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雙翼天馬

　　雖然那大漢如是說，可我並不是投死，而且我也不想連累他，東海七凶的能力我已經見識到了，那大漢將我提回來時，速度雖然夠快，臂力也夠強勁，可我並不認為他能打得過東海七凶，畢竟人家是七個，七個身經百戰的好手。
　　我苦笑了一下，也沒解釋，剛想轉身繼續跳水庫，那大漢忽然咦了一聲道：「原來是中了迷香類的東西，怪不得剛才我抓你時感覺你手軟腳軟的，這也忒不要臉了，七個打一個還用上了迷香，算哪門子英雄好漢！」
　　「你不要怕，這事老子管定了，你餓了吧？自己吃點魚肉，等我替你打發了這七個傢伙，你要是覺得欠我人情的話，事後請我喝頓酒就好，不過先說好，我酒量可大，要喝盡興的話，起碼得五瓶好酒！」
　　說話間，那東海七凶已經逼到了近前，大概也聽到了那大漢說的話，那矮胖老者手持巨刀，刀尖一指那大漢道：「小子，多管閒事的人可活不長，何況咱們馬幫東海七凶的閒事，管之前你可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那大漢哈哈大笑道：「對不住的很，馬幫我知道，在道上有一席之地，可東海七凶的名頭，老子還真沒聽說過，要依我說，都這麼大年紀了，就回家帶孫子養老多好，何苦還拿著刀拚命，喊打喊殺的事情，還是讓馬幫年輕一代的做吧！」
　　說到這裡，話鋒一轉道：「我跟你們說實話，這是看在你們年紀都不小了的份上，不然的話，就憑你們七個打一個還用迷香這一點，老子就要你們好看。」
　　我頓時愣住了，這七個老人的氣勢可不簡單，有的雄壯、有的陰狠、有的幹練、有的凌厲，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厲害來，這大漢也像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人，怎麼這點眼力價也沒有呢？還是說他真的沒將這東海七凶放在眼裡？
　　那大漢說話時，已經將長褲穿了起來，就露著瘦骨嶙峋的身軀站在那裡，也沒穿鞋，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反倒是那東海七凶的神情，都逐漸凝重了起來。
　　我頓時好生奇怪，這七個老人什麼時候這麼有耐性了？看見我的時候，可是三兩句話就開打了，何況這大漢的態度可不好，隨即我就發現，那大漢看似就這麼隨隨便便的一站，不丁不八的，可全身上下竟然硬是找不出一處破綻來，不管從哪裡攻擊，都有可能被他反制。
　　這一看清楚了，心頭頓時一喜，我早就看出這大漢身上有功夫，可沒有想到，竟然是個高手，別的不說，就憑這一站，可攻可守，四面八方，面面俱到，楊爺爺只怕也辦不到。
　　剛想到這裡，那紫面老者已經雙手一抱拳道：「敢問朋友是過的山還是蹚的水？天南還是北？打的是什麼走獸？射的是什麼鷹雁？大風刮過耳，可有旗子飄？」
　　我一聽，這紫面老者也看出厲害了，在摸那大漢的底呢！過的山還是蹚的水，是問對方的活動區域，道上分山水兩種，山泛指陸地，水指的是海湖江河，陸地上的漢子和水裡討生活的漢子是兩個系統，禁忌和遵守的規矩都不一樣，就連行話也是有區別的。
　　天南還是北則是指活動範圍，道上原先一直分為南七北六一十三省，以長江為界，後來新中國成立，省份逐漸多了，到了現在，香港澳門回歸，再加上台灣，已經35個省了，但在中原的劃分上，依舊是以長江為界。走獸和鷹雁，則是問對方的職業，大風刮過耳，是打聽對方的名號，可有旗子飄是問對方是屬於哪一門哪一派，這都是老江湖的行話。
　　那大漢一聽，也雙手一抱拳道：「藍天上的雲雀草原上的狼，林裡走，水裡行，風不響，山無根，無窯無垛無糧兵，伸手只因路不平。」
　　我一聽就一皺眉頭，藍天上的雲雀是自由自在的，草原上的狼也一樣，這是說他居無定所，南北道上都行走，林裡走，水裡行則是說他陸地水面都行，是一種十分不自謙的說法，風不響則是不願意提自己的名號，山無根是指自己沒有靠山，無窯無垛是指他也不在任何幫派之中，無糧兵則是說自己連親朋幫手都沒有，孤家寡人一個，管這檔子閒事，就是路見不平。
　　說實話，這話說的很不客氣，說白了就是你們不配知道我的名字，你們也不用有什麼顧慮，能打倒我的話，也不會有人找你們後賬，有能耐你們就施展，反正這檔子事我管定了。
