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毀滅

　　「幹嘛……這麼問？」恩樂許久才艱難地開口。
　　小時候她跟著祁赫去狼穴的時候，確實因為不懂事，所以還會賴著要和祁赫睡覺，可是畢竟現在已經長大了，不再像曾經童言無忌，白澤給她講過無數淒美的愛情故事，都讓她入迷。
　　恩樂不知道的是，她異於常人，從小到大都比普通人要早熟一些，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所以在男女感情方面，即使身處四周都是妖獸的環境，她也能懵懵懂懂地明白，情愛是什麼。
　　「因為我覺得你好像喜歡他。」
　　「我也覺得。」畢方適時地附和了一句，它的聲音沒有小白狐那麼好聽。天生適合聒噪，在風中飄散。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恩樂當然不知道，她以前又不曾喜歡過誰，再說了，這妖獸大陸連人類都很少。她能喜歡誰？
　　很久以後再回想起這個問題，她發現答案其實早就有了，喜歡，就是想念那個孤獨身影的感覺。
　　小白狐其實也只是想點醒一下恩樂，恩樂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可是她卻不自知。
　　看著恩樂不答話，小白狐蜷縮了一下，在恩樂懷裡蹭了蹭，乾脆睡了起來。
　　大約睡了一個小時之後，恩樂就又把小白狐給搖醒了，一本正經地答道：「小白狐，我想明白了，我只是把祁赫當做好朋友。」
　　小白狐一愣，恩樂就為這個想了這麼久嗎？
　　看著恩樂堅定的眼神，小白狐也不反駁，它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彷彿觸手可及的夜空星輝。
　　只是需要一個朋友吧，祁赫是恩樂第一個人類小夥伴，第一個有共同語言的人，所以，才會這麼難以忘懷。
　　「在那裡！」忽然，畢方叫了一聲，不遠處，火光沖天！
　　風在此刻，驟然變得灼熱而強勁起來，彷彿這一片天空成為了熔爐，縱使是恩樂，也覺得有點受不住，只有畢方不覺得難受。
　　睚眥和燭龍對峙在半空中，此時已經是晚上，可是天空卻被兩大妖獸的激鬥而映得通紅，燭龍那張臉扭曲猙獰，被睚眥纏鬥到現在，它已經有些體力不支：「睚眥，你我現在無仇無怨。你追著我幹什麼？」
　　要說以前睚眥是秦慕琛的妖獸，對付自己就算了，現在睚眥是妖獸大陸的霸主，它燭龍又沒挑釁，為什麼追著它不放？
　　察覺到了畢方它們的到來，燭龍冒著火焰的眼睛看了一眼空中那小小的身影，視線，落在了她的胸口處。
　　「吼！」睚眥哪裡想聽燭龍這些廢話，它衝過去便是一拳，睚眥的一拳。簡直可以地動山搖，燭龍身形龐大，在雲層中穿梭，躲開著睚眥的攻擊，同時，它週身的火焰見風就長，越加厲害起來，恩樂被那火光沖得滿臉通紅，畢方連忙後退了一些，避開那撲面而來的炙熱。
　　半空之中正在酣戰。恩樂只顧著看睚眥和燭龍的激鬥，沒有注意到下方的地面，也有幾個黑點，仔細一看，是幾個人。
　　「哼，這條惡龍倒是生命力頑強。」一個穿著白色緊身連衣裙的女人，美眸冷冷地看著半空中的燭龍，她的身材不高，可以說是嬌小，但是身後幾個男人對她的神態都是畢恭畢敬。
　　「何大那幾個廢物呢？」女人問。
　　「不知道去哪裡了，估計沒臉來見七姑你了。」一個男人笑著答道，語氣雖然輕鬆，但神態卑謙。
　　仔細看清楚的話，正是傍晚時分殺了那灰熊的盧向明。
　　「廢物，對付歐陽子那個老鬼這麼多年了，從大陸鬥到了天空之城，又從天空之城斗回了大陸，怎麼這麼沒用？」七姑語氣裡滿是諷刺，她也不想再看著這一場爭鬥了，燭龍和睚眥，誰勝誰負，對她來說沒多少關係。
　　如果要問，這世界上野心最大的生物是什麼？那無非就是人，從古自今，想要統一天下甚至三界的也是人。癡心妄想，野心勃勃。
