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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棺木流血

  風子玄在幫我求情,給我台階下,我自己也覺得這禍惹大了,走過去站在易揚面前,恭恭敬敬的說:「道長,對不起……」
  易揚簡單粗暴打斷我:「別跟我說對不起,去給你奶奶說!」
  風子玄輕聲勸著易揚,聲音非常溫柔。
  易揚長歎了一口氣,像是吐出了心中積鬱的怒氣:「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說什麼都是於事無補。先回去看看情況,你!不要再自作主張做傻事了!」
  我唯唯諾諾的答應著,跟著他們走出去老遠,突然記起我來這裡是去接奶奶的,於是小心翼翼地說了我的目的,易揚擺擺手讓我快去。
  他現在是氣得連話都不想跟我說,我一個人走在漆黑的路上,想起自己犯下的錯誤,想起他那張嚴肅又令人害怕的臉,各種情緒湧上心頭,我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我總覺得我哭的時候,後面有雙眼睛在看我……
  等我接到奶奶趕回家,一些守夜的親戚熬不住夜晚的寒冷,靠在火塘邊,有的說話有的打瞌睡。
  靈堂裡冷冷清清的,我爹披麻戴孝跪在奶奶的面前,一個是穿著全白的孝子,一個是披著紅色壽衣的老人,紅白兩種顏色,對比鮮明,再配上低沉的佛樂,讓原本冷清的靈堂,露出一種詭異的氣氛。
  孝子守靈,一來是最後的陪伴,二來謹防小貓小狗來驚了屍,可以坐在靈堂裡守,不用像我爹這樣長跪不起。
  我看見我爹孤單的背影,心裡難受極了,要是我媽在,至少也能在他身邊陪著他。
  我走過去準備跪在我爹的旁邊陪他,不管怎麼說,不管我有多想念我媽,至少要等我奶奶的喪禮完了,我才能和我爹問個清楚。
  「你出來一下。」易揚在門口叫我。
  我走到院子裡,柳木匠還在那裡做棺材,他熬紅了眼睛,深更半夜的還沒有休息。
  「浩子,你爹現在很傷心,我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你現在是家裡的男人,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柳木匠鄭重地說,「做棺材的時候能看見主人的凶吉,你家用的是柏木,晾曬了好些年,可我在鋸木板的時候,發現一個問題。這柏木在流血水……」
  柳木匠說著,拿起一塊剛剛鋸開的木板給我看。
  我湊近一看,木板上果然往外冒著血珠子!
  淡紅色的血珠子,就像樹葉上的露珠一樣,稀稀拉拉的,卻非常顯眼的在木板上顯露著。
  我用手按了按,血珠子一下就破了。
  「柳爺爺,這是怎麼回事?」我著急的問。
  「我做了這麼多年的木匠,還是頭一回看到木頭流血的……浩子,等你爹的心情平復一些,你告訴他,讓他自己拿個主意。」柳木匠憂心忡忡地說,「以後有啥事你問你師父,我……你還是不要問我了!」
  「柳爺爺,你怎麼了?」
  「我破了十三鬼穴,就是要死的人了。易道長,我死後,你幫我選個好地方……」
  易揚立刻打斷他的話:「柳師傅,你說這話就見外了,今天下午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提醒你,當時我著急,我話說重了些,既然我已經告訴了你,話說破就破了。十三鬼穴已經被我收拾住了,你放心,死不了!」
  「當真?」
  易揚說:「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只是忙完浩子家的事,我帶你去一下後山,再做一些了斷,畢竟你誤拆了人家的鬼穴。」
  「我懂,我懂。」柳木匠說,「我咋謝你?」
  易揚意味深長的說:「村裡的事,浩子家的事,都還沒完,以後需要你幫忙的地方,還多著呢。」
  「嘿嘿……」柳木匠也笑得挺奇怪的,兩人完全在用眼神交流,我看不出他們到底想要說什麼。
  「道長,浩子家這個事……我覺得不能用血棺材裝他奶奶,血,自古就是不祥的東西,要不然……換一種木材?」柳木匠帶著商量的口氣問易揚。
  易揚沒有著急回答,他拿起一塊木頭,對著暗淡的電燈光照著看,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看了許久,還是看不清楚。
  「你傻了?把電筒打開!」易揚凶我。
  我的眼淚又要掉下來了,又急又怕他不理我,好不容易理我了,誰知道他對我還是那麼凶。
  我趕緊把電筒打開,在強光電筒的照耀下,易揚的臉很認真,我們兩個隔著一個電筒,隔著一張木板。
  強光下,這張木板通體緋紅,晶瑩剔透,就像一塊巨大的紅寶石,美極了!
