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鬼妻如玉 > 第34章 原來是你 >

第34章 原來是你

  我激動不已,這風四爺一出來,就該向師爺出場了。
  兩人既然是老相識,一見面該不會抱頭痛哭吧?
  這下好了,風四爺露面,我就有救了。
  我高興極了,不由得碰了碰風子玄。
  可是我發現風子玄臉上的神色淡淡的。
  這就奇怪了,她看到了自己的爺爺,咋就一點反應都沒有?
  親人剛死了本來就很悲痛,要是再看見,就算是鬼魂,那也會激動,會痛哭。
  何況風子玄被瞥哥那樣欺辱,一見到爺爺就該撲上去訴苦。
  可風子玄臉上波瀾不驚的,好像不認識台上這個人一樣。
  她不會是嚇傻了吧?不過像她這麼彪悍的女孩,又是畫皮師出身,膽子才沒那麼小。
  台上的風四爺對著台下左右拱手道歉,台下那些鬼戲迷還是坐在那裡,一個也沒有離開,好像都在等風四爺說話。
  「多謝大家的理解,沒有上來把檯子拆了。」風四爺說,「在我青衣古村,這戲台也有些年頭了,不容易啊……要是拆了,我們往後就沒有去處。今晚台上的角兒沒有認真給大家唱,那是因為……」
  風四爺故意拖長了聲音,我總覺得他的一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我,就像我在他墳墓前面以及看牆上遺像的感覺一樣。
  那眼光咄咄逼人,看得我後背都涼透了。
  「因為今晚唱戲的,不是我們游家班的人!」
  風四爺的話一說完,台下所有的鬼戲迷全都站了起來!
  他們晃晃悠悠的往前擁,我的背後生出一股冷風,感覺像是掉進了冰窖一樣。
  我被擠得挨著檯子站著,好在這些鬼戲迷沒有再往前來一步,再來一步,我就只能爬上台去。
  他們是憤怒和好奇,就跟圍觀人群一樣,越好奇,越是要離中心位置近一些。
  擁擠中,我和風子玄擠散了,我的周圍全是飄忽的鬼魂,離得太近,他們好像發現我不是鬼,一個個對我非常不友好,低吼著咆哮著,噴出一股股冰冷的濁氣。
  要不是他們要找台上唱戲的算賬,說不定就把我給撕了。
  為了躲避他們,我蹲下身,移到戲台下方躲著。三炷香就在我的眼前,冒著縷縷的煙霧。
  驚恐中我發現戲台下方有一個長長的影子,是從戲台上打下來的。
  那就是說,戲台上有一個活人。
  這個活人會是誰呢?當然不是向師爺,向師爺是靈魂出竅,跟鬼魂差不多呢。
  不過我想台上唱戲的人當中,一定有向師爺,只是我沒有把他認出來,就是他把風四爺引出來的。
  可向師爺不是說過,他和風四爺關係不錯嗎?
  故人相見,怎麼風四爺要坑向師爺?
  鬼戲迷們相互推搡著往台上去,將剛才唱戲的幾個人圍在中間。
  怎麼辦?我如何能救向師爺?
  我突然想起以前奶奶說過,人有時候做夢,夢見去了另外的地方,那也算是靈魂出竅,如果遇到害怕的事情,受到驚嚇就醒來了。
  那麼向師爺的身子如果突然受到驚嚇,靈魂也許就回去了。
  我得回去幫向師爺回魂。
  我剛從台下鑽出來,突然間我的手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拉住,我還沒看清楚對方的模樣,我就被拖著飛跑起來。
  有鬼魂糾纏著我,被拉著我的那個人一腳踢飛,發出慘烈的叫聲。身後不斷有鬼魂來扯我,好像是一個大吸盤一樣把我往回扯。
  「別看身後!」
  這聲音是一個渾厚的男人聲音,聽起來非常有安全感。
  而且這雙手暖烘烘的,帶我飛跑起來的感覺很帶勁,就像電影裡,武林大俠帶著弱者飛奔,身後是一群追擊的人,又害怕有刺激。
  我們凌亂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田間迴響著,經過幾個田埂,路過兩戶黑燈瞎火的人家,我被這個人扯進了一片柏樹林裡。
  「終於安全了。」他說。
  我抬頭往上看,這個男人很高,我的個字不算矮,但是也要仰望。
  「原來是你啊?」
  我驚訝無比。
  他穿著灰色的休閒套裝,腦袋上挽著一個隨意的髮髻。
  這不是黃坤家給黃黎做道場請到的那個年輕道士嗎?
