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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又見鬼妻

  可是一直等到天黑,易揚和風子玄都沒有回來。
  他們離開的時候說,最多兩個小時就回來,這麼久沒有回來,我有些擔心。
  我不停的朝著門口張望,希望能看到他們兩個的身影。
  但是今晚是奶奶過世的「正夜」,很多本村的親戚和從外村趕來的親戚們,都要為奶奶守夜,林有財爺爺寫了長長的祭文,訴說奶奶艱辛又富有神秘色彩的一生,祭文今晚要在追悼儀式上拖長聲音吟唱。
  我要和我爹招呼親戚朋友,在靈堂做答謝,忙得腳不沾地,所以,我想去後山看看,都找不到一個機會。
  我發現我媽娘家那邊,沒有來一個人。這不對頭,我奶奶死了,我外婆家不來一個人參加喪禮,說出去會讓人笑話。
  親朋好友弔唁之後,圍坐在一起聊天,可是好像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個家的女主人不在,他們誰也沒有提起我媽,就像這個人從來不存在一樣。
  我爹忙前忙後,眼睛紅腫著,時不時的抹一把眼淚,我不知道他是在為我奶奶傷心,還是在為別的事。
  我媽那麼大一個活人,去哪兒了?這麼多親戚朋友難道都沒有一個人懷疑嗎?我越想越不對勁。
  「浩子,去我家把你奶奶請來,她和你奶奶好姐妹一場,也要來陪她最後一個晚上。」財爺爺讓我去他家接他的老婆,我叫她奶奶。
  我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夜,這個村子的狗死得差不多了,沒有狗的農村不像是農村,說實話,我有些害怕。
  但是我正好有機會出門去後山看看,看看易揚和風子玄到底在幹啥,怎麼忙活了一下午都沒有回來。
  「帶著電筒,奶奶眼睛不好。」財爺爺塞給我一把光線十足的電筒,囉嗦著交代了我一番來的路上小心,不要摔著了奶奶。
  家裡親人死了,就是應該當孝子的去請同宗的長輩,到了那裡,要在長輩的門前行孝子大禮,我爹在忙活著,這個任務交給我沒錯。
  我走出去,外面又黑又冷,我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哆嗦,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涼意,讓我渾身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冷得像冰一樣。
  打著電筒反而讓自己的身體暴露了,我乾脆就把電筒滅了,安全感反而陡增。
  走到三岔道口,一條路通往奶奶家,一條路通往後山,還有一條路,通往向師爺的家。
  向師爺的家,遠遠的能看見微弱的燈火,我不禁想,他現在怎麼樣了?秦公還在不在村裡照顧他?
  我心裡很愧疚,向師爺為了我才受了重傷,我應該去照顧他,我只能等到奶奶下葬再去看向師爺了。
  如果……他還能活到後天以後的話。
  我去了後山的路,為了趕時間不讓財爺爺說我慢,我一路飛跑著。
  易揚的功夫不錯,我身上的疼痛感正在慢慢的消失。
  飛跑了一段,我感覺身邊樹影也在隨我飛跑一樣,一個影子在我旁邊晃蕩著,時而前時而後,等我定睛一看的時候,它又不見了。
  這幾天村裡接二連三出事,我的眼睛能看見髒東西,所以見怪不怪的,雖然還是有些心虛,但是想起易揚就在山上,我就有些底氣了。
  「你們別擋我的路,該去哪兒就去哪兒……」
  我壯著膽子說話,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那個影子就沒有跟上來,卻在我身後歎氣。
  這歎氣聲好熟悉,我呆愣了幾秒,又驚又喜。
  這是那個女鬼虞姬的氣息聲!
  冥冥之中,我竟然在期待她的出現。
  上一次和她分開的時候,我們在林大志家的床上纏綿,差點做了羞羞的事,她告訴我我們村被陣法圍住了,她要離開一陣子。
  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她了。
  「藍蝶衣,是你嗎……」
  我轉過身去,因為從風子玄給我的那張黑白照片,我可以判斷出,這個虞姬是藍蝶衣,我前世的愛人。
  「啊!我的天……你,你是誰?」
  我嚇得連連後退,我眼前站著的這個人影,實在是太嚇人了。
  她依然是一頭瀑布一樣的頭髮,將臉部完全遮擋,看這個頭部,就是頭幾次遇見的女鬼虞姬。
  可是她身上沒有穿紅色的衣服,而是一件白色落地的長裙。
  那長裙上,是鮮紅的血跡,長裙也不完整,一綹一綹的,有的地方血跡未乾,緊貼著她的身體,隱約能看到身體上的血口子。
  她單薄的身體晃蕩飄忽著,搖搖欲墜。
  「你怎麼了?」我扶住她,這手臂冰冷,又細又長,還黏糊糊的,我把手攤開一看,滿手血。
  這個女鬼受傷了,還不是一般的輕傷,傷勢太重,感覺她已經站立不穩了。
  「救……救我。」女鬼的聲音縹緲得像一絲紗線,我環顧四周,有些手足無措,只能扶著她坐在石頭上。
  「你這是怎麼了?你去哪兒了?誰把你打成這樣?」
  我接二連三的問題,她一句也沒有回答,忽然呻吟一聲,整個身子癱軟在我肩膀上,慢慢的滑倒在我懷裡來了。
  我呆愣住了,她暈倒了,做鬼的也能暈倒,那會不會灰飛煙滅?
