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總部，永夜天師正盤坐在一張蒲團上，在他的身邊，站著一名穿著黑袍，臉上帶著面具的人，這人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子死寂的感覺。
這時候，從門外進來一個人，正是青龍，青龍進來後，看著永夜天師，開口說道，「天師，消息打探好了，玄門那邊，明天好像是要搞什麼審判會，審判那個張龍心。」
「明天嗎……」永夜天師的聲音從兜帽下傳了進來，「再探。」
「其實屬下有一事不明。」青龍微微俯下身子，開口說道。「不知天師為何一直執著於這個叫江流的人，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值得我們永夜如此出手。」
「他對我來說，就是最特別的。」永夜天師微微笑了笑，「玄門那邊有眼不識珠，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天地間真正的天才。」
「可是，玄門那邊傳出來消息，這個張龍心，似乎經脈寸斷，已經成了廢人了。」青龍開口說道，「眾所周知，經脈寸斷的人，只有崑崙朱果才能恢復，一枚崑崙朱果都可以拉攏一名半步金丹的強者來我們永夜了，畢竟一枚崑崙朱果相當於一條命啊，我清楚，那張龍心未來的修為不會只是半步金丹，但，他的心未定，到時候若是和葉劍一一般對待我們永夜怎麼辦？」
「放心好了。」永夜天師輕聲笑了起來，「我說他會叫回江流，那他就肯定是會叫回江流的，張龍心那個名字配不上他，張家也配不上他，等著吧，明天事情就有所結果了。」
「至於崑崙朱果！」永夜天師微微一笑。「對別人來說是稀罕的東西，但對我來說，卻根本不值一提！」
「那屬下就放心了。」青龍說著就想要走。
「等等……」永夜天師攔住了青龍，「張家那邊怎麼樣了？」
「根據我們在張家的探子回報，現在張家所有長老，幾乎都支持誅殺江流，只有掌門張玉陽和太上長老張玉文二人苦苦支撐。」青龍開口說道。
「張玉陽嗎？」永夜天師冷冷的笑了笑，「倒是有些眼光，不過。也差不多了，這麼大的壓力下，他已經到極限了，他是個聰明人，就是不太聰明，而且，玄門充其量也只能培養出這樣的眼光罷了，不足為慮。」
「好！」青龍說著就往後退去。
離開的青龍沒有注意到，永夜天師身邊站著的那個面具人，從始至終都死死捏著自己的手。
「怎麼？看到自己師弟忍受如此之苦，受不了了？」永夜天師笑了笑開口說道，「但你應該清楚，你現在叫劍奴，不是張龍印！」
「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不能忘了。」劍奴的聲音從黑袍下傳了出來，就好像是破碎的鼓風機一般，充滿滄桑，坎坷。
「放心好了，只要你聽話，事情我不會忘了的，張玉濟倒是好本事，培養出了兩個好弟子啊。」永夜天師笑了起來，「這次去張家，看來要順便去擺放一下張玉濟，給他上一炷香，感謝他了。」
劍奴沒有說話，那緊拽著的拳頭也慢慢鬆了下來。
「你為什麼這麼在意他……」過了好一會兒，劍奴才開口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場華山論道你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幕而籌備的吧……」
「是，卻也不是，我有考慮過，只是沒想到，他進步居然真的這麼快，正入我下懷。也不枉費我給了高天宇一枚聚靈丹了。」永夜天師微微笑了笑。
「你這麼做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你到底為了什麼？如果你要他加入永夜，在一開始直接找他就可以了，為什麼要弄出這麼多事情來折磨他！」劍奴的聲音開始變得激動起來。
「為什麼？」永夜天師笑了起來，「因為只有經歷過一次次人世間的最黑暗，他才會變成我的那個江流啊……」
說完，永夜天師笑聲戛然而止，持筆在桌前的白紙上寫到。
「戰帖，既爾等玄門不識好歹，阻我大道，那我永夜的玄門正統名額也不要了，碾碎你們後，玄門正統這個名字，我自己來拿！」
字落，待墨干，永夜天師取過白紙，合上，露出外面一筆一劃寫出的殺意滿滿的二字。
戰帖！
「戰爭，真的要開始了！」
