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救不了

　　左念慈也沒出去，留在城隍廟裡畫符，感覺他像是搞後勤的，我走過去坐在他身旁，「聽圓陽子說咱們茅山和道教的精英就只剩下這些了？」
　　正在畫符的左念慈手抖了下，哽咽下點點頭，「我師父死了之後，又有好幾個師叔伯相繼被殺害，要不是圓陽子道長和葉法善道長庇護我們，估計我們也……」
　　聽他聲音哽咽。我忍不住拍了拍他後背，「節哀順變。」
　　左念慈回頭對我艱難的扯出一抹笑容，「都已經過去了，咱們茅山派的人死了之後會進入地府做鬼差，算是二次生命吧，倒是你，聽說你被虞錦天強制修煉出神術了。」
　　「誰和你說的？」
　　「范道長說的。」
　　哎，我這師父怎麼什麼都告訴別人啊！
　　我正想去找范河坤理論，左念慈把我拉住了，「范道長也是不得已才說的。剛才我聽見圓陽子和葉法善道長找他談話，他們想用非常手段幫你變強去對付虞錦天，范道長說你被迫修煉出神術，除非出神術煉成，否則學不了其他法術。」
　　「原來是你偷聽到的。」
　　左念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感激的看了范河坤一眼，非常手段，應該就是之前師父在我身上植入九天玄女之力的那種方法吧。
　　「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暫時會留在鎮江吧，必須把活屍都處理掉，不然蔓延到別的城市就不好了。」
　　「也好，大家齊心協力，一定能幫湛江度過這個難關的。」
　　左念慈點頭，滿眼堅定，可我心頭卻忍不住擔憂，真想圓陽子他們快點把羅酆六宮的人收拾了。我好去一趟政務管理局，把管道陣法的資料找出來，讓宗昇帶回去查其他城市。
　　外面打鬥聲很厲害，時不時還聽到泰煞呼喊我名字的聲音，我額際滑落幾條黑線，怎麼還沒把他殺了？
　　這時候范河坤站起來，「咱們從後門走吧，圓陽子他們估計也殺不了六宮主，等會他們逃了說不定會伏擊我們，倒不如我們先走。」
　　「不等圓陽子他們回來麼？」就這樣走了會不會不太好？
　　「不等了，我們有我們的事情要做。」
　　范河坤說完就埋頭去了後堂，我趕緊和左念慈道別，臨走的時候又忍不住折回去，面色凝重的看著他，「告訴圓陽子，說我會認真考慮他的建議，只是，我還想再掙扎一下，讓他給我點時間。」
　　說完，我立即跟上范河坤。
　　圓陽子他們修為不弱，羅酆六宮嚴陣以待，也沒注意我們從後門跑了，風狸從另一條路往湛江市區狂奔，我和范河坤各懷心事坐在風狸背上，許久都沒有說話。
　　我一直在想圓陽子提的建議。虞錦天發動陣法製造殺孽，說不定就是為了吸引太陰星重新擇主，要是被他得到太陰的力量，這個世界頃刻間就毀了。
　　那些活屍只不過是虞錦天的工具，等他得到了力量肯定也會處理掉。讓整個世界回歸到蠻荒，他曾經的那個洪荒世界。
　　「師父，你說我懷著寶寶能修煉好出神術麼？」
　　「不能。」
　　「難道就沒有可能？」
　　范河坤沉下臉，「出神化靈，首先要化盡體內的一切，除非你不要這個孩子，否則，在孩子生出來之前，沒可能修煉成功的。」
　　一聽要犧牲寶寶，我眼眶瞬間就濕潤了。這絕對不行。
　　還記得第一次得知懷了寶寶之後的忐忑與感動，還有慕琛激動到流淚的樣子，我們是多麼期待這個寶寶，怎麼可能為了變強而捨棄他。
　　我趕緊甩了甩腦袋，命令自己忘記圓陽子說得那些話。
　　山陰山離湛江市不是很遠，中午我們就到了，市區的喪屍多半被武晨的哨聲吸引去了，現在的市區還算安全，在路上竟然還遇到幾個不怕死的人，從樓頂上跑下來了。
　　「啊。我認得你，是你讓那鳳凰給我們投擲食物的。」
