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有種棋局叫兩敗俱傷

    “吃好了，我們繼續如何？”一盞茶時間，桌上的點心便已經空了。白玉京對正在輕拭嘴角，手捧著茶盞正在漱口的米兔笑問道。
    “點心很好吃，謝謝白殿主款待，我們繼續吧！”米兔放下茶盞，起身對白玉京一福道。藉著吃東西的這段時間，白玉京已經想好了接下來應該怎麼落子，而米兔也沒有光顧著吃東西，她也趁著這段時間，讓自己腦子裡緊繃著的弦鬆了鬆。吃飽了肚子，又得到了一小段放鬆的時間，米兔的精神比之前看起來要好了許多。
    之前一人拿下一局，現如今兩人的面前只剩下了八盤棋。米兔掃過面前的棋盤，神色從容的開始對那些丫頭們說起了棋。至於從棋盤邊上撤下來的那兩個丫頭，則是一左一右陪侍在米兔身邊。她們本可以要求先行離開，可是她們卻捨不得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算不能上場繼續下棋，她們覺得自己留下來觀摩，也會受益匪淺。不僅是棋局上的變化和米兔白玉京兩人的後手值得她們學習，就連兩人下棋時的氣度，也會讓丫頭們的心境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小丫頭，我可又拿下一局了！”也不知道是休息之後整個人鬆懈了，還是確實是白玉京棋高一著。這一次，沒過多久，米兔就先失了一盤。白玉京一拂袖，撤了一個棋盤對米兔笑道。米兔坐直了身子，靠在椅子上緩緩閉上了眼睛。一旁的丫頭，急忙上前一人，替她輕輕揉動起太陽穴來。白玉京沒有催促米兔，只是端坐在那裡默默等著她。棋總是要下完的，事情，也總要有個結果。不管遲或者早，每一件事的結果，總不會因此改變。
    兩人你來我往的對弈，對於天界來說影響也是巨大。今日還是風平浪靜，過一日卻又變得暗流洶湧。每一天，人們都不知道今天的命運會是什麼。是平安相聚，還是子散妻離。這一段時間，應該是人們過得最提心吊膽，卻又是最珍惜親情的日子了。平日裡就算有個什麼隔閡，此時也都全部拋諸腦後。
    “欠你家一珠，現在再不還，沒準怕是得欠一輩子了。”一個看起來有些獐頭鼠目的漢子，從懷裡摸了一枚玉珠塞到了鄰居的手裡。這錢，他已經欠了人家好幾十年光景。往常就算人家上門去要，那也是不還的。用他的話說：我憑自己本事借的錢，為什麼要還？只是如今在這過了今天不知明天的時節，他終於不再想著賴皮。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也只有在迎接死亡之前，人們才能徹底放下謀求了一輩子的那些東西。命都沒了，要錢何用？
    “下輩子，我娶你吧？”一個老頭兒，今天穿得很光鮮。這褂子，是他平日裡壓在箱子裡，只捨得隔三差五拿出來看看的那件。在兒子的攙扶下，他來到了一個抱著孫子的婆婆身前，蹲下身子問她道。
    “這輩子你也曾經這麼說過！”婆婆懷裡抱著孩子，抬眼看了看老頭兒說道。
    “下輩子絕不騙你！”老頭兒使勁握了握婆婆的手。
    “要是你媽又不許呢？”婆婆問他。
    “頂多離家出走！這輩子，我做了孝子。下輩子，我想做個為你遮風擋雨的人。”老頭兒倔強起來的樣子，讓婆婆笑了。
    “其實這娃…”一個面容姣好的婦人，將孩子拉到面前對老實木訥的丈夫說道。
    “我知道，你不要說了。我是國字臉，他是瓜子臉。不過我會當成自己的娃養。我沒啥本事，只能靠力氣掙點錢。能娶了你這樣的女子，也算是福分。”男人只是老實，可是老實不是傻。有些話不說明，這日子還能過下去。一旦挑明了，他覺得連這個湊合在一起的家都會散掉。
    “要是能活下去…”女人想說，要是能活下去，她便安心跟男人過日子。
    “一定能的！”男人笑了，斬釘截鐵的對女人說道。
    “全城戒備，一旦米兔失利，讓張斷崖跟冷三刀救人回來。其他人，第一時間隨我出城。”空中的黑洞，逐漸又恢復到了最開始的那般。這一次的黑洞，有了變化。它們開始逐漸靠攏，似乎有合而為一的趨勢。宿嫣然不知道黑洞合而為一之後的結果是什麼，但是她也能猜測出幾分。那將是一場巨大的劫難，黑洞裡的亂流會集結成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將整個天界全都毀掉。出城之後該去哪裡，宿嫣然心裡也沒底。她只能說，帶著大家走一步看一步。
    “還剩下五盤棋了，再輸兩盤，這場棋局便算終結。”米兔的面前，只剩下了五張棋盤。十盤棋，她拿下一盤，失了四盤。誠如白玉京所說，要是她再輸兩盤，比分便是一比六，就算剩下的三盤全勝，最終的結果也是白玉京取得勝利。白玉京在對米兔施壓，他想利用壓力，讓米兔自己出現失誤，從而能早點結束這場進行了半個月的棋局。
    “白殿主棋力果然高超，小女子自歎不如。不過，我還是想將棋局下完。沒到最後，誰知道勝負如何呢？如果我接下來將這五盤棋全都拿下，白殿主，你可就輸了。”米兔起身活動了兩下身子，然後對白玉京說道。棋盤上的局面，白多黑少，局勢明顯對米兔不利。可是她看起來，卻並不著急一般。
    “志氣可嘉！”白玉京輕輕撫掌看著米兔含笑道。棋盤的局勢看起來，白玉京已經勝券在握。這局棋何時能下完，就要看米兔到底能支撐抵抗到什麼時候了。
    “我還年輕，至今一事無成。唯一的家，也不屬於我。所有的親人都離我而去，若再沒有點志氣，我很難在這個世道上堅持活下去的。”米兔低頭看著青丘城，嘴裡緩緩說道。青丘城在她眼裡，此時就如同一粒米那般大小。可是她知道，在那裡有妝別離，還有程昱。
    “不知道，白殿主知不知道有種棋局，叫做兩敗俱傷？”良久，米兔抬頭看向白玉京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