而此刻，龍虎山龍峰上，大師兄走後。現場也陷入了尷尬之中，龍靈師姐也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咳了咳，「我這可不算是關心你，只是報答你上次救了我的恩情。」
「嗯，我知道。」我點了點頭，任由龍靈師姐開始擦拭我的臉頰。
等臉擦完後，因為我手根本抬不起來，龍靈師姐也開始勺著肉粥開始給我餵了起來。雖然有些尷尬，我還是張開嘴吃了起來，畢竟的確是挺餓的。
過了好一會兒，龍靈師姐忽然開口說道，「事情怎麼會發展到現在這樣呢？變得太快了，快的有些讓我難以接受。」
我清楚龍靈師姐說的是什麼，也很清楚這時候她的心情，我把肉粥嚥了下去，「沒事的。我都已經習慣了。」
龍靈師姐怔了怔，看著我，她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忽然說一句習慣的話。
「以前我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我的頭髮也是因此而白的，所以哪怕事情再來一次，我也沒事，因為我已經經歷過一次了，再來一次，仔細想想。好像也沒有什麼的！」我輕聲的笑了笑，但被子下的手掌卻已經拽的指節發白了。
怎麼會不在意呢？
這種事情，無論換做是誰，都會難受的吧。
但我清楚，我不能表現出來，這時候的情況已經差到極限了，我的情緒要是崩潰的話，只能變得更差。
所以哪怕我現在的心情再難受，我也不能表現出來，反而要去安慰身邊那些在意我的人。
龍靈師姐的手抖了抖，她呆呆的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道，「其實我很好奇，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師父說過，他寧願犧牲自己的生命，也不想要看你淪落入那樣的黑暗中，那樣的黑暗到底是什麼？你的頭髮又怎麼會白呢？」
我歎了一口氣，雖然才過去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但江暨村的事情卻好像真的過了很久，把我拉出黑暗嗎？
我苦澀的笑了笑，是啊，張家人把我從絕望的黑暗深淵中拉出來，轉瞬間，似乎就要將我推向另外一個深淵了，這個深淵更加絕望，也更加黑暗。
我瞇起了眼睛，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過了一會兒，我開口說道，「說起來，我入門這麼久，似乎我們兩個，沒怎麼說過話吧。」
「你要是願意說的話，我可以聽的。」龍靈師姐開口說道。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說了起來，從一開始伴娘的事情說起來，慢慢的，說著說著，連我自己都沉淪進去了，越說越多，等我說到自己從地宮裡面出來，發現原本自己要保護的村民居然是自己殺父仇人的時候，我的拳頭也不由得緊拽了起來。
等我說道江小詩為了救我而死的時候，連毛髮都豎起來了。
徹底說完後。我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是啊，我連那樣的黑暗都經歷過，現在的一切，似乎也不算是什麼吧。
大不了就是以前發生的事情，再發生一次罷了，再說了，這不是還在爭論嗎？爭論的結果不是還沒有出嗎？
玉陽師叔不是還在保護我嗎？
這時候龍靈師姐也怔怔的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道，「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以前是這樣的，那時候還對你惡語相向。」
「沒事，我知道的……」說真的我是真的沒有怪龍靈師姐，畢竟，我算是間接性的害死了師父的人。
我輕輕的笑了笑。開口說道，「所以說，這樣的事情，我不是都扛過來了嗎？現在的情況又算得了什麼呢？」
「可是……」龍靈師姐還想說什麼，我直接開口打斷她了，「行了，不說這些傷心事了，我肚子餓了，勞煩師姐喂粥！」
「嗯！」龍靈師姐點了點頭，繼續給我喂起肉粥來。
一口口粘稠滾燙的肉粥順著我的喉嚨流下，也讓我感覺自己是真的還活著，強忍著自己即將崩潰的心情，繼續裝作無所謂的喝著肉粥。
