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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見俏佳人

  「跪下磕頭。」胡爺爺臉色嚴肅的說道。
  我看了看胡爺爺,猶豫著跪在了地上,中國講究死者為大,不管生前作為如何,只要死了,都有資格接受跪拜。
  胡爺爺拿出一個蘋果,點上一炷香,嘴裡說道:「明天晚上子時,在鷹伏村村口的老趙家有一台神戲,會有鞭炮做指引,如果姑娘有興趣,就去看看。」
  神戲就是鬼戲,只不過這樣說更加尊重鬼魂而已。
  我一連磕了三個響頭,胡爺爺的話也說完了,我們站起身來,繼續去尋找下一個符合條件的墳墓。
  一晚上下來,我們足足拜了十多個二十五歲以下的女主墳墓,天亮的時候,都是累的精疲力盡,期間也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村裡的人都說這墳頭山很恐怖,晚上上去會死人,可是並沒有,我甚至在懷疑胡爺爺和爺爺所做的這一切到底有沒有用。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一晚上沒睡覺,我沒有感覺到有多困乏,而且身上的傷勢還好了不少,回去的十多里山路,我都是自己走的。
  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響午了,胡爺爺和我一起回來的,唱鬼戲的戲班子也已經過來了,爺爺叫了村子裡的一些青壯年在搭建戲檯子,忙的不亦樂乎。
  我靜靜的坐在一根小板凳上,看著爺爺和村裡的人解釋,說是用我的命來吸引蛇妖除掉它,村子裡的人也非常的支持。
  一下午的時間在渾渾噩噩中過去,爺爺也沒有給我吃任何東西,我也沒有胃口,在戲檯子快要搭建完的時候,十幾張八仙桌也從各家搬了過來,這些八仙桌子都被散亂的放在了戲檯子前面,每一張桌子只有一根長凳,面對戲檯子,桌子上面擺著香爐和一些貢品。
  即將完工的時候,爺爺去做飯,他殺了家裡唯一的兩隻大母雞,我幫著拔雞毛的時候問爺爺:「爺爺,這麼做有用嗎?」
  爺爺歎了口氣說道:「也不敢保證能讓你活下去,但是不做的話,你肯定會死。」
  「老闆,你找我們來唱鬼戲,不會是給這個小娃子找鬼婆娘吧?」一個乾瘦的老頭走進廚房疑惑的問道。
  「是的,班主,你們都是明白人,我也不瞞你們,就是為了給我這孫子找鬼婆娘。」爺爺回答道。
  那感受老頭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娃太小了,估計也沒有女鬼看的上,甚至會惹怒那些來看鬼戲的女鬼,這活計對我們來說也有危險。」
  「班主覺得要加多少錢合適?」爺爺歎了口氣,自然是知道這個戲班子的班主想要更多的報酬。
  「加三千,我們回去之後也需要做道場祛晦氣,三千塊是做道場的錢。」那個乾瘦的老頭笑著說道。
  我心裡也是無語,三千塊錢在那個時候不是個小數目,家裡的經濟情況我知道,爺爺去主持一場喪禮都只有兩百八十八塊的報酬。三千塊,至少要攢一年。
  爺爺搖了搖牙說道:「好,等唱完之後一起結算給你。」
  那個乾瘦老頭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廚房,我開口問道:「爺爺,這一台鬼戲總共多少錢?」
  爺爺站起身來說道:「你把雞毛拔了之後洗乾淨剁開,我去借錢。」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爺爺為了幫我籌備這一台鬼戲,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
  看著爺爺有些岣嶁的背影,我不禁歎了口氣,心裡暗暗發誓,如果躲過這一劫,一定好好聽爺爺的話,長大之後多掙錢盡心盡力的孝順爺爺。
  爺爺借錢很快就回來了,他的臉色很不好,用菜刀剷起案板上的雞肉就開始炒菜,我也不敢問,只是默默的打著下手。
  幫忙搭建戲檯子的人忙完,在我家裡吃過飯後就各自回去了,原本村裡那些看熱鬧的人也都回去了,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台戲是給鬼看的。
  院子裡面就剩下八個人,除了爺爺,胡爺爺和我之外,剩下的五個人都是戲班子的人,這五個人除了那個乾瘦的老頭之外,還有四個年輕人,兩女兩男,其中有一個女的帶著口罩,看身影居然有些熟悉,很像昨天晚上來我房間的仙女姐姐。我甚至感覺就是她,只是我們有過約定,再見面也不能相認,原來她是戲班子裡面的人,可是昨天晚上爺爺還沒有打算要唱鬼戲,莫非他們戲班子就在附近村子裡面唱戲?
