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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逼宮大戲

    按照金天鵝的公司章程規定,罷免公司董事需要召開股東大會,需超過發行股份半數的股東出席,並以出席股東三分之二的比例同意才能做出決議,對此役雙方似乎都成竹在胸,勝券在握。
    定邦控股號稱民企殺手,深諳大魚吃小魚的訣竅,事前功夫做的詳盡無比,對於自己的獵物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程度。
    金天鵝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的前身是金天鵝商貿有限公司,創始人雖然是陸剛,但幕後的總設計師是蔡紅和蔡強的父親,陸剛的岳父,近江市物資局的最後一任局長。
    在蔡局長的佈局中,金天鵝的股份比例是這樣的,最大得持股人是物資局下屬金龍公司,持有31%的股份,而金龍公司是蔡家人把持的,等於蔡局長留給兒女的遺產,陸剛個人占30%,許慶良占6%,王書記和鄧總各佔5%,其他員工總共持股23%。
    這是成立之初的劃分,十餘年後,經過陸剛和許慶良的操作,以及蔡強這個敗家子的揮霍,金龍公司的31%只剩下17%,這14%中有10%被陸剛收購,4%被許慶良收購,另外許慶良又從其他小股東手中收了1%的股份,所以目前的持股比例是蔡家17%,陸剛40%,許慶良11%,王鄧10%,其他22%。
    定邦控股的主力是王鄧聯軍,又從小股東手裡威逼利誘搞到了10%的表決權,現在手裡有20%的籌碼,並不能形成壓倒優勢,但定邦還有幾個撒手鑭沒用,使出來就能扭轉乾坤。
    李幼軍舉起手來,懶洋洋喊道:“表決之前,我想講兩句話。”
    陸剛故作納悶狀:“您是哪位?金天鵝的股東裡有您麼?”
    李幼軍從沙發上起身,走向主席台,工作人員試圖阻止,定邦控股的人馬裡負責安保的彪形大漢立刻上前推搡,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陸剛從容淡定,擺擺手讓工作人員不要阻止李幼軍。
    李幼軍上了台,依然不摘墨鏡,哈哈笑著向陸剛伸出手,後者也伸出了右手,但是李幼軍突然把手收回,在自己的大油頭上抹了一把,陸剛並沒有任何尷尬的神情,笑笑把手放下了。
    “陸總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了?”李幼軍將墨鏡推到鼻樑上,瞪著兩隻眼睛看著陸剛,“不記得也沒關係,馬上就又認識了,等這個會結束,我就是金天鵝的第一股東了。”
    “那就等會議結束看吧。”陸剛依舊保持風度。
    李幼軍拿起麥克風,喂喂兩聲試了音,乾咳一聲道:“金天鵝的股東們,我是李幼軍,你們可能聽說過我的名字,對,我就是那個混世魔王李小軍,現在改名叫李幼軍了,我今天來,是代表一家很大的公司出面,來挽救你們,在陸總的帶領下,金天鵝連工資都發不起了,更別說分紅了,我保證,今天這個會議之後,金天鵝會有一個年富力強的領導者,一個更加年輕、有智慧、有魄力,有擔當的領董事會,在他的帶領下,大伙的日子那就是芝麻開花節節高!”
    下面一片死寂,到場的股東都是陸剛的擁躉,自然不會給李幼軍鼓掌,他們對這位二十年前的惡少深惡痛疾,就連許家豪都有些難堪,但是他明白,李幼軍平時並不是這樣,李總故意擺出一副混混嘴臉,是為了在精神上打擊陸剛,激怒對手,他贏了江山還不夠,還要贏面子。
    在場股東和他們所持有的表決權,都是經過審核的,表決現在開始,音樂響起,是投票專用的百鳥朝鳳嗩吶曲,李幼軍聽了皺眉,怒喝一聲關掉,音樂戛然而止。
    最先投票的是王勃和鄧世斌,兩位前金橋大市場的領導表情嚴肅氣勢洶洶,各自投下5張選票,代表10%的表決權贊同罷免陸剛。
    接著是定邦控股控制的10%表決權,也投了贊成票。
    只有百分之二十,是無法撼動陸剛地位的,李幼軍拍了拍巴掌說:“現在有請,神秘嘉賓出場!”
