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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關鍵所在

  這個小區沒有門禁,我們很輕鬆混了進去。小區很安靜,路上沒什麼人。我帶著王二驢來到最裡面,到了一棟二層小樓前,黑暗的牆角傳來「唧唧」兩聲,毛球爬出來,指著小樓叫著。
  我做了個手勢,它竄過來,飛快爬上我的肩頭。
  我低聲對王二驢說:「陳姑姑在做法驅鬼的時候,毛球發現有人在後窗搗鬼,它一路跟蹤到了這裡。」
  王二驢按捺不住,要進去看看。我們轉到後牆,他踩著我的肩膀爬上去,一直爬到小樓的二層陽台,他蹲在外牆處,示意我也上來。
  我們兩個又拉又拽,好不容易都來到二樓,順著陽台翻進去。屋裡沒人,黑燈瞎火的,我們拉了幾下陽台門,鎖得緊緊的。
  王二驢正研究怎麼撬,一樓的外門忽然響了,客廳的燈亮了。緊接著傳來說話聲,有人順著樓梯上到二樓。
  我和王二驢面面相覷,幸好陽台的雜物比較多,我們趕緊藏在破筐後面。
  二樓的燈亮了,進來兩個人,我瞇縫著眼往裡一看,一下就認出來,熟人。正是王大雙和那個張姐。
  兩人坐在二樓的客廳裡聊天,說著什麼聽不太清楚,門關得緊緊的。聊著聊著,兩人膩歪到一起,在沙發上又摸又親,沒幹好事。
  王二驢壓低聲音說:「我他媽就知道,又是王大雙這癟犢子,這件事果然有貓膩。」
  我疑惑問:「王大雙不就是一司機嗎,跟你們家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這麼壞你們?」
  「我哪知道,」王二驢說:「上次我問過爺爺,我爺爺也糊塗著,和王大雙根本就沒什麼交集。」
  正說著,從樓下又上來兩個人。
  我和王二驢趕緊藏嚴實了,通過雜物的縫隙看著外面,上來的這兩個人一開始只是個影子,等站在客廳的時候,我們當時就愣了,怎麼會是他?
  來的這兩個人,一個是開佛堂店的老闆魏東海。還有一個,是我們的老熟人,魏冉。看到魏冉,再看看魏東海,我忽然明白了,兩人一個瘦一個胖,面容五官卻有相似之處,難怪那天我第一次看到魏東海的時候,就覺得此人眼熟。
  兩人長得像,又都魏,難道兩個人是兄弟倆?
  魏冉坑我們不是一次了,上次我和王二驢就因為他的緣故,還在老薑家被人臭揍了一頓,現在他又冒出來。
  我和王二驢對視一眼,都明白了,今天這個事的幕後指使人,就是魏冉。以他為核心,連接了這麼幾個人,王大雙和魏東海,張姐也是幫兇之一。
  插著門聽不到說話聲,但得到這些信息就足夠了。王二驢果然成熟多了,擱在以前估計他就挺身直上,破門而入,抓他們一個現行。而此刻他給我做了眼色,示意從陽台翻出去,先出去再從長計議。
  這些人在裡面開小會,我和王二驢在陽台受冷挨凍,沒必要聽下去,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才能反擊。
  我們兩個慢慢往外退,一邊瞅著屋裡狀況,一邊來到陽台的邊緣,剛要翻出去,忽然一束光從下面射上來,有人喊:「什麼人!?」
  這一嗓子,屋裡人都聽到了,他們齊齊回頭來看。就在他們回頭的瞬間,我和王二驢膽戰心驚,乾脆從二樓直接跳下去,耳邊掛著風,「噗通」摔在地上。
  王二驢呲著牙:「我曹,腳崴了。」
  有人在遠處喊:「你們是什麼人?有賊!」
  我扶著他,我們一瘸一拐往外跑,很快來到後牆,費了九牛二虎之勁才爬上牆頭。這時候,小區裡聚了一幫人,正追過來。
  我和王二驢來不及多想,從牆上跳下去,瘸著腿奪命狂奔。幸好不遠處有個垃圾站,裡面堆滿了破爛,我和王二驢一頭鑽進去,找了個破箱子蓋在身上。
  剛藏好,那些人就追到了,從箱子縫隙看出去,手電光亂搖,應該是來了不少人。
  有人罵罵咧咧:「真他媽能跑,一會兒工夫就沒影了。」
  「眼瞅著到年底了,賊都紅眼了,估計是從農村來的小偷小摸。」
  眾人吵吵一陣,晚上起風了,就都散了。
