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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迷宮

  我仔細看著這些罐子,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忽然手機鈴聲響了。因為過於專注,鈴聲嚇了我一跳。我趕忙接通,電話裡傳來梅姑急切的聲音:「小馮,你在哪呢?」
  
  我有些奇怪:「還能在哪,我就在盈姑的房子裡。」
  
  「哎呀,你別胡說,到底在哪,別嚇唬你姐。」梅姑聲音急促,不像是開玩笑。
  
  我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從櫃子前退後,去看四下裡的環境,這一看就傻了。
  
  我現在並不在盈姑的房間裡,這是個極為陌生的地方,房間四面都是金屬牆,天花板亮著慘白的日光燈,說句不好聽的,像是醫院的停屍間。
  
  玻璃窗裡密密麻麻的磁性罐子,表面反射著日光燈的光芒,光斑依次起伏,乍看上去像是個大型的電路板。
  
  強磁、電路……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我學歷是不高,沒上過大學,可基本的一些物理知識還是知道,現在突然轉換了空間,會不會和這些黑罐子有關係?
  
  我拽住一個黑罐子使勁一扯,只聽「啪」一聲脆響,下面的導線被拽斷。黑罐子本來拿在手裡挺沉,拽斷的一瞬間,很明顯手感一輕,像是裡面的東西消失了。
  
  黑罐子裡封著人的靈魂,隨著我的一拽,它變輕了……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莫不是裡面的靈魂消失了?
  
  我又拽動兩三個黑罐子,下面的導線全部拽斷,無一例外都是手感一輕,而且隨著這些罐子從網絡中斷開,屋子裡日光燈的光線很明顯愈來愈暗。
  
  基本上可以肯定,我所在的這個詭異空間,和眼前的黑罐子息息相關。
  
  我有種感覺,這裡不管是幻象還是實實在在的地方,存在其實就是懸於一線,十分脆弱,如果亂動黑罐子,很可能會導致這裡出現不可預料的崩塌。
  
  我心裡有了底,其實我可以回去,只要破壞牆上這些黑罐子網絡就行,不過黑罐子裡封著靈魂,我如果亂動的話,這些靈魂很可能就此魂飛魄散。
  
  既然到了這裡,先看看再說。
  
  我在屋裡轉了一圈,實在沒什麼可看的,從房門出去,外面是一條幽深漆黑的走廊。
  
  順著走廊往前走,兩側偶爾會出現別的房間,都是空的,裡面什麼都沒有。很快來到走廊的盡頭,有個拐角,我拐過去,還有一條走廊。
  
  我繼續走進這裡,走廊的拐角一個接著一個,我轉了幾條之後,忽然意識到不好,這裡像是迷宮,如果走錯了,回不去剛開始的房間,沒法去破壞那些黑罐子,我就永遠出不去了!
  
  我趕緊往回走,拐了幾道彎,走了四五條走廊,還是沒有找到剛開始的房間。眼前就是陰冷的走廊,偶爾會出現空無一人的屋子,裡面的陳設都不是剛開始的房間。
  
  壞了,壞了。
  
  我在走廊裡不停地繞圈,一會兒前一會兒後,怎麼走都是無窮無盡的走廊。我意識到不能這麼走,要走也得按一個方向來。
  
  我選定了左手邊的方向,堅定地走下去,每條走廊的長度都不長,大概十幾米,走到盡頭一拐彎就又是一條走廊。
  
  我在腦海裡勾勒圖形,走廊連著走廊,乍看上去好像是個四邊形,按道理說,轉一圈就應該回到起點,可為什麼轉來轉去都出不去呢?
  
  我掏出手機,已經自動關機,想聯繫外面也不可能,只能寄希望梅姑也能發現黑罐子的秘密,進到這個地方來。
  
  我逼迫自己冷靜,把所發生的事前前後後都想了一下,我意識到,當我打開筆記本電腦,發現裡面都是氣象文件的時候,其實已經進入了某種幻境裡。
  
  那些氣象文件和堆滿腐葉的廁所,都出自我在林場的記憶,這些頂多算是幻象,因為當時並沒有脫離現實。等我發現了玻璃窗裡的黑罐子時,情況進一步嚴重,此時此刻我身處在這個詭異的迷宮裡。
  
  可以肯定,這裡是實境並非幻象,我是整個人都進來的,手機剛開始能接通梅姑的電話就是證據。
  
  所有詭異的一切,都出自黑罐子。
  
  對於外界來說,我現在也失蹤了,李瞎子和盈姑也進到這裡來了吧?為什麼沒有撞見他們呢?
  
