」易揚說,「將這個人抓住就行。」
  「是向師爺?」我爹搖搖頭說,「難以置信啊!」
  大家紛紛表示,要是這事是向師爺干的,那就把他剁成肉醬。
  以前對他有多尊敬,現在就對他有多恨,深度是一樣的。
  「別說廢話,抓住讓他現行,你們就知道是誰了。」
  柳樹人求我爹說:「村長,求你去一趟我家,告訴我女人這件事,不要聲張。讓她帶店裡的夥計,去醫院把那個假扮我爹的人抓起來。道長,他是怎麼裝得那麼像?」
  易揚說:「你沒看你爹,一身的皮都被剝了嗎?」
  「可就算剝了皮,那也不能披著我爹的皮到處跑啊。那人看起來就是我爹,一點都看不出哪兒不像……」
  「你別想太多,先處理後事。以後我再告訴你,他是如何穿著你爹的皮騙過你們的。」易揚說。
  我爹帶著一個村民,去鎮上柳樹人家通知他女人,為了安全起見,我爹走了一段,又回來叫了一個村民。
  「村長,你們先等一下再走,柳樹人,你爹有油繩嗎?」易揚問。
  柳樹人說有,油繩是很細的金剛籐,被木匠用來當成狩獵套圈的工具。
  「去拿油繩來,抓住那個人之後,把他捆了,他就不會再金蟬脫殼。」易揚說,「木匠的油繩,就像是觀音菩薩的緊箍咒一樣,套住誰就別想跑。」
  「你也跟著回去,準備壽衣棺木,人就不要抬回去了,就在這裡裝棺,擇地下葬。」易揚對柳樹人說。
  「道長,我爹娘還年輕著,就沒有準備棺木,再說我爹是木匠,以前總覺得生病了再做棺材也不遲。以前做好了兩副棺材,被別人急用買走了。現在我們家……沒有棺材了。」
  易揚看了看抬出來的那口棺材,嶄新的,是柳木匠做給向師爺的。他說:「算了吧,既然已經裝過這口棺材,那就讓你爹娘還是裝這個吧。」
  「這口棺材怎麼這麼大?扁平扁平的?」風子玄問。
  易揚看了風子玄一眼,沒說話,風子玄也就不再問了。
  等村民們都散去,只剩下我們三個人的時候,風子玄又問,這口棺材好像就是給兩個人量身打造的,為什麼?
  「你還記得不?我曾經說過,柳木匠做的最後一口棺材,就是給他自己做的。」易揚問。
  我記起來了。那時候柳木匠給向師爺趕製棺材,易揚是說過。
  「他早就掉進了向師爺設下的圈套裡,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易揚說,「做這口棺材,就是為了他們兩口子做的。」
  我問:「可柳木匠是男人,怎麼裝在屬陰的陣眼裡?」
  「柳木匠的魂是被勾走了,不在這裡。有人利用他的魂,使出『九牛造』的陣法來害死我。所以他就算在這裡,那也對陣眼不起什麼作用。倒是他老婆,是個純陰之女,難得的命格,葬在這個陣眼上,再合適不過。」
  「這麼說,殺柳木匠的人是向師爺,那柳木匠為啥要寫個風字?」
  易揚歎氣說:「有一個神秘的人出現了,你們也知道。這個人的身份我搞不懂,表面是風四爺,實際上不是的。柳木匠是被這個風四爺剝了皮,他卻不知道自己早就走了魂,認死理,就認最後對他動手的人……」
  風子玄趕緊解釋:「那不是我爺爺!我爺爺已經死了。」
  「在不知道他的身份之前,姑且叫他風四爺。他的身份,我們早晚會知道,因為我們和他,還會有一場不可避免的戰鬥。」
  「什麼戰鬥?」我緊張的問。
  「人家不是約你們到倚翠閣見面?」易揚說,「村裡的事情弄完,我們就去會會他。」
  「要是是他殺了我爺爺,我就殺了他。」風子玄說。
  「風子玄,你過來。」易揚嚴厲的低吼。
  風子玄不明所以的站起來,走到易揚身邊。
  「你小小的心裡,這麼早就裝下仇恨,以後還能裝下什麼東西?」易揚說,「就算是他殺了你爺爺,那也是他們上一代人的恩怨,你爺爺是畫皮師,喪生在你爺爺手下的生命又有多少?要是算賬的話,你們會不會下欠別人的債?」
  「可是……」風子玄雙眼緋紅,十分委屈。
  「你離開了青衣古村,那你就不是以前的風子玄了。我希望你重新開始生活。我會帶你去鳳舞縣,給你不一樣的人生。把你以前的都忘了,騰空自己,注入新的血液和靈魂。」
  風子玄趕緊抬起淚眼,眼巴巴的看著易揚,問道:「你帶我去鳳舞縣?你不怕我是天煞孤星?」
  「我連鬼煞妖魔都不怕,我還怕你是天煞孤星?」易揚淺笑著,「以後不要跟我提報仇的事,好好的把你這門祖傳手藝學好,那就是對你爺爺最好的告慰。」
  風子玄點點頭。
  躺在木板上的柳木匠,不再動手指頭了,易揚讓我們燃起紙錢,他說他要念一遍《往生咒》,讓柳木匠的女人早日超脫。
  「為什麼柳木匠不能往生?」我問。
  「殺生太多不能往生,更別說他已經被困。」
  柳木匠的魂兒困在哪兒的?我想起柳靈郎說的那些特徵,這口棺材裡明顯不是那樣的環境。
  「道長,陰陽陣眼都被破了,這個陣法就算是破壞了嗎?」我問。
  易揚搖搖頭:「不盡然。後患還有很多。收拾殘局,遠比之前複雜。向師爺逃了,要是他們趕得上,還能抓住讓他伏法,要是抓不住,那就麻煩大了……」
  「對了,道長,向師爺既然逃了,為啥……為啥還到村小去娶親?」
  「娶親?」易揚說,「你在說什麼?」
  我把幾天前那個晚上看見的鬼娶親場面,以及第二天張可欣的異常,原原本本的給易揚說了。
  易揚的眉頭越皺越緊,他頻頻點頭,一雙手將一根茅草掐成數截,扔在地上。
  「浩子,陣眼是破了,可對向師爺絲毫沒有影響,現在他都成了鬼王了!這二月二龍抬頭馬上就要到了,他還是會成器!」
  「啊?那我們做了無用功?」
  「也不是無用功。八抬大轎的陣法是毀了,對你的影響不太大,可他對村裡其他人有影響,第一個就是林南!」
  「林南哥哥要死嗎?」
  「一切就看今晚了……」易揚說著,把目光投向蒼茫的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