  我們正要出去,忽然有兩道手電光從遠處過來,我和王二驢大氣都不敢喘,正是衝我們來的。
  有身影來到箱子前,感覺一沉,有人竟然坐在箱子上。黑暗中我們捂著嘴,不敢說話,就連毛球也縮在我衣服的內兜裡不出聲。
  外面有人說話:「看清是誰了嗎?」
  聽聲音應該是王大雙,有個女人說:「沒看到,我只看個背影,感覺有點像是老王家那小子和他的朋友。」
  說話的正是張姐。
  王大雙倒吸冷氣:「奇怪,他們怎麼找來的。」他忽然明白什麼:「你是不是不小心讓他們跟蹤了?」
  張姐道:「怎麼可能,從他們院子出來以後,我把那些群演送走了,然後一個人開車帶著死孩子滿城亂轉,又跑了一趟市郊,這才回來的。路上不可能有人跟蹤,市郊那麼荒涼,一個人都沒有,真要有人跟蹤我肯定一眼就能看見。」
  「奇怪了。」王大雙想了一會兒,不得其所。
  張姐道:「或許是看差了也說不定,真的是小偷呢。」
  王大雙罵罵咧咧:「現在沒有人,就咱們倆,我說點實在話。我是真不想摻和你們老魏家那點破事,我和王神仙無冤無仇的,這不是平白無故結仇嗎?」
  「你怎麼這麼說呢,就算為了我,你也應該幫我們家。王神仙那狗東西,害我舅舅害的那麼慘,報復一下也是應該的。」張姐說:「等明天我就到處造謠,先把他們家的堂口搞臭再說!」
  「其他倒沒啥,」王大雙說:「關鍵是那死孩子,怎麼處理的?」
  「還在市郊的倉庫裡,明天交給魏東海。」張姐說。
  「能不能在這個孩子身上做做文章,看怎麼再壞老王家一道。」王大雙說。
  張姐咯咯笑:「你不是不想摻和我們家事了嗎?」
  「為了你咋辦,我豁出去了。」王大雙說著,就開始起膩。
  他們兩個在箱子上面不知幹什麼,一個勁的往下壓,箱子本來就破,全是灰,落了我們一頭一臉。
  王二驢輕罵:「這麼冷的天,兩個人也不消停。」
  他們兩個折騰了一會兒,打著手電走遠了。等他們一走,我和王二驢把箱子掀翻,裡面烏煙瘴氣,差點沒把我們熏死。
  藉著月光,互相看看,都在苦笑,我們兩個像是鑽了泥潭的泥人。
  王二驢掏出煙遞給我:「今晚有不少收穫啊,聽明白沒有?」
  「大概是清楚了。」我說:「這個張姐跟老魏家有關係,老魏家又和你們老王家有仇。」
  王二驢說:「魏冉他爹,外號叫魏大頭,當初是鄉里邊一個混混,冒充神棍玩弄良家婦女,還收了不少錢。讓我爺爺當時一頓收拾,腿都打折了,不敢在鄉里呆著,據說跑到大西北。也幸虧他跑了,八三年正碰上嚴打,老小子榜上有名,抓了挺長時間沒抓到他。過了幾年,這股風過去了,他才回來。沒想到這個冤仇,延續三十來年,一直到咱們這一代。老魏家看這個情形是要和我們老王家死磕了。」
  我凍得不行,招呼他回去再說。
  我們兩個灰頭土臉,一瘸一拐大半夜回到住處。大院冬天沒暖氣,全靠燒爐子。我們折騰一天,爐子也沒起,屋裡冷鍋冷灶的,和外面溫度差不多,滴水成冰,這個喪氣勁兒就甭提了。
  「怎麼辦,」王二驢愁著說:「他們真要用孩子賴上咱們的堂口,我是不是還得吃官司。」
  我讓他冷靜一點,我說:「不至於,我覺得他們要是拿著那死孩子做文章,最後砸的是自己的腳。」
  「為啥呢?」王二驢眼睛亮了。
  「你想想,」我冷靜分析:「老仙兒看事之前,那孩子其實已經死了,是個死孩子。到時候他們要拿著這孩子報官,人家警察局有的是法醫,稍微這麼一檢查,就能發現死亡時間的不對勁。這孩子還不定怎麼死的呢。」
  王二驢倒吸口冷氣:「難道他們先把孩子弄死,再誣陷我們做的?」
  我搖搖頭:「我覺得老魏家沒那麼大膽量,孩子真要死在他們手上,王大雙這麼精明的人早就跟他們散伙了。王大雙畢竟做過鎮長的司機,大小也算吃過官飯,懂這裡的利害關係。他幫著出出壞主意,當個狗頭軍師還行,讓他殺人放火,他不是那塊料。」
  「那這死孩子哪來的?」王二驢喃喃。
  我說:「咱們要破這個局,我仔細琢磨了琢磨,關鍵的關口就在這孩子身上。只要查出他的死因,所有潑在咱們身上的髒水就都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