　　果然，那紫面老者一聽，立即面色一沉道：「胡同封死了，殺媳婦上梁山！」話一出口，七個老者幾乎同步向那大漢圍了上來。
　　這也是一句黑話，胡同封死了，就是話說死了，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殺媳婦上梁山則是一個典故，當初梁山一百零八將裡面，有好幾個是被媳婦綠了，一怒之下殺了媳婦被官府捉拿，逼上梁山的，比如及時雨宋江怒殺閻婆惜，病關索楊雄斬殺潘巧雲等，皆是如此，所以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發令殺了這個人。
　　而這句話一出口，那大漢也變了，整個人忽然之間凌厲如刀，一股威霸之氣，直衝凌霄，我在他身後，只覺得那大漢瞬間就變成了巨人，如同一座看不到頂的高山一樣不可逾越。
　　但我卻看到了他的雙肩之上，浮現起了一種白色的雲紋紋身來，我頓時又吃一驚，這種白色的雲紋紋身我之前看過一次，在巫神祭壇之中，那個趙武的身上紋身，和這大漢身上浮現的紋身是一模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那趙武身上的紋身平時也是能看見的，可這漢子身上的紋身，卻在他身上氣勢沖天而起的時候才浮現出來，難道說，這漢子和趙武有什麼關係？
　　隨即那漢子的整個後背上，也浮現出許多白色的線條，逐漸勾勒出一匹馬的形狀來，紋的極為傳神，前蹄躍起，昂首長嘶，馬鬃飄揚，俊朗飄逸，隨即那匹白馬的脊背之上，更浮現出一對白色的翅膀來，宛如展翅起飛一般，竟然是一匹雙翼天馬，更為神駿。
　　在那大漢身上雙翼天馬紋身浮現的時候，已經赤腳抬步向前走去，邊走邊說道：「各位不必過來，我自己過去，我這人拳腳重，有時候打得性起會收不住手，好不容易生起的火堆，別給打散了。」說話間，真的自己迎了過去，自動走進了東海七凶的包圍圈，往七人中間一站，仍舊不丁不八，雙臂自然下垂，看起來沒有先動手的意思。
　　果然，那漢子一站定，就笑道：「好久沒伸展筋骨了，各位，你們先動手吧，我怕我萬一先動手，你們沒有還手的機會。」
　　這話說的，實在太狂妄了，一對七，七個身經百戰的好手，他卻讓人家先動手，說怕自己動手了對方沒有還手的機會，說出這種話的人，如果不是腦子缺根弦，那就一定是絕頂高手。
　　我本來還想掙扎著上前幫忙的，畢竟事情是因我而起，人家只是路見不平而已，雖然我明知道自己上前也是白給，可這種情況已經發生了，總不能丟下他自己逃生，那也太低級了，可這漢子這麼一說，我立即停住了腳步，我想看看，這漢子究竟是真傻還是真的深藏不露。
　　誰料那七個老人將那漢子一圍，卻也沒有動手，反而個個臉上都變了顏色，一個個的神色十分凝重，那矮小的老者目光之中甚至閃過了一絲恐慌，顯然對這漢子異常忌憚。
　　我有點想不明白，就算這漢子是高手，可畢竟是七打一的局面，東海七凶這是怎麼了？剛才追殺我的時候，可沒有這般畏首畏尾。剛想到這裡，那紫面老者又發話了，每次都是他先說話，看樣子，那紫面老者應該是東海七凶之中的老大。
　　只是這次說的話，很奇怪，只有三個字：「是他嗎？」
　　那個雙臂奇長的枯瘦老者一點頭道：「應該錯不了，他脊背上的雙翼天馬，從來沒有第二個人能撐得住。」
　　那老太太的臉忽然抽搐了兩下，澀聲道：「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們的眼線白瞎了！」
　　那矮小老者眼神中的恐懼之色更甚，伸出舌頭舔了下乾燥的嘴唇，苦笑道：「既然是他，我們這七把老骨頭綁一起也不夠打的吧？」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是想退縮了。
　　倒是那手持巨刀的矮胖老者很是豪勇，粗聲道：「就算是他又怎麼樣？江湖傳聞而已，難道他還真能有那麼厲害，我倒不信，我們七個聯手，能吃不下他。」
　　可那紫面老者卻忽然長長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一口氣一出，身上的凌厲殺氣頓消，高大的身形好像都瞬間萎縮了些許，苦笑道：「老四別魯莽，既然是白馬探花蒙長弓來了，又豈是我們七把老骨頭擋得住的，老了老了，膽子也小了，我可不想死在這水庫裡餵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