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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胡先生

  陳婉如問我,見沒見過胡三太爺。
  我苦笑:「那樣的大神,豈是我能見就見的。我給你打個比喻,胡三太爺好比是皇上,我現在只相當於新手村裡的一個學徒,連村子都沒出去呢,離人家段位差的太遠,想都不敢想。」
  陳婉如坐在那裡,抿著嘴唇不知在想什麼,幽幽地說:「馮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說。」
  她道:「你能不能陪我去一次瀋陽?」
  我嚇了一大跳:「這怎麼話說的,一竿子支到瀋陽去了。」
  陳婉如撅著小嘴說:「馮哥,你幫幫我吧,不讓你白幫的。你跟我去一趟吧,來回路費,吃住費用都是我負責,這總行了吧。」
  我暗暗盤算,真有點動心了,這麼漂亮的女孩約你去,換成誰都要動心思。正好現在也沒什麼活,跟著她走一趟也不錯。
  我還是謹慎地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要說清楚。」
  陳婉如看看我,沉默了片刻,這才說起來。這陳婉如家境不錯,具體家裡做什麼的,她沒有說。她告訴我,她現在還在上大三,在學校附近的教師樓租了房子,第一次租房和同學搭伙住。
  住了一段日子,房子出問題了,她們夜裡總是有點害怕,動不動自己就醒過來,一看表還是凌晨兩三點。不是起夜,就是莫名其妙地醒。而且她們在大半夜裡還會聽到有什麼東西偶爾在響動。她們住的地方隔音很好,不可能是左鄰右舍傳出來的,這幾個女孩心倒是寬,自己安慰自己,覺得家裡都是木頭傢俱,受潮啊乾燥啊,總會時不常的有聲音出來。
  後來出了一件事,讓她們不得不重視。一起住的有個室友,也是陳婉如的閨蜜同學,在寵物市場買了一隻小狗,特別可愛,特別懂事。這幾個女孩平時沒事就喜歡寵它,喜歡的不得了。
  這天週末,陳婉如正在睡覺,突然就聽到室友的尖叫。她趕忙出去看,在陽台上看到了驚人的一幕,那隻小狗已經死了,死狀極其怪異,整隻狗趴在窗戶上,全身都是血,窗戶污了好大一片,遠遠看上去像是一個瘋子畫家畫出來的超現實主義畫作。
  幾個女孩面面相覷,都開始害怕了。首先這條狗的死狀就怪異,這麼一條小狗怎麼可能爬那麼高,自己貼在窗上死呢,除非有外力。
  這條小狗昨晚在她們睡覺前,還和幾個女孩一起玩來著。這一晚上鎖門鎖窗的,怎麼突然就死了,這外力是哪來的?
  自打這天之後,幾個女孩住的就不安穩了,尤其是陳婉如,她覺得自己的體質更敏感一些,到了晚上開始出現怪夢。如果是簡簡單單的噩夢也就罷了,這些怪夢竟然有出奇一致的共同點。
  那就是,這些夢裡會出現同一個人。
  陳婉如告訴我,關於這個人她做過很多夢,其中有一個記憶最為深刻。她夢見自己去參加一個婚禮,現場挺熱鬧,人很多,又是放鞭又是噴花,她跟著眾多賓客進了宴會大廳。
  進去之後,她就覺得不對勁。前面的幕布用的是黑白兩色,兩角還掛著白色的絨球,緞帶落在地上,看上去不像是結婚,說句不好聽的,有點像靈堂。
  眾多賓客落座,一個個面目不清,陳婉如能感覺出來都是自己熟悉的人,可偏偏看不清誰是誰。
  就在這時,全場奏響婚禮進行曲,她看過去,從外門進來新娘和新郎,新郎風度翩翩,穿著黑色西服。新娘頭上蓋著蓋頭,一身雪白的婚紗。兩人挎著胳膊到了幕布前,忽然曲風一轉,婚禮進行曲變成了哀樂。
  新郎把新娘頭上的蓋頭揭掉,陳婉如一看就嚇壞了,新娘居然不是人,長的是人身子,卻頂著一隻狗頭!這狗頭還有人的表情,眼睛眨呀眨的,別提多陰森了。
  陳婉如看得手腳冰涼,她忽然發現這隻狗認識,正是前幾天莫名其妙死在窗戶上的寵物狗。
  新郎看著狗頭新娘,探嘴咬在狗頭的脖子上,使勁一扯,動脈咬斷了,血噴出來一米多高,飛濺在後面的白黑色幕布上,鮮紅的血點子到處都是,觸目驚心到了極點。
  下一刻,她就嚇醒了。
  聽到這裡我問她,那個經常出現在她夢裡的人是誰?
