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做戲做全套

　　我看著那孔武漢子的屍體，以及暗算了馮京退散到旁邊的那些漢子，心中一陣陣的發涼，這什麼世道？哪裡還有道義可講？這些人的心裡，難道就不會內疚嗎？要知道現在剩下來的，可都是馮京最信任的三十六烽煙之中的人，之前梅花老九還說過，說三十六烽煙都對馮京忠心耿耿，沒有想到就這麼個忠心法，看來單靠利益維持的關係，還是不可靠的。
　　馮京的事件，讓我觸動很大，也正因為親眼目睹了這一場廝殺和背叛，讓我對這個世界和人性，都有了全新的瞭解。
　　隨著那孔武漢子的倒下，馮京也踉蹌了兩下，他已經身中數刀，刀刀都在要害之上，能撐到現在不死，已經是依靠著心中的一絲不甘在支撐著了，但誰都可以看得出來，馮京再沒有活命的機會了。
　　馮京緩緩挺直了腰桿，抬頭看了看掛在天空的明月，臉上露出一絲慘笑，緩緩轉過頭去，看著站在遠處的王家三兄弟，忽然又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來，一笑口角都流下了血沫，卻仍舊掙扎著說道：「你們放心，我死了，你們也活不了多久，會有人替我報仇......」一句話沒有說完，身體卻再也撐不住了，直接仰面摔倒在地，砰的一聲，連絲抽搐都沒有，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馮京一死，王長風就歎息了一聲，隨即手一揮說道：「長遠，你帶些人留下處理現場，一滴血都不要留下，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雖然上面都打好了招呼，可這事鬧的太大，總會有閒言碎語傳出去的，留下的證據越少，對我們就越有利。」
　　「長勇，你跟我走，我要去看看孩子們處理的怎麼樣了，今夜之後，整個天津衛就都是我們王家的了，我年紀也大了，也該退下來享享清福了，你們兩個這些年也操勞夠了，過了今夜，都跟我退了吧，王家這個攤子，該讓孩子們做主了，就讓我們三個老的，再站好最後一班崗吧！」
　　話剛落音，忽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想走？只怕沒這麼容易，這場大戲，可還沒落幕呢！」話音一落，呼啦啦又闖進五六十號人來，領頭的正是姜涵和陳六，看這架勢，梅家所剩下的人，應該都被帶來了。
　　我頓時一愣，他們怎麼來了？而且踩著這個點正是時候，馮王兩家互拼，所剩加一起也就三十來人，姜涵和檉柳一下領來五六十號，人數上佔據了絕對的上風，何況馮、王兩家剩下的人也都廝殺多時了，梅家的人卻一直以逸待勞，這一架都不用打，已經分出了輸贏。
　　我轉頭看了一眼梅花老九，衷心為自己這個兄弟感到驕傲，在五億現金丟失，資金嚴重不足的情況下，卻能安排出如此妙計來，讓馮王兩家自相殘殺，最後來了個漁翁得利，這一手玩的那可是相當漂亮。
　　但王長風卻也是條老狐狸，並不會就這麼束手待斃，可惜的是，他到目前，仍舊沒有看清楚局勢，反而露出一絲輕蔑的神色來，沉聲道：「姜涵，陳六，你們兩個招子可放亮點，梅家已經沒後了，馮家的地盤也全姓了王，就算梅老頭出山，這局面也未必就能扳得回去，我勸你們還是識相一點。」
　　「正巧我們王家的地盤擴張的有點大，人手沒那麼充足，我王長風還是愛才的，你們要是願意投在我的門下，我收你們倆做個入門弟子，從此在天津衛，你們兄弟就可以橫著走了，至於榮華富貴，更是唾手可得，你們看怎麼樣？」
　　姜涵和陳六還沒說話，梅花老九已經忍不住輕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站了起來，說道：「王老爺子，你這當著我的面挖我的人，是不是太不把我當回事了，還有，這麼大年紀了，說話能不能尊重一下事實，什麼叫梅家沒後了？我們梅家可就我一根獨苗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這麼大一頂不孝的帽子扣我頭上，我可吃不消啊！」
　　梅花老九一起身，王家兄弟的臉色就一起變了，王長風一愣神，脫口而出道：「你沒死？」
　　梅家眾人則一起歡呼了起來，看得出來，梅花老九裝死這事，知道的沒有幾個，很多梅家的心腹也都被蒙在了鼓裡，現在一見梅花老九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梅家的人自然高興。
