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莊周夢蝶（二）

    一片白茫茫的雪堆，幾十道凌亂的腳印將這片雪地踩出一小片漏洞，露出下面黑色的泥土，而在這片由腳步組成的圈子裡，一頭黑熊砰然倒地，身上的幾個傷口汩汩地湧著鮮血，因為天氣的關係，那幾道傷口很快便是凍結了。
    若是讓村子裡的人看到一海竟然不靠任何陷阱，任何武器，徒手就能夠殺死一頭黑熊的話。怕是直接連眼珠子都要驚掉出來了，他們根本無法想像一個人能夠和熊搏鬥，而且在搏鬥中能夠用自己的手掌在熊那皮糙肉厚的身上戳出一個個血洞。
    不過現場的觀眾只有一個，那就是二傻，雖然知道一海已經很厲害了，不過二傻還是掩飾不了自己內心的崇拜之意，一想到自己以後也可以這麼厲害，二傻的身子一直不停地顫抖著，這是一種夾雜著恐懼和興奮的顫抖，對無比強大的力量感到恐懼。對自己能夠擁有這樣的力量而感到興奮！
    人，不管再怎麼學習禮儀，骨子裡的好鬥還是不可磨滅的！
    一海從雪堆裡拿出獵刀，乾淨利落地從懷裡掏出一塊布，切下熊掌。包了起來，對著樹上的二傻搖了搖手，開口道，「二傻你可以下來了。」
    看到一海麻利的解決掉了黑熊，二傻眼裡直放光，宛若猴子一般唰唰從樹上爬了下來，跑到一海身邊，似乎又怕那熊活過來，跑過去踢了一腳，見到那熊死的不能再死了。這才鬆了一口氣，開口道，「神仙哥哥，你可以算是強者嗎？」
    強者？一海抿了抿嘴，忽然想起了夢中的那個江流，那個可以移山填海，動輒毀天滅地的才算是強者吧，不過夢，終究只是夢罷了，所以一海也是開口道，「以一個城裡面的人來說，我可以算是最強的存在。」
    二傻只覺得自己的小腿抖的厲害，站都站不穩，急忙端坐在地上，拖起腮幫看著一海，開口道，「那神仙哥哥，什麼是強者？」
    一海皺了皺眉頭，開口道，「強者。就拿你爺爺雕刻的佛像來說吧，佛像，本是人刻得，每天都有人去拜，日積月累。吸取了人的敬畏，這佛像就成為了超越人的存在！而強者也是如此，本來只是人，但是用手中的劍去殺人，日積月累，手中的劍，還有人本身，吸取了對方的恐懼，慢慢地就蛻變成了強者，強者，就是要殺出一條血路！在殺死擋在你面前的人後，你就是強者！無關力量大小！」
    話音剛落，一海似乎是領悟了，腦海中靈光一閃，卻又抓不住，似乎自己剛才的體悟被什麼東西給吞噬了一般，而二傻在聽完一海的話，也是顫抖了一下，喃喃道，「成為強者。就要殺人嗎？」
    一海笑著摸了摸二傻的腦袋，開口道，「在武者的世界裡，就算你不殺人，也有人會想要殺掉你。而那些想要殺掉你的人，如果你不殺死他們，他們就會無休止的纏上來，要成為強者，就要做好殺人的準備，這個世界上沒有不殺人的強大武者。在武者的世界裡，都是瘋子！」
    二傻顫抖了，不過很快便是被骨子裡的倔強給激起了鬥志，反正現在又不用自己殺人，自然不會擔心這些，所以他便是開口道，「對了，神仙哥哥，你剛才那一招是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些傷口會忽然爆炸？！」
    一海笑了笑。用那雙充滿血漬的大手捏了捏二傻的臉蛋，在二傻的臉上抹開一道血跡後，笑著開口說道，「這是暗勁，練武練得就是一口氣，你出手的時候，把這股氣化為一道勁氣打進對方的身體裡，再用體內的勁氣引爆就可以了。」
    二傻滿臉憧憬地看著一海，開口道，「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學這個暗勁？」
