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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孩

  張秀姑笑:「恩人你說對了,我是佛教徒,不過我們那個教是佛教在吉林的分支,專門信地獄和地藏的、因果輪迴這些東西,你要感興趣,等回去以後我給你寄幾本書來看看。」
  許哥臉色有些不好看:「大姐啊,我們這兒的人都不信那個,你還是自己留著吧。」他說話很不客氣。
  張秀姑笑笑,不提這個話茬。
  我和李瞎子在許哥家裡住了幾天,他女兒恢復得很快,可以出院回家了。只是身體雖然好了,精神狀態還不佳,晚上經常做噩夢嚇醒,許哥家裡只有他和老娘,輪著晚上陪女兒。
  我和李瞎子這麼一看,別耽誤人家事,就提出辭呈。許哥讓我們別著急,他先訂了票,把張秀姑送走,等就剩我們三個,他讓李瞎子迴避,然後到房間裡他取出一個紅布包。
  「兄弟,這裡有一點錢還有東西,你拿著。」許哥說。
  我趕忙推辭。
  許哥不高興:「你是我女兒的救命恩人,沒你就沒我閨女了,我女兒在你眼裡就不值錢嗎?拿著!」
  我想想也是,救命之恩,大過於天,什麼都不要,於情於理說不過去。我接過紅布包打開,裡面是一張銀行卡,外加兩個金光燦燦的鐲子。
  許哥道:「咱哥倆也別矯情,銀行卡的密碼是六個六,裡面是一萬塊錢。這兩個鐲子是我在黑龍江老林裡狩獵賺來的,足金足兩,一點不帶含糊。你拿好。」
  「錢我拿著,鐲子有點貴重。」我說。
  許哥擺手:「這不是給你的,拿回去以後留著給我未來的弟媳婦,就算我的見面禮了,哈哈。」
  許哥這麼大度,我也就不說什麼了。我把東西收好:「許哥,你身手這麼好,以前當過兵吧。」
  許哥笑,點點頭:「在西藏當過汽車兵,退伍之後,別的沒落下,就混了一個身手和膽色。」
  「那現在在哪發財?」我問。
  許哥看看外面,低聲說:「兄弟,這就是你問起來了,我在黑龍江那片,幹這個。」他做了個打槍的手勢。
  我嚇了一跳,殺人越貨?
  他道:「我參加了一個境外組織,我們頭兒是個二毛子,他領著一些人搞偷獵走私什麼的,反正邊邊角角的活兒都幹點。這可是掉頭的買賣,咱哥倆過命我才告訴你的。老李都不知道。」
  我滿頭冷汗,還不如不知道呢。沒想到許哥是個悍匪。
  「如果以後你想上俄羅斯玩,去莫斯科什麼的,哥哥帶你。」許哥說。
  我笑:「就我這德行,還去俄羅斯呢。」
  「怎麼了?」許哥一瞪眼:「兄弟你不錯,不要妄自菲薄,就憑你這一身本事,別的不敢說,東北還不橫晃啊。放心,」他嘬嘬牙花子:「我肯定讓你放大財,給你介紹很多重量級的人物認識,開拓人脈。」
  我們聊了挺長時間,他對我這個人越來越認可,相談甚歡。我和李瞎子在他家又過了一夜,第二天許哥親自開車送我們回來。
  我們說說笑笑往大院走,到我的一畝三分地,肯定不能讓許哥這麼回去,中午還得安排一桌。
  到家了我一開門,就看到屋裡烏煙瘴氣,格局都變了,多了沙發。王二驢坐在一邊磕煙灰,而東哥摟著一個妖艷女子,在沙發上大聲說笑,屋裡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人。
  東哥看見我:「呦,這不是小馮嗎,上哪去了這是。」
  李瞎子很有眼力見:「那啥,你這還有客人,我先回去了。」
  許哥拍拍我的肩:「那我也走了,有什麼事打電話。」
  他們走了之後,屋裡這些人過來,拉我坐在沙發上。東哥把懷裡的女人往我身上一推,我嚇得跳起來,屋裡人哈哈大笑。
  我指指後面,跟他們告假,說才回來,需要好好休息。
  東哥臉色不好看,懶洋洋站起來:「行啊,小馮現在也不歡迎我們了,下逐客令了。石生,走啊,玩兩把。」
  王二驢還算有分寸,告訴他們晚上過去,把這些混混打發走了,王二驢道:「你去哪了?我聽說你早回來了,怎麼又出去好幾天?」
  我簡單把幫忙許哥找女兒的事說了一遍,王二驢笑:「行啊,能獨立接活了,給了多少錢,那姓許的。」