　　梅花老九裝模作樣的看了看自己身體，嘴角又浮現出那種懶洋洋的笑容來，笑道：「看起來好像是沒死，渾身上下也沒啥不得勁的地方，就是剛才樸大哥的手法重了點，脖子有點酸。」
　　王長風一張老臉再度一變，又一次脫口而出道：「八部天龍之首樸一把，竟然還沒有死？他能肯為你所用？別說笑話了！梅長久親自出馬還差不多。」
　　梅花老九卻一搖頭道：「樸老爺子在家父退隱之後，也就不問江湖事了，正如你老所言，我還真請不動他老人家，何況這點小事，也用不著請他老人家出面，不過，王老爺子應該清楚，我們梅家真正的實力，都在天龍八部吧？龍虎獅象鷹豹燕雀，這八部可一直都存在，原先是樸老爺子等八位老人家統領，八位老人隨家父退隱之後，自然由他們的兒子接上，樸大哥就是樸老爺子的長子，全名樸英樹，外號樸一抓。」
　　「湊巧的很，我和八部天龍的八位新統領，是八拜之交，從小就是喝了血酒燒了黃紙，一個頭磕在地上，不是血親勝似血親的，而且我年紀最小，正因為上面有他們八位哥哥，所以我才自稱梅花老九，也正因為有這八個哥哥在，我們家老爺子才敢放心大膽的將梅家的擔子交給我，任由我胡鬧，自己去喝茶下棋，逍遙快活。」
　　王長風一聽，面色更加難看，一張老臉面沉似水，沉聲道：「梅長久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梅花老九也沒接他的話茬，而是繼續說道：「別說我還活著，就算我真的死了，只要八部天龍在，梅家就不會倒，只要我八個哥哥在，你們王家，就永遠沒有稱霸天津衛的可能。我之所以一直不對你們王家下死手，一是家父臨退隱之前有交代，木秀與林，風必摧之，天津衛太大了，要是我們梅家一枝獨秀，遲早會惹得上邊的人側目，二來也有點私人原因，所以才遲遲不將你們趕盡殺絕。」
　　「可現在你們卻不顧情義要將我趕盡殺絕，這我就不能忍了，於是乎，我就和你們演了一齣戲，弄了個天道出來，當然了，天道是我和北京李家大小姐自創的，僅僅我們倆個人而已，現在有意邀請林兄弟加入，林兄弟願不願意加入還不一定，總之，所謂天道，完全是我放出去的風，只是這風聲放的，比較逼真而已。」
　　「可你們信了，信了就好辦了，為了表演的更逼真一點，我真的籌集了五億的現金，誰料馮京這小子手下也有能人，竟然愣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我的五億現金給盜了，好在那五億現金只是個幌子，計劃能夠繼續實行，不然還真挺麻煩的。」
　　「結果你們真的上了當，在這裡自相殘殺了起來，我早就安排好了姜涵該怎麼做，所以，等到你們火拚的差不多了，我的人才來收尾，撿了你們的便宜，莫怪莫怪！可惜的是，我本來沒有想過要馮京的性命，好找出他身後那個盜走我五億現金的傢伙來，可這傢伙竟然掛了，看來我這五億現金是找不到了。」
　　「也罷，用五億現金換了整個天津衛，這買賣還是划算的，正所謂做戲做全套，所以在剛才你們和馮京廝殺的時候，我們梅家的八部天龍，除了樸大哥留在這裡陪我演戲之外，其餘的已經去對付你們王家的八虎了。不過王老爺子你放心，我已經請那七個哥哥手下留情了，一定不會傷了你們王家八虎的性命。當然，除了性命之外，其餘的東西全得歸我們梅家了，地盤、產業等等，就在剛才的個把小時裡，全都改姓了梅。」
　　說到這裡，梅花老九對王長風一抱拳道：「王老爺子，對不住了，借用你剛才一句話，天津衛已經容不下你們王家了！」
　　聽到這裡，我總算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心中更加佩服，梅花老九的年歲與我相差無幾，心計卻如此之深，這局設的如此巧妙，當真令我自愧不如。
　　這時的王長風一張老臉已經慘白一片，雙目之中，卻仍舊有一絲希望存在，沉聲道：「梅大少，這一局，確實是你贏了，可就憑這幾十號人，我們兄弟三個想走，他們還不夠看，只要我們走得掉，天津衛未必就全姓梅吧？」
　　梅花老九一聽，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笑聲一起，那個精壯的漢子就從船艙之中走了出來，到了船頭之上，雙手連拍三下，甲板之上放著的那四十來個木桶，忽然全都打開，從木桶裡又跳出四十來個漢子來，梅花老九這才悠然道：「現在夠不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