  情急之下,我想到了急救的常識,可以嘴對嘴吹氣。
  人與人之間可以人工呼吸,人與鬼之間,人可以給鬼輸入陽氣,我不就是差點被她吸光了陽氣嗎?
  她一定知道給我們村佈陣的人,同時打心眼的,我也不想她灰飛煙滅,她說我們已經成過親了,我就是她的男人,而且……我想起那晚的溫存,渾身一酥。
  我撩起她的長髮,準備嘴對嘴給她吹氣。
  長髮撩開的那一刻,我整個人呆若木雞!
  這張臉,不是藍蝶衣的臉!
  這是一張油彩臉!
  臉部底彩微紅,雙眉如劍飛入鬢髮,那雙眼睛特別大,眼影桃紅,烈焰紅唇……
  我以為藍蝶衣就會像那張黑白照片上的一樣,素雅高貴,像一個仙子。
  可是我眼前的這個女鬼藍蝶衣,真的跟妖精差不多。
  這油彩臉,實在是太衝擊人了。
  我一時不知所措,好像這個人不是虞姬,不是藍蝶衣,而是我在鄉野間遇見的兔子精。
  「救……」
  她只說了一個字,嘴巴微張,那微張的雙唇,像熟透的櫻桃一樣誘人。
  我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去,她就跟預感到了一樣,顫慄著迎合了我。
  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就連我的陽氣被她吸走的感覺都是一樣的。
  「喂!你差不多可以了。」我覺得有些疲倦的時候,估摸著她已經吸足了陽氣,於是把唇從她唇上移開,雖然有些不捨。
  她沒有從我懷裡起來,心安理得的躺著,一張油彩臉在黑夜中,發出詭異的光澤。
  「我是不是很難看,很狼狽?」她輕聲問,眼睛又黑又大,帶著邪魅。
  「反正不是我印象中的樣子。」我倒是說了實話,問她,「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我,我沒有讓你死,所以……」她說,「我逃出來了,以後,我就要跟著你,再也不敢回去了。」
  「你是為了我,才被打成這樣的?」我問。
  她點點頭,頭髮滑落到臉上,遮擋著大半個面孔。
  「是誰幹的?就是要害死我的那個人?你告訴我,他是誰,我們現在不怕他了!」我生氣的說,「現在我們就去收拾他,把他也打成你這個樣子……」
  「你是鬥不過他的。」她緩緩的說,「這個陣法,動一處,就會動全身,還有十多天,陣法就完成了,我們不和他鬥,我們趁著這個時間,離開這裡。」
  「我可沒那麼自私,我走了,村裡別的人呢?」我說,「你怕他,我才不怕。你只要告訴我,他是誰!」
  我突然有一股衝動,我要拜易揚為師,我要好好學習道法,和這個做陣法的人鬥到底。
  「等你奶奶下葬,我再告訴你吧。」
  「那現在你怎麼辦?」我說,「我不能把你這樣帶回家去。」
  「你剛才給我的陽氣,足夠我撐一陣子。我躲起來等你……等你奶奶下葬後,我就去找你。」她抬起手來摸了摸我的臉,那手冰涼得很,她柔聲說,「別傷心,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有許多事情要問她,我挑了一個最重要的問:「蝶衣,你跟游小樓在一起,為啥還要和別的男人合照?」
  她吃吃的笑起來,掩著嘴的樣子像一個嬌羞的小女孩。
  「你笑啥?我都看見了兩張照片上,女的都是你,男的一個是游小樓,還有一個好像是……好像是向師爺呢!」
  「我笑你,笑你吃醋!」她從我懷裡起來,用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嘲笑我,「你是不是喜歡我,要不然,你不會吃醋的。」
  廢話,我敢不喜歡嗎?我怕我的耳朵跟腦袋分家。
  「藍蝶衣和藍蝶舞,同是唱虞姬的角兒,大家只認為她們在台上的扮相一模一樣,卻不知道,她們兩個是雙胞胎姐妹。」
  我恍然大悟:「那和游小樓在一起的就是你,藍蝶衣。和藍蝶舞在一起的男人,是不是向師爺?」
  「你猜!」她俏皮的眨著大眼睛。
  「你告訴我,我猜不到。」
  「你都不動腦子,哼!」
  「我就是要你說給我聽,我腦子笨。」
  「我不說……」
  「你說不說!」我小孩子的玩性來了,伸出手就撓藍蝶衣的癢癢。
  「哎喲……」她痛苦的呻吟一聲,身體不由得扭動。
  「對不起對不起……」我忙不迭的說,她一身是傷,我怎麼就忘了呢!
  「啞巴,是你在下面嗎?」風子玄的聲音在我頭頂不遠處的山腰傳來。
  「子玄來了,你快走吧!」我對蝶衣說。
  她忽地一下坐起來,卻不是倉皇離開,而是一把扯住了我的耳朵,將我的耳朵擰成了一個蝸牛,她氣呼呼的說:「快說!子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