  唱鬼戲的規矩戲班子都懂,首先給我換上了一套紅撲撲的新郎服,這新郎服是大人穿的,穿在我身上顯得很寬大,不過沒有辦法,戲班子沒有專門給小孩準備的新郎服。
  這裡總共十五張八仙桌,最中間的一張是給我準備的,周圍有十四章桌子把我圍了起來,桌子上面都鋪著白布,白布上面擺著香爐,每個香爐上面都插著三炷香,香爐前面有生肉和水果等貢品。桌子旁邊的長凳上面,擺著一疊黃紙錢,用石頭壓著。
  大人們依舊在忙碌著,他們弄來了很多白色的布,把戲檯子的四周圍了起來,兩邊分別點著煤油燈,爺爺和胡爺爺一人站一邊,在他們的腳下,放著很多黃紙錢。
  另外四個負責唱戲的角兒在後台化妝,只有我坐在最中間的長椅上,而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只擺著兩樣東西,一樣就是爺爺拿出的那個玉環,玉環下面壓著一張長條形狀的白紙,白紙上面寫著我的生辰八字。
  「小孩,還記得我嗎?」戲班子那個很像仙女姐姐的人走了過來,很自然的坐在了我的身邊,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寫著生辰八字的白紙上面,久久沒有移開。
  她這話一說出來,我就知道她就是仙女姐姐,聲音都一模一樣。
  「你果真是仙女姐姐,我沒有把我們的事情告訴爺爺,可是爺爺說只有給我娶個女鬼媳婦,才可以保命,我感覺對不起你。」我小心的說道。
  仙女姐姐笑著說道:「爺爺說的對,你很乖,我不會怪你,找鬼媳婦,你怕嗎?」
  「我一點都不怕,仙女姐姐你怕嗎?」我堅定的說道。
  「我也不怕,我經常跟著外公出來,外公說唱鬼戲必須要帶上我,這樣才會安全。」仙女姐姐笑著說道。
  「為什麼呢?難道那些鬼都怕你?」我疑惑的問道。
  仙女姐姐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偷偷告訴你,其實我可以看到鬼,只不過他們不知道而已,鬼一點都不可怕,對了,你對鬼媳婦有什麼要求嗎?」
  「沒……我沒什麼要求,只要不嚇人就行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她漂亮點。」
  仙女姐姐噢了一聲,突然認真的看著我問道:「小孩你叫什麼名字?」
  我回答道:「我叫趙默,沉默的默。」
  仙女姐姐突然詭異的一笑說道:「這是你以前的名字了,唱完鬼戲之後你就不叫這個名字了。」
  「為什麼?」我疑惑的問道。
  「因為唱完鬼戲之後,你需要改一個名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改名字,對了,我們是本家,我也姓趙,叫趙依仙,依的依,仙女的仙。」仙女姐姐說著站起身來,看著戲檯子上正在對他招手的那個乾瘦老頭。
  「很好聽的名字。」我笑著說道,心裡挺感謝她。
  「爺爺叫我了,鬼戲馬上就要開始了,小孩你不用害怕,沒事的,鬼真的不可怕哦。」仙女姐姐說完之後對我眨了眨眼睛,轉身走向了戲台,那苗條的背影特別的迷人。
  仙女姐姐走後,檯子下面又剩下了我一個人,大人們依舊在準備,時間快到了的時候,胡爺爺走過來說道:「娃兒,等下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不用害怕,我們請來的那些女鬼會到你身邊來觀察你,如果有誰拿起了你面前的這個玉環,就代表她同意嫁給你了,你就直接去臥室就行。」
  「胡爺爺,去臥室幹嘛?」
  「當然是洞房啊。」胡爺爺很自然的說道。
  「洞……洞房?」我哆哆嗦嗦的說道,這娶個女鬼媳婦已經快讓我奔潰了,可洞房這種事情,我哪裡接受得了?
  胡爺爺說道:「是的,你不用怕,她怎麼說,你就怎麼做,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如果運氣太差碰到一個要奪命的厲鬼,那只能算你倒霉了。」
  「還有這種危險?」我驚恐的問道。
  胡爺爺點頭說:「是,不過機會很小,一般的女鬼,都不會加害自己選擇的相公。」
  我鬆了口氣,隨後又緊張起來,嘴裡說道:「那萬一出現厲鬼了我該怎麼辦?」
  「萬一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你命該如此了。」胡爺爺說完之後也轉身走向了院子門口,拿起地上的紙錢就開始燒。
  我緊張萬分,手心開始冒汗,子時越來越近,而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心裡沒有任何概念。
  胡爺爺燒完紙,時間剛好來到子時,他拿著一根貢香,點燃了門口的鞭炮。
  辟里啪啦的聲音頓時響徹了整個村子,鞭炮放完之後,村子裡的狗開始狂吠,不過也僅僅是不到十秒鐘的時間,那些狗全部安靜了下來。
  胡爺爺快速的回到戲檯子一邊,戲班子後台也出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們臉上慘白如石灰,眼圈也畫的很黑,穿著壽衣,一出來,那個女人就用尖細的聲音大聲的說道:「夜半神戲,恭請各路神明就坐,今天的劇目是《寡婦上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