等喝完後，龍靈師姐收拾了一下，伸出手來點了點我的額頭，開口說道，「所以你是想要復活那個江小詩的女孩嗎？」
「是啊，我把我的心都給了她，說真的，我之前修煉那麼刻苦有很多原因都是因為她，不過，現在好像是沒什麼機會了，你也知道的，我現在已經是廢物了。」我苦澀的笑了笑。
「也不一定啊，只要努力的話，還是有希望解決問題的不是嗎？我先出去一下，等下回來！」龍靈師姐端起我剛洗完臉的臉盆朝著洗手間走去。
等到了洗手間，把臉盆裡面的水倒完後，她的力氣好像也一下子被倒完了，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死死的靠在牆壁上。
他，有愛人了啊……
張龍靈，你還在瞎想什麼！
張龍靈死命的搖了搖腦袋，本來也沒有多想什麼啊，我是師姐，他是師弟，我們本來就不可能，其實，這樣就挺好不是嗎？
只是，眼淚為什麼還是會忍不住呢？
她伸出手去拚命的擦起自己的淚水，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站起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輕輕笑了笑。
雖然此刻只是隔了一面牆，但卻彷彿隔了一道天闕一樣。
張龍靈開了水龍頭。水流嘩啦啦的，她手沾了水，在自己的臉上拍打著，這樣，就不會有什麼影響了吧！
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吧！
這樣挺好，還沒開始發芽，就泯滅在種子裡，他不會難堪，我也不會陷得太深不是嗎？
張龍靈笑了笑。擦乾淨臉，端著臉盆從洗手間裡面走了出來，輕笑著開口說道，「才想起來有段時間沒洗臉了，洗個臉清爽一下。」
我看了眼龍靈師姐，看到她有些濕乎乎的劉海，也輕輕笑了笑，「這兩天勞煩師姐了，日後等我恢復過來。肯定要報答師姐的。」
「別，算了，我要是受傷了，可不能讓你照顧，毛手毛腳的，被你佔了便宜咋辦。」龍靈師姐輕聲笑著。
原來，那個一直冷冰冰的龍靈師姐，其實是這種性格嗎？
我怔了怔，看著那笑顏如花的龍靈師姐。心裡也有些愧疚，如果不是我的話，師父也不會那麼早死，龍靈師姐也不會傷心的吧。
而現在，如果不是因為我，龍靈師姐也不會來照顧我，也不會擔心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好吧，可惜了。」
「可惜什麼啊。你個色胚！」龍靈師姐白了我一眼，坐到了我身邊，忽然伸出手來捋了捋我額前的劉海，輕聲開口說道，「你真的是如同師叔們所說的，是妖族派來的奸細嗎？」
「不是的。」我開口說道，「甚至，我連妖族是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是永夜派來我們張家的奸細嗎？他們說，永夜天師救了你兩次……」龍靈師姐的聲音開始低落起來。「但我不相信他們說的，我想要聽你親口告訴我。」
「不是，我是張家人。」我堅定道。
「嗯，我相信你！」龍靈師姐輕聲的笑了起來，「你說不是，那肯定不是的。」
「要是那些長老們能和你一樣就好了。」我苦苦的笑道。
「答應我，只要有一個人相信你，你就不要變好嗎？」龍靈師姐直勾勾的看著我，開口說道。
「嗯。」我點了點頭。
「有點晚了，我先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吧，明天玄門的人要來了，到時候事情可就多了呢。」龍靈師姐一邊開口說話，一邊收拾肉粥的碗筷來。
我點了點頭，等龍靈師姐走後，我深吸了一口氣，開始運轉起劍氣來，但只是一運轉。原本已經好很多的身體又開始發出劇烈的疼痛來。
這就是經脈寸斷嗎？
還真的是嚴重啊，而且聽小佛爺說的，他也要有半年不能醒過來了，也不知道他們口口聲聲說的那個妖氣，是不是和小佛爺有關。
我估摸著八成是了。
畢竟在小佛爺接管了我的身體後，我就失去意識了……
但現在小佛爺沒有醒，我也沒有辦法去琢磨，也沒辦法去討論，只能傻乎乎的坐在這兒，像是砧板上的肉一樣，任由別人宰割。
是肉絲，還是肉片，全是別人說了算。
這種無力的感覺，真的很讓人難受和絕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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