  除非有一種可能,這裡的迷宮很大,我和他們都走岔了,各自在不同的方向和岔路裡。
  
  理清了一些事情,我心裡有了底,決定繼續找下去。就這麼迷迷濛濛不知走了多少圈,轉了多少個拐角,眼前還是一成不變的走廊。
  
  我累的坐在地上,靠著牆壁。再這麼走下去,是不行的,能累死在這個地方。最起碼也要在牆上做出標記,看看自己是不是在轉圈。
  
  這裡都是金屬牆,摸上去冰冰涼,我沒有任何可以能做記號的工具。我想了想,把那塊已經壞了的電子錶拿出來,放在走廊的中間,一眼就能看見,就用它來做個標識。
  
  休息好了,我繼續圍著走廊繞圈,一連走了四五條走廊,感覺上已經繞了一圈,可沒發現地上有電子錶。
  
  嘿,真是邪門了,這裡到底是什麼鳥地方。
  
  我還不信這個勁了,繼續走下去,按照時間來說怎麼也得走一個小時,不知道繞了多少圈,我開始撒腿跑,走廊一個接一個,像是噩夢一樣環繞,到最後還是沒發現電子錶。
  
  我蹲在地上氣喘吁吁,基本可以確認這個地方有兩種可能,一是走廊在隨機變化,二是地形極為龐大,我不知不覺已經越走越遠。
  
  再這麼走下去,我能累死在這個地方。
  
  我看到走廊一側有個房間,推開門走進去,房間面積很大,停放著一張張冰冷冷的床,像是停屍間。
  
  我顧不得許多,此時此刻累的全身疼,便躺在一張床上,雙手枕在腦後,看著慘白的日光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聽到人的哭聲,我還以為是做夢,正要接著睡,哭聲越來越明顯,我打個激靈,趕忙坐起來。
  
  循著哭聲看過去,房間裡的角落裡不知什麼時候蹲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孩。
  
  她正在垂著頭,嗚嗚哭泣。從白大褂上看,她的打扮很像是醫院裡的護士。
  
  我從床上下來,走過去說:「你別哭了。」
  
  她聽到我的聲音,抬起頭看我,她戴著白口罩,露出一雙很美麗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我還以為這是盈姑,看仔細了知道不是,這個女孩的眼睛很小,不像盈姑那麼大那麼邪。
  
  「你是誰?」她問我。
  
  我示意一下,讓她把口罩摘下來。她迷茫地搖搖頭:「我摘不下來。」
  
  這人真怪,我也再堅持,她是現在這裡唯一的線索,我蹲在她的旁邊說:「你是怎麼到這裡的?」
  
  「嗚嗚,我有個病人過世了,躺在太平間裡,我去幫著辦手續,到太平間裡察看,誰知道遇到凌盈盈在和色鬼掙扎,我想過去幫忙,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到這裡了,然後就出不去了……」她哭得特別傷心。
  
  「等等,凌盈盈?」我疑惑地問。
  
  「我的一個同事,我們關係最好了。她長得很漂亮,有許多追求者,沒想到色狼的膽子這麼大,想在太平間強暴她。」她說。
  
  我問:「你說的這個凌盈盈是不是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
  
  「對啊,你見過?」她激動地說。
  
  我心一直往下沉,看著她,一字一頓道:「你姓何?」
  
  「對,對,在醫院裡都管我叫小何。我是姓何,你怎麼知道?」小何護士驚訝地問我。
  
  我已經遍體生寒。
  
  我在醫院的時候就聽說了,小何護士在停屍間被嚇成了傻子,已經送到精神病院去了,那麼此時此刻我見到的這個人是誰?
  
  最有可能的就是,她是小何護士的魂兒。小何護士不是精神病,更不是傻子,她是失魂了。
  
  我看著她,充滿了驚駭,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是人,並不是魂,我可以到這個地方。小何是魂兒,並不是人,她也可以到這個地方,我們竟然在這裡相會。
  
  小何大夫所說的凌盈盈正是盈姑的原名。
  
  我無法想像,會有什麼人那麼大膽居然想強暴盈姑。
  
  「那個耍流氓的色鬼是什麼人?」我問她。
  
  小何護士道:「他歲數挺大的,戴著黑墨鏡,就是個老不正經。他看到我之後,特別驚慌,慌慌張張的讓我快走,他是怕我報警。」
  
  我喉頭動了動,是李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