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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山寺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和個小和尚...老和尚對小和尚說,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程昱費了三天的時間才爬到了山頂,山頂如同被刀斧削過一般的平整。上邊有一座小廟,廟不大。一間佛堂,兩間禪房,幾座佛塔,一口井而已。挨著水井,是一片耕種得不錯的谷子地和菜地。程昱的面前,站著兩個和尚。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
  「阿彌陀佛,施主遠道而來,還請禪房歇息。」老和尚身上的僧袍補丁摞著補丁,頭上留有毫釐長短的短髮,鬚髮都已經蒼白,不過精神看起來不錯。一旁的小和尚,則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程昱。老和尚不問緣由,對程昱合十相邀道。
  「大師不問緣由,便請我入寺,就不怕我是歹人?」進了禪房,小和尚端來一壺粗茶和兩個茶杯。老和尚則是從櫃子裡拿出一把花生放到程昱面前,然後又替他斟滿了茶杯。茶是粗茶,不過很解渴。程昱一口氣將茶水喝下去,抹抹嘴唇問那和尚道。
  「施主有此一問,便足以證明並非歹人。貧僧師徒二人久居於此,很少見到生人。所以今日得見施主,便是情不自禁想要相邀一敘。」老和尚聞言一笑,替程昱又續了一杯茶道。
  「也不知山下如今是何情景,施主若是有意,可對貧僧講解一二。」等程昱歇好了腳,老和尚這才開口問道。
  「大師許久沒有下過山?」程昱環顧著有些漏風的禪房問那和尚。
  「算起來,有許多年了。上一次下山,則是心有所感,下去帶了一個徒兒上來。」老和尚已是記不清自己多久未曾下山了,摸了摸身邊小徒弟的頭,他面露慈悲的說道。
  「說起來,小子對山下也並不算熟悉。只是因為被仇家追殺,才一路奔進山裡躲避。卻無巧不巧,在此遇到了大師。」程昱看了看這師徒二人說道。
  「原來如此,上次貧僧下山,曾經去過一個叫關林渡的對方。這些花生的種子,就是在渡口化緣得來的。」聽到程昱被仇家追殺,老和尚並沒有顯得很吃驚。他只是合十點頭,然後輕聲說著自己的事情。
  「關林渡如今已經更名為朱仙渡了。只是大師,你為何長久不下山走動,莫非是身體上有何不適?」程昱看了看面前這個老和尚,有些奇怪的問他。
  「總有些事情牽扯住貧僧,施主飲茶。難得有個生人前來,若是可能,施主便在寺內多留幾日如何?」老和尚說完,面露希冀的看著程昱。
  「這個...」程昱心裡開始猜疑起這個老和尚來。
  「施主莫要猜疑,是貧僧失言了。」老和尚輕歎一聲,起身對程昱合十道。
  「小和尚,你法號是什麼呀?」老和尚去做齋飯的時候,程昱問一旁的那個小和尚。
  「我啊,師父喊我智絕,家裡人喊我小柱子。」小和尚陪坐在程昱身邊答道。
  「那你家裡人,就放心你上山當和尚麼?」程昱剝了兩顆花生放到小和尚的面前問他。一路逃命,程昱身上並沒有其他可以用來哄小和尚的東西。如果能有顆糖的話,程昱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從小和尚的嘴裡套出老和尚更多的事情來。
  「家裡沒人了,所以也不存在放不放心啊。就剩下我,去哪裡都一樣!」小和尚將花生塞進嘴裡,使勁咀嚼著道。似乎只有接著咀嚼的勁,他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看起來十來歲的年齡,說出來的話卻是如此成熟。環境和遭遇能讓一個人極速的成長的起來,這個道理沒有錯。為何有人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也正是這個道理。家裡本來就窮,自然就沒有條件讓他去撒嬌邀寵。只有自己比別的孩子多干一點事情,幹好一些事情,才有可能幫助家庭走出困境。
  「你師父,真有好多年沒有下山了?」程昱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的頭,然後將話題轉移開來。
  「我七歲上山,師父他已經有三年沒有離開寺廟了。」小和尚點點頭道。
  「我看他身體還行,為什麼就不願意下山呢?那你們平日裡的吃喝用度怎麼解決?」程昱替小和尚剝著花生殼,嘴裡低聲問他道。
  「我也不知道,師父總說,當年他的師父帶他上山,就注定了他這一生的命運。他還說我也一樣,將來也會跟他這樣。他還讓我長大了別恨他,因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至於吃喝,自己種。偶爾會有上山打獵的施主,給我們送來一些鹽巴什麼的。」小和尚不明白,為什麼師父會讓自己別記恨他。對於小和尚來說,能有口飯吃,能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施主請用齋飯,陋寺一間,沒有什麼好飯菜招待施主,切莫嫌棄。」飯是糙米飯,菜是一道炒青菜和一盤炒蘑菇。寡油少水的,邊邊角角還有些糊意。不過對於程昱來說,這一頓算是這幾天他正正經經的第一頓飯了。嫌棄?程昱並不覺得。見他吃得香甜,老和尚面上露出了一絲欣慰之意。
  「轉瞬又要月圓,今夜貧僧會誦經禮佛。施主若覺得吵,夜間將門窗關嚴實一些便是。」吃過了齋飯,程昱幫老和尚收拾起了碗筷。將碗筷放進木盆用水浸泡起來,老和尚猶豫了一下對程昱說道。
  「實不相瞞,接連趕了幾天的路,我已經是疲累不堪。大師要誦經儘管誦,相信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程昱蹲下身子,極其麻利的洗刷著碗筷道。油不多,碗好洗,不多時他便已經洗好。
  「唵嘛咪叭呢哞......」到了夜間,程昱才知道和尚誦經,真的可以影響到他的睡眠。儘管他已經將禪房的門窗都關了個嚴實,可是老和尚那抑揚頓挫的誦經聲,依舊如同在耳邊響起一般。就這麼念了一夜,天色濛濛亮的時候,誦經聲終於停歇了下來。也是到這個時候,程昱才頭暈目眩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