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皓月當空一座城

　　「要是擱在卯兔樓，這點沙塵暴又算得了什麼。」米兔的聲音有些頹然。
　　「離開了卯兔樓，我的修行也變得...我想家了！」米兔的聲音變得有些小女兒，程昱聞言打開背囊，又遞了一顆巧克力過去。該怎麼去安慰它呢？程昱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人。看米兔好像對巧克力還挺有好感的，他只有用這個去安撫它的情緒。
　　「總會回去的。」良久，程昱才從嘴裡憋出這麼一句來。程昱並不是一個擅長油嘴滑舌的人。說假話哄人開心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頗具難度。在他看來，一百句哄人開心的話，不如人家真需要幫忙的時候伸伸手。就在這一刻，程昱決定了不計條件把米兔帶回家。因為他也離開家很久了，米兔還有家可回，他卻再也回不去。就算回去了，又能如何呢？與其回去面對著家破人亡，不如就這麼自己欺騙起自己。欺騙自己，指望著聖神皇帝能夠開恩大赦。讓自己心裡還抱有一點希望的好。
　　「米兔...」程昱喊著米兔的名字。
　　「嗯？」米兔在一旁低聲應了一聲。
　　「沒啥，風沙好像小了一些。」程昱看著逐漸減弱的風沙說道。其實，他是想讓米兔顯露身形，讓他看看樣貌來的。不過想想，程昱還是作了罷。米兔始終將自己隱藏起來，總有原因的。自己的要求，只是隨口一說，但是有可能給米兔帶來困擾。就如同我們總是習慣問人家拿多少錢一個月一樣。人家該怎麼回答呢？照實說，彼此之間好像還沒有熟到那個程度。說假話？好像又對人不尊重。
　　「是哦！」風沙減弱了，並沒有讓米兔高興起來。它依舊是有些興致闌珊。
　　「我們都走了20天了吧？那個十二樓的入口，到底在哪呀？」日復一日，三個禮拜之後，程昱鬍子拉碴的問米兔道。他身上的大帆布包，現在只剩下一個了。就這一個包，裡邊的水和食物也只剩下了一半。要是再找不到十二樓的入口，程昱想回頭走出沙漠都難。
　　「別急，入口又不是固定的，得機緣到了才能找到。」米兔已經不止一次這麼回答程昱了。機緣，程昱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遇到那個勞什子的機緣。可是他知道，再過一周，自己就得挨餓挨渴。包兒裡的食物和水，就算省著吃也就頂多還能撐一個禮拜了。
　　「機緣，不會等我餓死在這裡才到吧？」打小兒，程昱就會聽到一些和尚道士什麼的在那裡說機緣機緣。現在他只想說：機你妹妹的緣，純屬是撞大運。心裡憤慨著，程昱停下腳步從包裡拿了兩瓶水。這段時間他發現，米兔別的不吃，每天也是需要一瓶水外加幾顆巧克力的。
　　「喝水，先得保證自己活著，才能有機會撞到老機不是？」程昱擰開蓋子，將水遞出去道。
　　「老機是誰？」米兔接過水瓶問道。
　　「機緣啊！」程昱聳聳肩，昂首灌了幾口水道。頭頂的太陽曬得人身上火辣辣的，程昱現在很希望這水裡能加兩塊冰。
　　到了傍晚，太陽落土，沙漠裡的氣溫在急速的下降著。湛藍的空中，早早的就懸掛了一輪圓月。一陣微風拂面，讓程昱身上的汗水很快就收了個乾淨。20天沒洗澡了，他覺得自己身上滿是餿味。
　　「前邊有水！」米兔忽然開口對程昱說道。
　　「你怎麼知道？」程昱顯得有些興奮的問米兔，有水的話，他就能洗個澡然後將包裡的空瓶給灌滿了。餓幾頓沒事，可要是沒水喝，他覺得自己撐不了幾天就得掛。
　　「風裡有水氣，朝前走，快！」米兔急聲催促著程昱。程昱一聽來了精神，也不顧鞋裡全是沙子，小跑著就朝前趕去。跑出去一里多地，在一片沙丘的背面，一潭清水如同彎月一般出現在程昱的眼前。水邊長滿了青草和鮮花，風一吹，吹皺了水面，吹得花草彎了腰。程昱加快了腳步，飛快的跑到水邊，三兩把脫掉衣服一個縱身跳進了水裡。
　　「噗通！」水花四濺，程昱一個猛子扎進水裡，好半天才浮出水面。
　　「你下次再脫衣服，敢不敢先說一聲？」岸邊，傳來了米兔慍怒的聲音。
　　「喂，你要不要下來洗洗？泡著很舒服啊！」程昱咧嘴笑著，抬手使勁搓著身上的泥垢道。
　　「不用，你自己泡吧，好了喊我！」米兔沒好氣的丟下一句，然後沒有了動靜。程昱搖頭笑笑，爬上岸打開背包，摸出了牙膏牙刷開始洗漱起來。好久沒有正經刷牙洗臉了，程昱自己都覺得不能忍受口腔裡的那股子異味。這一個澡，應該是程昱有生以來洗得最久的一次了。一直洗到天色全黑，月亮斜掛在天上他才從水裡起來。
　　「米兔，米兔？」穿著濕漉漉的衣服，程昱開始招呼著米兔。沒辦法，就帶了兩套換洗的衣服。20來天已經髒得不能再髒，在水裡把它們都漿洗過一遍，程昱決定還是穿上身。總不能光著上岸吧？
　　「你洗完了？我還以為你洗年澡，明年才會上來呢。」米兔明顯對於程昱洗澡的時間很有些詬病。
　　「這下舒服了，生堆火咱們烤腸兒吃吧。好久沒吃熱乎的了。」程昱愜意地躺在草地上，仰面看著天空說道。月如盤，光皎潔，星星閃亮，一切都很好。
　　「機緣，什麼時候才能到啊！」烤了幾根火腿腸，程昱遞給米兔一根說道。
　　「機緣，誰都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來。不過，來之前，總會有點徵兆的。比如，你做某件事情，下夠了功夫，做好了準備，那麼機緣就會在你身邊徘徊。只需要你再努一點點力，它就會帶你走上成功。」米兔嗷嗚一口咬掉了半截烤腸，然後嘟囔著說道。
　　「我們是不是要走出沙漠了？」程昱起身點了一支煙走到下風口吸了起來，吸了兩口，他忽然開口問米兔。
　　「還早呢，現在我們大約處於沙漠的中心位置。」米兔埋頭吃著烤腸，隨口答道。
　　「我好像看到了一座城。」程昱背對著米兔，極目遠眺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