    一海抿了抿嘴，開口道，「等你能把馬步給紮實咯，我就教你。」
    二傻這會兒充滿鬥志，嘿嘿一笑，從雪地上爬了起來，當即紮起馬步來。
    看著二傻興高采烈的模樣，一海歎了口氣，自己當初是一直不斷殺人才提升上來的，自己那一批一共有三百多名孩童被組織收集起來，最後活下來的只有自己一個人。殘酷程度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忽然想起之前老余說他自己最近好像沒有力氣了，一海拿起獵刀，在黑熊的胯間把那團散發著腥臭的熊鞭割了下來，用布包好，拿回去洗乾淨讓老余泡酒喝吧。一海嘿嘿一笑，坐在雪地裡看著二傻在那裡扎馬步。時不時地上去踢一下看看他有沒有偷懶。
    可能是因為之前一海給他帶來的震撼太大，旁邊又有一頭活生生被一海打死的黑熊，二傻的興致也是濃濃的，以往必然偷懶的他此刻也是特別認真。
    …………
    烈陽高照。照在積雪上面散開道道白芒。
    「的，的，的，的。」
    馬蹄飛揚，過百人人騎著健馬極速奔馳在大道之上馬蹄聲交錯在一起宛若地震。帶頭者是一個身高近乎兩米的肌肉極度發達的野蠻大漢，這大漢身上卻穿著一件黑袍，黑袍外面套著一套由精鐵打造而成的鎖子甲，整個人都被黑袍罩住，眼中閃爍著絲絲冷光，顯得陰森的很。
    「駕！」這名穿著一身黑色長袍的大漢，騎著一匹黑色高頭大馬飛奔在大道上，大漢的懷裡摟著一名女子，在不經意間二人若即若離的摩擦讓大漢有些暗爽，那撐起來的小帳篷似乎在訴說著大漢此刻的心情。而大漢懷裡的那名女子的俏臉也是紅紅的。
    感受著勁風的吹拂，大漢滿臉儘是享受。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遠距離行走，自然感覺有些高興。他們剛剛洗劫了一個村子，自己懷裡摟著的就是那個村子裡最漂亮的女子！現在美人在懷，大漢自然是有些得瑟。
    「哈哈，這感覺真的很爽。」大漢興奮地雙手一撐，在馬上一個高空空翻，張開手臂感受著勁風，而後準確落於馬背之上。
    雙手輕輕地扶住那女子的細腰。口中輕哼著小曲兒，「緊打鼓來慢打鑼，停鑼住鼓聽唱歌。諸般閒言也唱過，聽我唱過十八摸。老闆聽了十八摸，不花銀兩摸不著。老頭聽了十八摸，渾身上下打哆嗦。小伙子聽了十八摸，抱著枕頭喊老婆。」
    伸手把女子額前的青絲捋到耳後。口中粗魯地唱道，「一摸呀，摸到呀，大姐的頭上邊呀，一頭青絲如墨染，好似那烏雲遮滿天。哎哎喲，好似那烏雲遮滿天。二摸呀……」
    大漢唱著手中的動作也開始上下其手起來，「四摸呀，摸到呀，大姐的鼻子上邊呀。大頭朝下，小頭朝上，好像一座小金山。哎哎喲，好像一座小金山。五摸呀，摸到呀，大姐的耳朵邊，兩個水餃一般般，還有一對大耳環，哎哎喲……」
    「大王別唱了嘛……」女子滿臉通紅說道，她本是良家，哪裡受得了大漢這麼輕浮的挑逗。
    這時候，這群人也是到了一處村莊門口，領頭的那名野蠻大漢陡然單手一揮，一聲冷喝，頓時過百人的騎兵部隊陡然停了下來。一聲狂笑聲傳來，「小的們，又來一座村莊，雖然我們搶得食糧夠我們過冬了，不過好東西不嫌多，屠了這家村子，我們就回寨裡吃酒！」
    「吼吼！」
    其餘那百來鐵騎兵齊齊吼叫，對接下來的殺戮感到興致勃勃。
    而此刻，安靜的村子絲毫沒有意識到此刻在村子外，一股足以讓村子毀滅的力量正快速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