　　七姑妖媚的臉上掠過一絲奇異的笑容，視線落在了距離睚眥不遠的畢方鳥身上，上面若隱若現的少女，好像有點不尋常呢。
　　而在離七姑不遠處的一處江邊，她厭惡的歐陽子，正仰頭看著天空之中酣鬥的兩隻強大妖獸，恩熙和麒麟也看得津津有味，唯有祁赫，站在那兒低頭看著江中水，倒映著漫天火光。
　　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晚。
　　「你說誰會贏？」歐陽子還不樂意祁赫這麼沉默，非要拉著他看戰況，問他覺得誰會贏。
　　這不是廢話？祁赫覺得歐陽子是故意找話。
　　抬頭，燭龍已經有些搖搖欲墜了。它好不容易才養好了一些的傷，因為睚眥的攻擊，變得更為糟糕。
　　祁赫看著燭龍，拳頭漸漸地握緊，若不是知道有睚眥在，他根本無需動手，恐怕早就和那條惡龍決一死戰了。
　　視線微轉，祁赫卻注意到了不遠處徘徊的畢方，恩樂的身影在火光中顯得十分渺小，站在畢方身上。似乎沒有注意到地面的他們。
　　她……不怕嗎？祁赫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冒出了這個問題。
　　天地間，隨著睚眥和燭龍的爭鬥而越發地動盪起來，甚至連大地都開始震動，祁赫發覺了不對勁，他和歐陽子對視一眼，歐陽子嚥了嚥口水：「好像，有點大發了。」
　　而另一頭的七姑正準備離開，卻感覺一個週身不穩，身形一閃便飛身立於半空之中。盧向明他們也紛紛隨後離開了地面。
　　「我去！」歐陽子一聲大喊，果斷地跳到了麒麟身上，他還很有為師風範地一把拉住了祁赫，下一秒，地面裂出了一條大縫，而身後不遠處的樹林已經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了一大片。
　　祁赫的眼中，倒映著這風雲變幻的天地，心中卻莫名地激盪了起來，一種無法言說的沸騰感，似乎這兩隻妖獸的激鬥，激起了他體內某些莫名的戰鬥欲。
　　誰也沒有想到過，睚眥和燭龍的對戰，會引起那麼大的動靜，睚眥的戰鬥力毋庸置疑。而燭龍的實力也超出了睚眥的想像，原以為受了重傷，便會容易對付。
　　「啊啊，這怎麼回事？」恩樂覺得畢方的身子被風吹得晃動，她有點站不穩的感覺。趕緊坐下，大聲地問道，畢方從來沒有這麼晃動過。
　　「恩樂你抓緊我，不要動。」畢方也察覺了危險，它開始奮力地想脫離睚眥和燭龍戰鬥的範圍圈，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這一刻，本來只有火光沖天的夜空中，忽然出現了一絲奇異的白色光芒
　　小白狐愣愣地看著恩樂胸前呼應天際白光的靈珠，心裡的不安一下子浮現。
　　恩樂在搖晃中倒沒有發現自己胸口一直戴著的珠子有什麼不妥。她只是努力穩住自己。
　　「不對！」燭龍本在應付睚眥的攻擊，可是它看到了天際那奇異的白色光芒之後，竟然渾身一震，巨大的龍身彷彿受到了打擊一般，它放棄了和睚眥糾纏，猛地朝著恩樂那邊衝去。
　　祁赫他們自然也看到了那道詭異的光，在漫天火光中毫不遜色，即使它明明那麼微弱。
　　恩樂瞪大眼睛，她看到了一個很詭異的畫面，那就是，天空，裂開了……
　　而胸前的那顆靈珠，也猛地光芒大盛，彷彿就是為了呼應，隨著那道裂縫往這邊靠近，而開始有些刺眼起來，小白狐發出了驚慌的叫聲，而畢方背對著那裂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是什麼？」歐陽子吃驚地看著天空中裂開的口子，朝著畢方鳥逼近，而燭龍則是怒吼著追趕，似乎要阻止。
　　「小白--」恩樂腦袋一片空白地想要問一聲小白狐，卻感覺眼前一亮，整個人瞬間被巨大的黑暗吞沒了進去。
　　祁赫的瞳仁裡倒映出恩樂被吞噬的那一幕，彷彿看到了多年前他自己被深淵拉下的畫面，這一刻，他心中本是充滿了驚愕，甚至想去救恩樂，可是渾身都一陣僵硬，竟然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