    一個穿西裝的律師站了起來:“我代表蔡強先生的金龍公司投票,金龍公司持有金天鵝17%的股份,相應的投票權也是17%,我投贊成票,謝謝。”
    一片嘩然,陸剛的小舅子居然倒戈了!小股東們交頭接耳起來,他們中有些人是騎牆派,估摸著定邦控股有備而來,連蔡強都反了,而且陸剛也和蔡紅離婚了,那麼陸總手上的股份肯定縮水,支持他恐怕有點危險,不如臨陣反水,投個贊成票試試。
    “感謝蔡強先生的信任!”李幼軍帶頭鼓掌,下面只有他的馬仔們跟著拍巴掌。
    “氣氛不夠熱烈,投下一個就熱烈了。”李幼軍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陸剛。
    “家豪,你來投。”陸剛向許家豪投去信任的一瞥。
    許家豪手上有一份公證過的文件,他能代表父親許慶良投出11%份額的票數,目前贊成票是37%,加上許家的11%,就是48%!雖然尚不能達到絕對控股的比例,但是已經有了近半數控制權,即便不能在這次大會上罷免陸剛,也可以在董事會上架空他了。
    “有請家豪總閃亮登場。”李幼軍再次起身鼓掌。
    許家豪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按說約定,他會是下一屆金天鵝董事長,所以他不能站在台下投票,他要和大佬們一樣,站在台上先發表一下感慨,然後再行使表決權。
    幾百雙眼睛注視下,金天鵝的第二代俊傑許家豪登上了主席台,與李幼軍的霸氣乖張不同,他非常低調謙遜,先向陸剛深深鞠躬,再向台下股東們深深一躬,下面一片掌聲,小股東們對於許家豪的印象都不差,這小伙子辦事能力很強,也很會做人,比陸剛的兒子強太多了。
    “在場的,都是我的叔叔大爺們,我是晚輩,本來不該輪到我說話,但是命運把我推到這個位置,我就只能肩負起責任來,有一句詩很能表達此刻我的心情,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我,許家豪,經過了認真慎重的考慮,為了金天鵝的未來,為了股東們的權益,也為了金天鵝三千餘名員工和他們的家屬的生計,我選擇投贊成票。”
    台下一片嘩然,許家豪不是陸剛的乾兒子麼,他居然都叛變了,大勢已去,大勢已去。
    李幼軍向許家豪伸出手,後者沒有去握,保持了清高的態度,以顯示他是為了金天鵝而忍辱負重,而不是為了個人的慾望叛變。
    “家豪,你應該和我商量一下的。”陸剛輕聲說道,帶著長輩對孩子的責備,而不是背叛後的憤怒。
    許家豪沉痛的一低頭:“乾爹,對不起了。”然後坦然面對台下。
    現在有51%的股份表決贊同罷免陸剛,尚沒達到滿足票數,扳倒陸剛需要三分之二的選票,這幾乎無法滿足,因為陸剛本人就持有40%的股份。
    小股東們見風使舵,紛紛投票贊同罷免陸剛,當然也有幾個真正的老兄弟,義無反顧的投了反對票,但杯水車薪,陸系大勢已去。
    事到如今,大家心裡都有數了,許家豪是內鬼,他的叛變給了陸剛致命一擊,再加上前面的許慶良車禍案和陸剛離婚案,是是非非,恩怨情仇,富人的生活搞不懂啊。
    對於小股東來說,誰當家都一個樣,只要年年分紅就行。
    李幼軍憐憫的看了看陸剛,笑道:“陸總,眾叛親離的滋味怎麼樣?”
    陸剛很有風度的笑了笑。
    “還笑,待會讓你哭都哭不出來!”李幼軍變了臉sè惡狠狠道。
    忽然台下有人站起來喊道:“許家豪的投票無效!”
    李幼軍拍案而起:“誰他媽胡扯呢!”
    所有的眼光都聚焦在一個女子身上,這人居然是站在許家豪陣營中,有人認出她是金天鵝法務部的章榕,據說是許大少的曖昧女友,後宮之一,怎麼也臨陣倒戈了,今天這是咋回事啊,唱戲麼,小股東們開始後悔,早知道該帶瓜子來嗑的,一邊嗑一邊看熱鬧多好。
    章榕毫不畏懼,別看她瘦小,聲音高亢無比。
    “許家豪的委託書是偽造的,許慶良已經昏迷,不可能委託他代表投票,這一部分股份表決無效!”
    11%可是一支決定性的力量,許家的這部分股份倒向定邦,那李幼軍手上就有51%,反之,李幼軍就只能鎩羽而歸了。
    “你說無效就無效?憑什麼?法律文件在這兒,白紙黑字還有紅手印,哦對了,還有公證員錄像,你怎麼能紅口白牙說是假的呢?有異議可以申請司法鑒定嘛。”李幼軍神氣活現的在台上踱著步子,對這一幕似乎早有預料。
    “章榕,你!”許家豪一副被出賣的表情。此時他不好說什麼,也不需要說什麼,許慶良是他的父親,就算按照繼承權來說,他也有相應比例的股份,所以委託書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對於大局無礙。
    “許家豪,別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能收買我的靈魂,我念了四年法律本科,讀了兩年研究生,不是為了助紂為虐的,我是金天鵝的法務,不是你的私人律師,我敢為我的發言負法律責任,你敢麼?”章榕凜然而立,與許家豪遙望對峙,不落下風。
    “榕姐,你幹啥呢!”林小斌恨不得撲上去摀住章榕的嘴,但這個場合他不敢亂動,他就幹點偷雞摸狗的事兒還行,大場面鎮不住。
    角落裡的盧振宇站了起來,他看了半天戲了,覺得自己該出場了。
    “啪啪啪”掌聲迴盪在會場中,是盧振宇在為章榕鼓掌,許家豪這才發現眼中釘居然也在,正要喊人趕他出去,卻看到了盧振宇脖子上的媒體胸牌,只能壓著怒氣,做紳士狀。
    “許家豪,章榕問你話呢,你敢為你的話負責麼?”盧振宇高聲喝問,振聾發聵,小股東們心說今天怎麼一個比一個嗓門大啊。
    許家豪也不用麥克風,站在台上回應道:“我當然敢,我許家豪行得正站得直,委託書是我們家的私事,沒有必要向你們匯報吧,我父親將表決權委託給我難道很不正常麼?我倒想請問章榕和你盧振宇,我許家的表決權,不委託給我這個合法的繼承人,難道委託給你?”
    盧振宇說道:“你口才再好聲音再大也沒用,因為……正主兒還在呢!”
    他手一指,會場的側門打開,古蘭丹姆推著輪椅,文訥陪在旁邊,坐在輪椅上的正是許慶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