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復著，只是一瞬間，從剛才中槍的傷口裡面就擠出了之前打進去的子彈，那個老人有些震驚的看了我一眼，開口說道，「好強大的身體恢復能力，如果不是天師需要你的肉體的話，我或許還能考慮一下收你做徒弟。」
「你殺了紅藥！」我站直了身體，死死的盯著老人，眼眸中的殺氣開始不受控制的蔓延出來，整個人帶著無比猙獰的氣息，「我要你償命！」
「紅藥嗎？是個好名字，可惜已經死了。」老人輕笑了一聲，輕描淡寫的躲過了我的這一拳，那雙眼眸中滿是冷意，「至於你！」
「還是跪下來吧！」老人對著我伸出手掌往下猛地一按，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壓在了我的身上，我就像是背著一座山一樣。
我死死的咬著牙，光是站著就已經用了我的全部力量了，至於還手或者說是反擊，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怎麼樣？考慮好了沒有？我可以幫你殺了他哦。」小佛爺這時候又出現在我的身邊，聲音中帶滿了誘惑。
我搖了搖頭，「不行。」
「為什麼！」小佛爺的語句中充滿了疑惑，「這樣你就可以報仇了啊！」
「紅藥不讓。」我緊拽著自己的拳頭，那股巨大的壓力越來越大，我甚至感覺到自己的鼻孔和耳朵中開始往外面流淌著鮮血。
「居然還能堅持的住？」那老人這回是真的被我震驚到了，「韌性如此之強，若今日你能活下去，他日必然會變得更強，甚至於超過那個江流也不為過。」
我只是瞪著老人。心頭的悲哀越來越濃，沒有了，我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甚至，連我自己的生命，都要不是我自己的了。
真是可悲啊！
在某一瞬間，我終於支撐不住，被那股巨大的壓力給壓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力氣。
「可惜了，你注定要和我們永夜為敵，不能為我所用。那我便只能斬你頭顱了，乖乖認命吧，你的身體會讓天師發揮出應該有的價值，留給你，簡直是浪費！」老人輕聲笑了起來。
「趙承元，我說你們永夜的人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啊，現在只能淪落到欺負小輩的程度了嗎？」忽然一道聲音傳了進來。
與此同時，那壓在我身上的巨大壓力也陡然消失，驀然襲來的反差感讓我的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張龍圖。又是你！」那個被稱之為趙承元的老頭開口怒吼，「你們張家為什麼每次都要來壞我們大事！」
這時候我注意到，從外面走進來一名背著一口青銅八面漢劍的男人走了進來，男人不高也不強壯，但走動的身體卻給人一種很踏實的安全感，他走到了我的前面，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像，實在是太像了。」
「張龍圖，今日你莫要壞我等大事。日後我們永夜定當會給你們張家足夠的補償，你我各退一步可好？」趙承元開口說道，很明顯，他很忌憚這個叫做張龍圖的傢伙。
張龍圖只是笑了笑，聳了聳肩，開口說道，「這我可管不了，是我師父讓我來的，相對於你們永夜的補償，我更害怕我師父生氣啊。」
話音剛落。張龍圖手指快速的翻動著讓人眼花繚亂的手印，與此同時，一股血色的霧氣在我的面前快速凝聚著，沒有多久，便是聚集出來一個面容精緻，好似瓷娃娃的小孩子，這小孩很漂亮，但眼眸中滿是空洞，怎麼說呢，就好像是腦子裡面一片空白的那種迷茫感。
「有情有義，很不錯，只有這樣的鬼才配得上我小師弟。」張龍圖輕聲笑了笑，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等我兩分鐘！」
「小師弟？」趙承元愣了一下，很是震驚的看了我一眼，「不可能，張天師不是早就聲稱不收徒弟了嗎？」
「這你還是問我師父去吧，現在你需要考慮的是我給你的一個選擇題。」張龍圖淡淡的看著那個趙承元，開口說道，「第一，放我和我的小師弟走。」
說完，張龍圖頓了頓，伸出手指，比劃出一個二的手勢，「這第二嘛，就是我殺光你們這裡所有人，然後帶著我的小師弟走。」
我愣了一下，這個張龍圖到底是個什麼人物，我一臉震驚的看著張龍圖，不過更多的注意力卻是聚集在我身邊那個好像是瓷娃娃的小女鬼，不知道為什麼，我隱隱約約感覺和這個小女鬼很是熟悉。
這時候原本囂張跋扈的趙承元臉色也極其的精彩，他死死的盯著張龍圖，「你不要逼人太甚，你應該也清楚，這小子對我們永夜有多大的用處，你不怕我們永夜報復嗎？」
「逼人太甚？」張龍圖驟然笑了笑，撇了撇嘴，猛地上前兩步，對著趙承元的臉就是一個大耳刮子，這一個大耳刮子直接把趙承元打退了兩步，「我就是逼人太甚了，你能怎麼樣！」
「報復？」張龍圖繼續往前走了一步，又是一個大耳刮子扇了過去，口中振振有詞，「我好怕哦，你報復一個給我看看啊！」
「你！」趙承元摸著自己被扇了的臉，死死的盯著張龍圖。