  我正看得起勁,易揚把木板拿著到鼻子邊嗅了嗅,然後又對著強光電筒看了許久。
  突然間,我看見他的臉上,表情一鬆,眼睛裡綻放出異彩,可是,就只是那麼一剎那,轉瞬即逝,他看到什麼了?還是想起了什麼?
  「易道長,你看出來什麼名堂沒有?要是不行的話,明天我去鎮上請我師父來看看。」柳木匠說。
  「棺材做得差不多了吧?」易揚臉上又沒有表情了。
  柳木匠一愣:「差不多了,就差蓋子了,要早知道不能做的話我就不費勁了。」
  「我是說趕緊做好!」易揚說,「明天天一亮,出殯,落葬!」
  「你說什麼?明天下葬?可林大鵬說,後天……」柳木匠遲疑地說,「要不,再問問他,他是看了黃歷的……」
  「他說了不算。」易揚淡淡的說,「柳師傅,你需要人手,儘管去叫醒那些睡覺的人,天亮之前把棺材做好,天一亮,讓老太太入土為安。你剛才說對了,血是不祥之兆,好在血很淡,怨氣不重有破解之法,只要入土為安就沒事了。」
  柳木匠恍然大悟般:「原來是這樣,那好,我馬上趕工!」
  「去給你那糊塗爹說一聲。」易揚說。
  我去靈堂把我爹扶起來,給他說易揚決定奶奶明天下葬的事,我爹點點頭同意了,並沒有說別的什麼話。
  我覺得奶奶去世以後,我爹好像變了一個人,變得不愛說話了。
  柳木匠喊了幾個人來幫忙,吵醒了財爺爺,當他知道是趕工做棺材明天下葬,拉著睡眼惺忪的奶奶,往奶奶身邊左右一坐,兩人伸出手把奶奶遺體圍住,聲稱誰要是動我奶奶,就連個他們兩口子一起埋進去。
  這架勢,誰還敢上去勸他們?
  「怎麼辦?」我問易揚。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說:「讓他們守著,一會兒就累了守不下去。他家人來了嗎?」
  說曹操曹操到,財爺爺的兒子兒媳聽到動靜趕到靈堂,一陣軟磨硬施,把兩個老人拖了過去。
  奶奶在不停打著呵欠,我爹讓我領他們去奶奶的床上休息。
  我走在前面,打開奶奶的房間,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不自覺的朝著以前放碗的地方看去,碗裡沒有米飯,我爺爺不在那裡。
  但我總覺得這屋裡實在有些冷,還白霧濛濛的,我爺爺應該還沒有離開。
  我四下看了看,果然,我爺爺躲在門背後!
  我看他的時候他正在看我,他那一雙眼睛,綠幽幽惡狠狠的,一看就是在怪罪我!
  幸好奶奶進來,我爺爺一下子就不見了。沒有來得及幫我奶奶鋪床,我就逃了出去。
  在靈堂裡碰見易揚,我乖乖地站著,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有話對我說。
  「剛才你看見誰了?」他問。
  「我爺爺……」
  「我是說在後山下,你看見誰了?在跟誰說話?你手上的血是從哪裡來的?」
  我趕緊把手背到背上去。
  「我已經看見了,藏也沒用。這件事先擱著,我明天再問。」他說,「你知道為什麼,我要改變你奶奶的葬期嗎?」
  「不是因為木頭流血不吉利嗎?」我現在跟他說話都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了。
  「那木頭,可不是一般的木頭。」易揚說,「下葬越早,越不會被別人看出問題。要是被柳木匠的師父趕來看一眼,說不定他識貨,看出來頭。你奶奶從此後,就不會安生,說不定連著棺材都會被別人偷走!」
  我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又不敢多問。
  「那木頭是從哪兒來的?」他問。
  「不知道。我爹弄的。」
  易揚眼裡的異彩閃現:「那不是柏木,那是--帝王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