  陳婉如臉色蒼白:「就是那個新郎。我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感覺非常熟悉。後來我做過一個夢,夢見我是他媳婦,我們兩個正在客廳裡吃飯,他自稱自己是胡先生。」
  「後來呢?」我問。
  陳婉如說,她不敢在那所出租房裡住了,先是搬回寢室住了段時間,可還是噩夢不斷,後來又租了個新房子,還是做怪夢。夢裡的那個胡先生似乎吃定她了,走哪跟哪。
  如果只是做夢,陳婉如也就認了,她住的地方經常發生想不到的意外,比如牆皮突然脫落,衛生間的鏡子莫名其妙打碎,魚缸裡的魚死了,半夜經常能聽到怪聲。
  她有種強烈的感覺,那個胡先生似乎正在從夢裡走出來,要滲透到她的現實生活裡。
  「就這些?」我問。
  陳婉如委屈地點點頭,眼睛裡有淚花:「這些還不夠啊,我都快嚇死了。今天看你們驅鬼,道行這麼高,馮哥你幫幫我唄。」
  看她委委屈屈那樣子,我也心疼。我用手指敲著桌面,想了想問:「會不會是你精神壓力太大了?」
  「真不是。」陳婉如都快哭了:「就是靈異事件,馮哥你幫幫我啊。」
  「胡先生……」我呲著牙說。
  陳婉如說:「會不會是狐狸精?」
  「那不對啊,」我說:「你住在大學城裡,又不是住在荒山野林,怎麼可能平白惹到狐狸精呢?」
  「其實,我去過一次鄉下。」陳婉如說。
  「怎麼回事?」
  她告訴我,在發生一切怪事之前,她曾經跟著媽媽到過她媽年輕時候插隊的農村去玩。那地方靠近渤海灣,有山有水相當漂亮。當時去的時候,就發生了一件怪事,村裡有個養雞場,養了很多的雞,一夜之間突然死了百十來只,不是毒死的,也不是病死的,而是咬死的。
  當時陳婉如和她媽媽就住在養雞場場主的家裡,事發之後她還去看過,滿地都是雞的屍體,娘倆感覺很不舒服,之後就匆匆回來了。
  「馮哥,那些雞會不會都是狐狸咬的?我就是在那個時候撞了邪吧。」陳婉如分析。
  我點點頭:「有可能。但現在還只是假想,我覺得我跟你回去意義不大,夢裡出現胡先生,就要把罪過都推在狐狸身上?好像牽強了。這樣吧,等你再碰上什麼怪事,咱們再看情況而定。」
  和她說完這些,我眼皮子睜不開了,到最後語無倫次,困的。
  陳婉如看樣子相當失望,說了一句不打擾你休息了,便回去了。我實在困得不行,進了被窩就呼呼大睡。
  這一覺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我猛地驚醒,從沙發床上坐起來,看到陳婉如正在和一對中年男女吃飯,她親熱的喊他們爸爸媽媽。我鬧了個面紅耳赤,這下麻煩了,自己起床的醜態都讓人看見了。
  陳婉如她爸是個很風趣的男人,笑瞇瞇和我打招呼:「小伙子挺能睡啊,累了吧。」
  我吱吱嗚嗚打過招呼,溜到衛生間洗漱,收拾半天才出來。等出來的時候,陳婉如父母都不在了,只有她在等我。
  我尷尬地穿上外套,和她告辭。
  陳婉如笑著說:「馮哥,我爸爸還誇你呢,說你睡相沉穩,面相老實,一看就是實誠人。」
  我隨口說道:「叔叔這是選女婿呢。」
  話一說完,陳婉如臉通紅,我趕緊咳咳:「那個什麼,小陳啊,我開玩笑開慣了,你別往心裡去,我這就走。」
  陳婉如嘻嘻笑:「馮哥,你說好了,我如果再撞見那些怪事,就要麻煩你了,到時候你別推三阻四的。」
  「不能夠。」我說。
  我急匆匆從王星月他家出來,在街邊打了個三蹦子,晃晃悠悠回到我們住的大院。我在小賣鋪吃了點東西,不知道王二驢早上吃沒吃,我捎了點豆漿和油條回去。
  到了門前,怕驚擾了他的功課,沒敢直接開門,而是在外面,裡面傳來王二驢的聲音:「進來。」
  我把門推開,走了進去,屋裡說不出什麼味,四下倒是很乾淨,窗戶上拉著窗簾,陽光透不進來,屋裡有些黑。
  王二驢一個人坐在陰暗處,翹著二郎腿,手指點著桌面,不知在想什麼。
  「吃飯了嗎?」我把買來的早點放在桌上。
  「昨晚溫柔鄉過得挺好的?」王二驢衝我笑笑。
  「看你說的,陳婉如她爸媽都來了,裡裡外外都是人,我就是想幹什麼也沒這空啊。」我笑。
  我實在受不了屋裡這個味,便過去開窗,王二驢道:「不要開窗。」
  「味道實在是大。」我皺眉,算了,他不讓開就不開吧。
  我隨口問他,昨晚那小鬼兒怎麼樣了。
  王二驢指著神桌上一個多出來的黑罈子:「陳姑姑已經把那小鬼兒封在罈子裡,這小鬼兒靈性很高,再遲一些就要成魔了,陳姑姑準備煉化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