「滾！」張龍圖冷哼一聲後就再也沒有理會趙承元了，與此同時，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名穿著紅色蓮花圖案大長袍的女人。「紅蓮，這群人如果還想要做些什麼的話，格殺勿論。」
「是！」和那個叫紅蓮的女人冷聲說道。
這時候張龍圖走到我的身邊，旁若無人的伸出手來翻了翻我的眼皮，眉頭皺了起來，「好濃的戾氣，這是心魔入體的徵兆啊，沒理由啊，一個完全沒有接觸過玄學的人，又怎麼會有心魔呢？」
「哼。不知死活！」就在這時候，紅蓮忽然冷哼一聲，在我後邊一個拿著槍的人忽然慘叫一聲，整個身體腐爛成了肉體，手裡拿著的步槍也落在了地上，在掉落的一瞬間，子彈走過，帶走了另外一個人。
「張龍圖，算你狠，我們走！」趙承元冷哼一聲，直接轉身就走。
「等等。」張龍圖忽然又開口說道。
「你還想做什麼！」趙承元轉過頭來瞪著張龍圖。
「你抹滅了我小師弟養的那只女鬼的意識，我這個做大師兄的也得給他一個見面禮，這樣吧，你自己削去你自己的頂上三花，這事情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如何？」張龍圖笑了起來，那感覺就好像是冬日裡的太陽，帶著暖意。
「你莫要欺人太甚！」趙承元等著張龍圖。
「紅蓮啊，剛才這個人說了，養的鬼就是工具呢。嘖嘖，根本不配擁有感情，你怎麼看？」張龍圖不理會趙承元了，而是轉過頭來看著自己身邊的那個紅袍女人。
「哼！」紅蓮冷聲哼了一句，只是一眨眼的時間瞬間到了趙承元的身邊。
「你想要做什麼！」這時候趙承元的聲音中也帶著顫抖之音。
「豬狗不如的雜種，只是削你頂上三花罷了，你應該感恩戴德。」紅蓮冷聲說了一句，連續拍了三掌，分別拍在那趙承元的頭頂和兩肩，這一拍，趙承元的臉色瞬間發白，咕嚕一聲朝著外面吐了一口黑血。
「趙長老！」有個人連忙上去扶住趙承元，「這群人欺人太甚，不能忍！」
「不能忍也要忍，我們不是對手！」趙承元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走！」
在那群人全都走了之後，張龍圖這才看著我，笑著開口說道，「怎麼樣？師兄的這個見面禮，還可以吧！」
我剛想開口說話。哇啦，一口血又吐了出來，一股劇烈無比的眩暈感湧了上來。
「忘了，你有內傷，不能說話，那還是先離開這裡吧。」張龍圖笑了笑，在我身上點了幾下，一股強烈的舒適感湧上腦袋，我直接睡了過去。
而在我睡過去的時候，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的我見到了紅藥。她就那麼笑靨如花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想要伸出手來摸摸她的臉，卻發現不知道為什麼，她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我慌了，開始去追，但無論我怎麼追，紅藥卻離我越來越遠，我追了很久很久。眼睜睜的看著她在我的面前消失。
我無力的坐在地上，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著。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在意的人都要一個個離我而去，為什麼直到最後，還是只剩下來我一個人。
為什麼！
在某一個瞬間，我聽到一個聲音，忽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師父，小師叔他好像醒了。」我睜開眼睛，正好看到一個紮著包子頭的道童正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看著我。
我唔了一聲。強撐著讓自己坐起來，腦袋痛的厲害，伸出手來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開口說道，「這裡是哪裡？」
「你忘了嗎？是我師父救你回來的啊！不過小師叔你可傷的不清，這一睡，就是半個月啊，害的我陪著師父在這兒呆了半個月。」那個道童開口說道。
小師叔？
我這才忽然想起來，好像在東巴神國中出現的那個張龍圖，就一直叫我小師弟。雖然不知道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還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我被這個叫做張龍圖的人給救了。
這時候張龍圖也從外面進來了，一看到我，就很開心上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師弟，你可算是醒過來了，看你的樣子精神恢復的不錯啊。」
我皺起了眉頭，開口說道，「我不記得，什麼時候拜過師父啊。」
「遲早會拜的，反正以後你就是我小師弟了，以後你就把我當作你哥哥來對待就可以了。」張龍圖開口說道。
我怔了怔，「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張龍圖拍了拍我的肩膀，「師父說想要收你為徒，我哪裡知道他老人家想的什麼玩意兒啊。」
