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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凶相,孤寂

  我現在不想去看師父那張臉,冷笑一聲 , 背對著他說道:「張秉邪,你說吧!」
  我現在都不願意喊他師父。
  張秉邪當即說道:「我要用你的鮮血,復活沉寂在這裡的人!」
  我微微一愣,沉寂在生死國的人?
  可我剛要拒絕,沒想到,後背上忽然感覺一疼,我就感覺到 , 張秉邪用匕首,在我的腰間劃了一刀。
  我憤怒,但是很快,憤怒便是苦澀的情緒給壓制下去了。
  我扭頭瞅了他一眼,此時此刻,我眼神之中充滿了對他的鄙視。
  可是 , 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手中出現了一股子氣息 , 氣息瞬間將我的鮮血繚繞住。
  鮮血在氣團裡面,竟然散發出來絢爛的光暈。
  而後,張秉邪口中念叨起來古怪的咒語 , 咒語一響 , 頓時,整個生死國的上空 , 瞬間烏雲密佈 , 緊接著 , 黑雲壓城。
  我皺眉,真心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而師父卻在烏雲壓城的那一瞬間 , 猛地,他將手中包裹著我鮮血的氣團拋到了空中。
  一瞬間,原本黑壓壓的烏雲,竟然瞬間變成了猩紅色。
  我愣了下,怎麼都想像不到 , 張秉邪收集的我的鮮血並不多 , 可是卻能夠將整個生死國上空的烏雲全部都給染成了猩紅色。
  這一幕 , 看的我心裡蹊蹺無比。
  卡嚓。
  卡嚓。
  幾道驚雷響起 , 閃電在猩紅色的雲彩裡面像是一張張交織的網一樣,不斷的蔓延。
  嘩嘩嘩。
  頃刻間。
  大雨瓢潑。
  是血雨。
  而隨著血色的雨落在地面上。
  很快 , 我就看到,整個生死國的地面上 , 竟然緩緩站起來一些人影。
  這些人影,就像是原本就埋葬在地下似地,這會兒,被我的鮮血復活,然後才重現人間。
  這一幕 , 看的我內心驚訝無比。
  師父卻扭頭瞅了我一眼說道:「天祐,雖然你讓我很失望,但是,你的鮮血,也就是唐畫的鮮血,還是那麼純正。現在整個生死國之前的死掉的人,全部都復活了。你對我來說,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說著,他那擁有四顆瞳子的眼珠子 , 盯著我。
  看的我心裡一陣發毛。
  當然,我心裡忽然一鬆 , 感覺自己還是有些沒釋懷。我本身已經不想去在乎這些了,就算是師父殺了我,我也不會在關心生死國。因為,我知道了什麼是善惡 , 知道了什麼才是正邪。
  我笑了。
  儘管剛才一瞬間,我還是比較心存芥蒂,但是,我想了下便釋懷了。
  「張秉邪,我對你沒有了意義,那麼 , 你應該可以殺掉我了吧。」我笑著說道 , 內心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平靜。
  張秉邪冷哼一聲:「殺掉你?似乎現在殺掉你的話,對你來說 , 太便宜你了。你是我的心血 , 我不捨的殺掉你,但是 , 既然現在生死國已經掌握在了我的手中 , 我倒是想看著你慢慢廢掉。
  呵呵 , 一個我將全部精力和身心都放在心裡的人,現在就要變成一個廢人了 , 我想看看,一個廢人,接下來會怎麼去找他的娘子和孩子。」
  說完這話,師父立刻上前一步。然後,他大手猛地在我腦袋上點了一下。
  這一下 , 就像是有什麼錐形的氣體鑽進了我的腦海裡一樣 , 刺痛。
  無比的刺痛。
  甚至疼的我遍體篩糠。
  也在這一瞬間 , 我腦海之中關於生死國的記憶 , 全部都恢復了。
  那一幅幅畫面,在我腦海裡面像是放電影一樣 , 清晰可見。
  羅衫,羅裙 , 我的手下,人祖,冥祖,鬼祖,屍祖……所有的戰士 , 所有的士兵,神界的人,一切都是那麼真實。
  「啊!」
  我大吼了一聲。
  我在咆哮。
  痛苦。
  我感覺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像是被摧毀了。
  我顫抖著,感覺到我的丹田也被毀掉了。我體內的氣息,瞬間開始流失,不管是道家的氣息還是撈陰門修煉來的氣息,一下就開始洩露,我像是一個破掉的皮球一樣 , 氣息在幾秒鐘的時間之內,蕩然無存。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 , 回過神來,疼痛還在。
  我緩緩抬頭,看著師父,師父這會兒身穿黑鐵鎧甲 , 他嘴角掛著邪魅的笑意,他完全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張秉邪。
  這一刻,我並未從他身上感受到絲毫的善念,他身上的,全部都是惡念。
  我明白了。
  師父一直都在偽裝?