　　一個男人衝著我大吼，這時候隱匿在暗處的倖存者全都鑽出來了，我趕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示意他們小聲點，好些人一看到我就像看到救世主一樣，捂著嘴眼淚直流。
　　這一群大概有十多人，大多是男人，有個婦女懷裡抱著一個嬰兒，上來舉著就要給我。「神啊，求求你救我女兒吧，帶她走，帶她到安全的地方。」
　　那婦女一哭雙手抖個不停，我雖然同情她，可我現在沒本事保護那個嬰兒。
　　「我不是神，沒辦法保護你們，現在活屍都往山陰山那邊去了，你們趕緊往北逃吧，這些荔枝木釘給你們。拿著趕緊逃。」
　　「你不是神是什麼，我親眼看到你騎在鳳凰上飛到大廈樓頂，現在還騎著神獸，你不是神你是什麼？」一個男人說著都在飆淚，視線緊繃著，好像我說自己不是神他就會奔潰似的。
　　竟然有人說自己是神獸，風狸胸脯挺直了，清了清嗓子說道，「神要救的是更多的人，我們必須去阻止活屍蔓延，帶著你們不方便。」
　　那些人估計聽過畢方說話了，現在聽風狸說話沒有過多的震驚，眼中儘是欣喜。
　　想不到風狸能說出這樣的話，我滿心安慰，又連哄帶騙的把那些人勸走了。看著曾經繁華的街道如今到處都是殘骸，只有幾個衣衫襤褸的人頹廢的走著，眼淚忍不住浸濕眼眶。
　　剛轉身準備繼續往政務管理局，卻聽見有人大吼我的名字。
　　「陳桃花！！」
　　是馮岳峰，他的聲音抑制不住欣喜。和剛才那些奉我為神的人差不多，我趕緊回頭，只見馮岳峰氣喘吁吁的朝我跑來，他身邊跟著一隻獨眼妖獸。
　　「陳桃花……」
　　他好像有很重要的話說，可惜跑太累了，跑到我跟前就喘的不行，身上渾身是血，我趕緊跳下去，從包裡掏出一瓶水遞給他，「先喝點水，慢慢說。」
　　馮岳峰接過水咕咚喝了好幾口，把剩下的水全淋臉上了，估計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怎麼了？」
　　「余瑤被感染了。」
　　余瑤不就是之前請我們吃飯的那個風韻少婦麼，馮岳峰急急趕回來要救的姐姐，難道晚了一步麼？
　　我深呼吸一口氣。湛江死了太多人，我的心痛我的憐憫，都麻木了，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節哀順變。」
　　馮岳峰一下子把我手抓住了，能感覺他握著我的手在發抖，第一次用近乎懇求的眼神看著我，「我把她關起來了，你一定能救她的對不對，幫我救救她，她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他眼中一片血紅，臉上全是水，分不清是淚水還是剛才淋的。
　　「你讓我救活屍？」
　　「幫我救救她，以後你讓我幹什麼都行，我一輩子給你當小弟。聽你差遣。」
　　馮岳峰越說越激動，我反手把他手握住，好像現在說什麼都很殘忍，「你先別激動，活屍已經是死人了。根本沒辦法救。」
　　看他眼瞳裡一閃而過的絕望，我也跟著心痛，只好轉過臉看著范河坤，「師父，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馮岳峰這才發現范河坤也在這裡。之前見識過他用千年屍王救秦慕琛，馮岳峰大喜，放開我又抓住范河坤了，「范道長，你幫幫我。求你了。」
　　「救不了，活屍都是死人了，還怎麼救？」
　　「你一定有辦法，你幫我想想辦法，就算救得了她的鬼魂也好，她現在連我都不認得了，我……接受不了這樣的她。」馮岳峰這次是真哭了。
　　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怪讓人心疼的，我拉了拉范河坤的衣袖，「師父，真沒有一點辦法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