「你師父？」我怔了怔，想起來張龍圖都這麼厲害，那他師父肯定是類似於陸地神仙一般的存在吧。
只是，我有些不太習慣張龍圖的熱情，因為我現在心裡已經潛意識的不太相信任何人了。甚至我覺得這個張龍圖接近我也是因為有利可圖，他肯定是想要從我的身上得到些什麼，所以對於他的熱情，我也只是抱著狐疑的態度。
張龍圖卻好像沒有發現我的異常一樣，「等回頭你就可以見到了，到時候自己親自去問他吧。」
我唔了一聲，有些迷茫的躺在那兒，眼眸中再次失去了聚焦，因為我忽然發現，自己真的是什麼都沒有。
甚至連紅藥。都離開了我。
「對了，小師弟，你能告訴我你那個心魔是怎麼回事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肯定是有心魔了，而且還和心魔做了交易，換取了不應該得到的力量。」張龍圖開口說道。
心魔？
我忽然想起來趙蓮佛來，這個張龍圖口中所說的那個心魔，應該就是小佛爺吧。
「算了，具體我也不多說了，這麼和你說吧，玄學之人到了一定程度都會有心魔的，這心魔用得好，自然可以成為一把屬於自己的利器，但若是運用不好，被心魔反噬，那便是真的完蛋了，所以以後若是心魔再出來，你可以謹慎，三思才可以啊。」張龍圖看著我，一臉嚴肅的開口說道。
我有些迷茫的點了點頭，忽然空洞的笑了起來，關我屁事，什麼心魔不心魔的，我都已經無所謂了，如果心魔真的控制了我，那也還好。
最起碼，我不會像現在活的這麼苦。
這麼累了。
我低下了腦袋，以前我傷心的時候，紅藥總是會出來，雖然有時候不會說話，但總是會默默的呆在我的身邊陪著我。
但現在。
連陪我的人都沒了。
悲從心來，我死死的咬著牙，用力的錘了錘床板。
這時候張龍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說道，「哦，對了，小師弟，你養的那隻鬼，我幫你復原了一下，怎麼說呢？雖然不太完整。但也算是救回來一些了，還是有一定希望恢復到以前的程度的！」
我先是一陣迷茫，等徹底明白過來張龍圖的意思後，快速的從床上跳了起來，伸出手來死死的抓住張龍圖，「什麼？你是說，你把紅藥給救回來了？」
「紅藥，是個好名字。」張龍圖輕聲笑了笑，笑容中還帶著一些苦澀，「本來就沒死，那個該死的趙承元只是焚燒掉了紅藥的意識罷了，也就是說，把紅藥給弄成了空白狀態，一個地級的鬼，他趙承元可捨不得直接燒燬。」
「她在哪？」我緊張的開口詢問，連呼吸都忘了，眼眸中的渴望洶湧。
「不久在你的鬼甕中嗎？你敲一下就出來了。」張龍圖開口說道。
我頓了頓，伸出手來拍了拍自己腰間的鼓，很快，從裡面出來了那天我在東巴神國中看到的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女鬼，看到這個小女鬼，我怔了怔。
這，是紅藥？
張龍圖歎了口氣，「沒辦法，趙承元把紅藥的意識全都焚燒的一乾二淨，現在的她就好像是一張白紙，只有著空殼罷了。」
我呆呆的看著那個小女鬼，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臉頰，在觸碰到她的一瞬間，我知道。就是紅藥。
無論是神情，還是五官，還有那股子的氣質，無一不是在說明她是紅藥。
我看著一臉迷茫的紅藥，忽然心痛了起來，「有恢復的可能嗎？」
「有的，我因為不是她的主人，所以最多只能把她的身體復原，你身為她的主人，只要把頂上三花給修好，然後用喚神咒去她被泯滅意識的地方喚來她那消失掉的意識碎片，只要有哪怕是一片，她都會慢慢回憶起來的。」張龍圖開口說道。
我點了點頭，雖然不清楚那所謂的頂上三花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我抬起頭看著張龍圖，「假如我加入你們，可以修成頂上三花嗎？」
「頂上三花？」張龍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別說是頂上三花了，就算是修成陸地神仙都有可能。你要知道我們可是張家啊，玄學界有一半的基礎都是我張家先祖張天師創立的。說是天下師都不為過，區區頂上三花，不足掛齒。」
「那好，我加入你們。」我閉上了眼睛，腦海中滿是紅藥的笑顏，或許有些東西，真的是只有失去後才會覺得珍惜吧，已經失去過一次了，紅藥。我不會在失去你第二次，等我。
這時候那個小道童也走了進來，「師父，機票咱們已經訂好了，出發吧。」
張龍圖拍了拍我的肩膀，開口說道，「小師弟，走吧。」
「去哪？」我站了起來，開口詢問道。
「回家啊！」張龍圖笑嘻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和那個小道童一塊兒朝著外面走去。
回家？好陌生的詞眼。
看著張龍圖和小道童離開的身影，我有些淚眼婆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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