  惡念催不出善念,那只不過是惡念的另外一種方式 , 這種方式 , 就是促使一個人開始假裝,佈局,等到最後那一刻 , 真相畢露 , 那一刻,讓你手足無措 , 讓你震驚的心臟都要碎掉。
  噗!
  我一口鮮血噴濺出來。
  張秉邪冷笑一聲說道:「天祐 , 你現在已經成了給廢人了。甚至說 , 你比著一個普通人還要普通,你不再有強大的實力 , 就連阿鼻刀,你都抬不起來了。呵呵,自然,鼎王三足璽,即便是還在你的身體裡 , 也沒有絲毫的用處。」
  我腦袋磕在欄杆上 , 鮮血 , 不斷的順著我的嘴角滲透出來。
  「為 , 為什麼不殺了我。」我問道。這一刻,我的心碎了。對於師父這個人 , 我不知道該怎麼恨他。我只是絕望。
  張秉邪冷笑一聲:「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殺了你 , 並不是我想要的,你就是我的一枚棋子,你是我一手栽培的,本來,我可以擁戴你成為生死國君主的 , 可是,你沒把握住,所以我就讓你成為一個廢人!
  從今天開始,陳天祐,你將會在痛苦之中活著,而你或許,永遠都不會見到你的娘子羅衫和兒子陳燦了。
  這就是你尊崇善念的惡果。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有絕對的善念,也從來不會有絕對的惡念 , 但是現在你知道這些已經晚了,太遲了 , 你成了一個廢人。」
  說完,他用一隻手,緩緩將我下巴抬起來。
  我盯著他看。眼神平靜。
  我除了感覺有些苦澀之外,竟然異常的平靜。
  「怎麼 , 現在是不是恨我?」張秉邪問道。
  我沒有回答。
  這一刻,我不想說話,似乎,在這一刻,我已經低落到了塵埃裡。我就是一粒灰塵,我就是最為卑微的 , 可是 , 我不再殺戮,我感覺,良心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
  我笑了。
  閉上眼睛。
  師父也笑了。他冷哼一聲 , 對著坐騎獠吼道:「去吧 , 把這個廢物送走。他現在只是一具沒用的皮囊了,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會有機會來生死國了!」
  坐騎獠哞了一聲 , 它粗重的呼吸打在地面上 , 然後對著張秉邪點了點頭。旋即 , 帶著我離開了生死國。
  從生死國出來的那一刻,我遠遠看到 , 包圍住羅裙和血月他們那些黑甲戰士,已經開始撤離。
  而這會兒,羅裙和血月他們,瘋了一樣衝了過來。
  他們將我從坐騎獠上抬下來。張三歲施展神機門秘術,將我釋放出來。
  「老大!」張三歲再也忍不住了 , 哭了起來。
  血月神色緊繃 , 但是他冰冷雙眸之中充血 , 眼淚掛在眼角。
  血月也哭了。
  薛綺羅一臉的不敢置信 , 看著我,嘴裡說著 ,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羅裙直接一把將我摟在懷裡。
  「天祐 , 天祐!」羅裙喊著,痛哭流涕。
  我睜開眼,看著他們,這會兒,我沒力氣 , 我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便說道:「帶我回去,回鬼市。」
  「我殺了張秉邪!我跟他同歸於盡!」羅裙嘶吼著喊道。立馬就要起身朝著生死國裡面衝。
  我苦澀一笑,說道:「不要。」
  羅裙淚眼婆娑,盯著我說道:「天祐,你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你感覺十分的虛弱。」
  「先離開這裡。」我說道。
  「咱麼快點帶老大離開吧,要不然,張秉邪一旦改變了主意 , 我們就麻煩了!」張三歲盯著我,哭著說道。