  他怎麼來了這裡?他來……為什麼要把我救了?
  「小傢伙,你還記得我?」
  「嗯!記得。我在黃坤家見過你!你……你來幹啥?」
  「救你唄!」
  「你咋知道我有危險?」
  他哈哈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怔怔的望著他,這感覺太熟悉了。
  「是不是沒有見過這麼帥的道士?」他歪著腦袋指了指頭上的道髻,眼睛黑亮亮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熟悉?跟那個誰很像……我叫易揚。」
  我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你是易帆叔叔的什麼人?是他哥哥嗎?我看見易帆叔叔就覺得好熟悉,原來是我見過你留下的印象。你們長得很像。」
  「我是易帆的哥哥易揚。我在你們村做道場的時候,就發現了問題。只是時機不到,我還不想解決。」
  「是易帆叫你來的嗎?」
  易揚搖搖頭,一隻大手摸著我的腦袋,幾乎把我的腦袋瓜子都給抓住了,他說:「是你爹叫我來的。」
  「我爹?」
  「這件事說來話長,總之呢,你爹找的我,路上又碰見易帆說了些情況。我知道你十分危險,所以就不停趕路。幸好我來的及時,不然我還沒辦法給你爹交代。」
  「謝謝你。」我真誠的說。
  「走吧!該回去了。你爹在家裡等你,可著急了。」
  我猛地想起向師爺的身子還在風子玄的家裡,他還沒有回魂。
  「你能幫我救向師爺嗎?」
  不料易揚冷聲問道:「為什麼要救他?」
  「他是為了幫我才被困住的。」
  「我每天只做一次道士,其餘時候我是普通人。我剛才已經救了你,不能再救別的人。」
  這……這個理由挺有個性的,就像他這個人一樣,鶴立雞群,在人群中很顯眼。
  「易叔叔……我求你了。」
  「別叫我易叔叔。」他說,「你現在可以叫我道長,以後你要叫我師父。」
  「師父?」
  我可沒想過要拜一個道士為師,我爹媽就我一個孩子,怎麼可能送去道觀當道士?
  「我說的以後。走吧,林浩,天亮之前我們要回去林家村。」
  我抱著一棵樹幹耍賴:「我不走!我不走!不救出向師爺,我說什麼也不走。」
  易揚輕而易舉的把我的手掰開,一把拎了起來,沒好氣的說:「天亮之前不回去給你做法事,你就死定了。你還在這裡操心別人!」
  「我死不了!可向師爺被鬼戲迷包圍著,他要是死了,就是被我害死的!」
  易揚提著我就跟提著一隻小雞似的毫不費勁,我掙扎數次,用雙腿夾住了他的腿,他就動不了步子了。
  他有些生氣的停下來說:「我一天只做一次道士,你不要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
  我給易揚跪下哀求:「道長,做人要有良心的,你就幫幫我,救出向師爺吧!他是我的恩人。」
  「起來!」易揚像拔蘿蔔一樣把我提起來,語氣有些重的說,「第一,男人不輕易下跪。第二,良心不要用錯地方。第三,不要把仇人當恩人。」
  「道長……什麼意思?」
  「走!我就為你犯一次戒,去救你的恩人。」
  我聽到這句話馬上就歡騰起來,來不及去追問他那「第三」的意思。
  走出柏樹林,村裡很安靜。
  月亮跑進雲層裡去了,唱陰戲的打穀場上,毫無聲息。
  一切歸於平靜,好像唱陰戲這事,壓根兒就沒發生。
  我們趕到風子玄的家,門還是敞開著的,我急急忙忙的跑在易揚的前面,一走到門口,我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