  我從兜裡把金鐲子和銀行卡拿出來。
  王二驢看看,笑笑沒說話。
  我說道:「你最近學會賭博了?」
  「玩兩手,都是小意思。」王二驢說:「認識的朋友都是道上混的,不會玩麻將打牌,不陪著人家填大坑,那就始終玩不到一塊。混社會心眼得活泛,見人要下菜碟,得看這些人喜歡什麼。」
  「那也不能違背原則吧,他們要是喜歡吸毒,你是不是也得跟著扎兩針。」我說。
  王二驢笑笑:「你不懂。」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金鐲子和銀行卡:「趕緊收起來,好不容易掙點錢。」
  我說:「這個錢,我拿出一半吧……」
  王二驢打斷我:「讓你收就收,都是你掙的,分什麼分,你給我也不要。」
  「二驢子,要不然……」我說:「咱們不在這兒干了,離開縣城,到大城市走走。我有點錢,咱們到別的地方開堂子。」
  王二驢不耐煩:「要走你走,我就留在這,剛剛人脈拓展了一點,認識人多了,你就要走,走什麼走!」
  他往外走,我說:「二驢子,你要再去賭博,別說我告訴你爺爺。」
  他停下來,回頭看我,看了很長時間,然後摔門而去。
  我渾身癱軟,坐在沙發上,空無一人的房間裡,煙氣還沒有消散。我有些搞不懂,王二驢變化怎麼這麼快,在我印象裡那個熱情、質樸的小伙兒,怎麼變成這樣。
  我摸摸煙,心情沉鬱。煙抽出來的時候,忽然寂靜的房間裡傳出一聲小孩的笑聲:「嘻嘻。」
  這笑聲很邪,我打了一激靈,循著聲音去找,來到神桌前掀開簾布,看到了下面的黑罈子。
  這黑罈子正是封小鬼的。我驚疑不定,自從收服這個小鬼之後,王二驢一直在淨化它,和老仙兒陳姑姑合作,要煉掉小鬼身上的魔性,不知道現在煉的怎麼樣了。
  心念中黃小天道:「小金童,離這東西遠一點,我感覺到很強烈的邪魅之氣。」
  我從神桌下退出來,一回頭忽然看到門口站著王二驢,不知什麼時候他回來了。
  「你幹嘛呢?」王二驢問。
  我訕訕說:「下面這黑罈子裡是封的小鬼吧?」
  「嗯,」他說:「你不是知道嗎,出租車上的那個小鬼。你別亂碰!上面都有封條。」
  「弄得怎麼樣了?」我問。
  王二驢過來把神桌的桌布放下,「還行吧,正在去除它身上的魔性,一點點來吧。」
  他明顯不願多說,「老馮,你不是累了嗎,去休息吧。」
  我感覺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我回到後面自己的住處,歎口氣,不知道自己還能住多久。
  悶悶睡了一覺,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感覺床邊有人站著。我在要起未起之間,模模糊糊感覺那是個全身雪白的小孩,我下意識心裡咯登一聲,勉強問,「你是誰?」
  「叔叔,地下好冷。」那小孩說。
  我掙扎著想坐起來,可怎麼都使不上勁,那小孩本來哭哭啼啼的,忽然笑起來,「嘻嘻,嘻嘻……」笑的極妖極邪。
  我痛苦至極,頭暈目眩,渾身難受。就在這時,毛球突然「唧唧唧」的急促叫聲。
  我猛地打了個激靈,感覺自己能動了,趕忙從床上坐起來,屋裡空空如也,哪有什麼小孩。
  毛球蹲在我的枕頭旁邊,手舞足蹈,唧唧叫個不停。
  我安撫了一下它,滿頭都是汗,心悸的要命,心臟登登登狂跳。
  我想到神桌下面的黑罈子,披了件衣服下床。來到前面,把燈打開,掀開神桌的桌布往下面看,這一看就愣了。
  黑罈子蹤跡不見。
  我用手在下面劃拉了幾下,確實不見了,地上還有個淺淺的圓印,是罈子壓出來的。
  我一驚,待在原地琢磨了琢磨,應該是王二驢把它換地方了。他為什麼要換地方,和我發現這個黑罈子有關係嗎?他怕我動這個罈子?為什麼怕?
  我在屋裡找王二驢,空空如也。天色已經很晚了,他去賭博還沒有回來。
  我坐不住了,穿好衣服出去,準備到賭場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