  血月直接說道:「來 , 讓大人到我背上。」
  張三歲立馬就和薛綺羅將我從羅裙懷裡抬起來,然後,我被放到了血月的後背上。
  「走!」血月咬牙,神色緊繃。這會兒 , 血月完全怒了。但是,他又很有理智。
  因為,他知道,現在張秉邪已經掌控了局面。我們就算是衝進去,那也是死路一條,只有離開這裡 , 才是最為重要的。
  就這樣 , 血月背著我,張三歲緊緊跟在身旁看著我,薛綺羅拉著已經崩潰掉的羅裙走著。
  我們幾乎是逃亡一般的朝著生死國入口那邊跑。
  很快 , 血月背著我來到這裡。
  可是 , 在甬道這裡,我們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紅弗。
  看到紅弗的一瞬間 , 我們都沒說話。
  可是 , 紅弗瞅了我一眼 , 緩緩走過來。
  血月頓住腳步。
  紅弗走到我面前,盯著我。
  「陳天祐 , 希望你不要怨恨他。」紅弗面色極為痛苦的說道。
  我閉上了眼睛。我不想說話。
  張三歲立馬罵道:「紅弗阿姨,張秉邪就是個邪魔,你還要跟他在一起嗎!你還有沒有良心,你看我老大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啊!」
  紅弗沒說話。
  羅裙也咆哮著對紅弗說道:「紅弗姐,張秉邪今天的反應,真的是我們始料未及的 , 他這個人 , 太邪惡了 , 不要跟他一起了 , 隨著我們離開吧。如果你還要跟他這樣的人在一起,那簡直就是助紂為虐,簡直就是沒良心!」
  可是 , 紅弗卻苦澀的笑著。
  這會兒,她的笑意裡面充滿了絕望。看的出來 , 她對師父也是十分的傷心。
  但是,傷心又有什麼用呢。她和師父,早就糾纏在了一起,根本分不開了。
  紅弗搖了搖頭,她再次看著我說:「天祐 , 對不起。」
  「走!」羅裙怒了。大吼一聲。
  血月立馬帶著我快速順著甬道跑了出去。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再理會紅弗。
  很快,血月帶著我從甬道裡面衝了出來。
  這一次,我們沒有絲毫顧忌,直接就從枯骨之地快速的來到幽冥山上,然後,翻越幽冥山,坐船渡冥河。
  足足半天的瞬間,我們馬不停蹄。
  終於 , 血月他們帶著我返回到了鬼市這邊。
  可是,來到鬼市這邊一看。
  我的心 , 徹底碎了。
  碎的連渣渣都不剩。
  這會兒,整個鬼市,空蕩蕩的。
  血月背著我,衝到了紅花樓這邊。
  紅花樓這邊也空蕩蕩的。
  「這怎麼一回事?」張三歲感覺莫名其妙。
  血月他們也都莫名其妙。
  而就在這個時候 , 紅花樓裡面傳來一陣奔跑聲。
  我聽了下,像是有什麼人衝下樓來。
  「天祐,你,你們回來了!」一道女人的聲音傳來。
  我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就看到,是靳雨晴。
  靳雨晴一看到我 , 眼眸裡面 , 頓時蓄滿了淚水。
  「雨晴姐,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整個鬼市就只剩下你自己一個人了?」張三歲急忙問道。
  而張三歲這話一問 , 靳雨晴盯著我 , 足足看了五秒鐘,忽然 , 她像是個孩子一樣 , 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 然後,委屈的蹲在了地上。
  我下意識的吸了一口冷氣。
  一種前所未有的孤寂和淒涼 , 瀰漫在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