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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靈物

  我知道現在正是關鍵時刻,難受也得忍著,過了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住,蹲在地上乾嘔,吐出一地水來。
  黃小天無奈:「小金童,你慢慢練,練習氣功不是著急的活兒。你已病入膏肓,行將就木,就算健康人來學這個也要下工夫,更何況你。多忍忍吧。」
  我累了就歇著,休息好了就繼續做。一天做下來腦子都麻木了。做的過程中不知道吐了多少次,實在吐不出東西,就吐水。
  做了一天,實在太累了,我找了個乾淨地休息。就這樣,一連過了幾天,我腦子都迷糊了,天天就是做導引術,然後吃飯休息,嘔吐。
  這天我爬起來正練著,突然覺得嗓子眼癢癢,好像有什麼玩意要出來,我扶著棺材,彎著腰正要吐。心念中黃小天說話了:「程教主,咱們來這裡幾天了?」
  程海說:「三四天有了。」
  「呦,小金童,恭喜恭喜,本來在一天之前你就應該掛了,居然現在還活著。」黃小天嬉笑著說。
  我一想,對啊,我活下來了,衝破大限了。心念一輕鬆,嗓子眼突然暴癢,我「哇」的一聲從嘴裡吐出一樣東西,落在地上。
  這東西一出來,我渾身這個輕鬆勁就甭提了。像是三伏天吃了大西瓜,又好像三九天泡了一個熱水澡,全身懶洋洋的坐在地上。
  我看不到是什麼,只聽得「唧唧」的叫聲,伸手去摸,摸到一個毛球球的小東西。正是我剛才從嘴裡吐出來的。
  那東西還是個活物,在我的手心蛹動。我有點膩歪,這是什麼,怎麼能從嘴裡吐出來?它一直在我的肚子裡?
  那個小東西「唧唧」叫著,好像對我特別親暱,不過它太小了,盈手可握,力氣大點估計就能把它捏死。我不敢用力,輕輕用手撫著它的毛。
  只聽黃小天聲音顫抖:「這,這……居然是貂。」
  「什麼,貂?」我疑惑。
  黃小天道:「從你身體裡吐出一隻黃貂,我的天啊。小金童,你知道它是啥嗎?」
  「啥?」我問。
  黃小天半天沒言語:「我家老祖的怨念和陰毒在你體內凝結成靈,你用導引術把它引出來了!這是一隻靈貂。」
  「這麼說,它是你的爸爸?」我開玩笑。
  黃小天咂咂嘴:「這麼說也不為過。你導引術成功了,陰毒和怨念已經被成功拔出來,而且成靈成物,這是多大的機緣啊。」
  我高興的都快瘋了,自打明白事一直到現在,就沒這麼高興過。壓在心頭的陰雲終於散開了,我熬過了生死關!
  「那能竄竅了嗎?」我問。
  黃小天道:「理論上可以,但是現在不敢試,你現在的情況類似大病初癒,還不適應太激烈的活動。你還是繼續修煉何仙姑撐船的導引術吧。對你有益無害。」
  我說:「我回去也能練,在這鬼地方,我是呆夠了,咱們趕緊走吧。」
  「怎麼走?」黃小天問。
  我一時無語,對啊,怎麼走。突然我手心的靈貂,「唧唧」了兩聲,黃小天嘖嘖稱奇:「它在為我們指路,跟著它指揮的方向走。」
  我摸索著要站起來,忽然一直沉默的程海說:「先等等,有件事先要做。」
  我和黃小天一起問事什麼。
  程海道:「小金童,你要先給這只靈貂賜名。」
  黃小天語氣嚴肅起來:「對,這可是大事。」
  程海道:「賜生者,賜養者,賜成者,才可賜名。名號不是隨便起的,往往都是父母或是師父所賜的。有名後方可有『我』,這才有了立足世間的身份。小金童,這只靈貂和你極有淵源,它是你的仇家怨氣和陰毒所化,附著你身上二十來年,算是你的骨血,說你是它的賜生者也不為過。」
  我想了想說:「它是靈貂,皮毛是黃顏色的,和黃小天也有淵源,那也姓黃吧。」
  黃小天沒反對,只是「嗯」了一聲。
  「隨口來吧。」程海說:「要的就是無心和有心之間。」
  「那就叫黃羽吧。」我說:「簡單點,還朗朗上口。」
  黃小天趕緊道:「小名我起,叫小毛。」
  我不同意:「叫什麼小毛,不好不好,還不如叫球球。」
  我掌心的靈貂「唧唧」了兩聲,似乎挺滿意。我心念一動,嘗試著和它溝通,在心裡問它,你對這個名字滿意嗎?
  那靈貂「唧」叫了一聲。我頓時大喜,有點意思。
  程海和稀泥:「這樣吧,一人取一個字,叫毛球。」
  靈貂又叫了兩聲。
  黃小天不太滿意,還是遷就了:「行吧,咱們趕緊找地方出去。」
  毛球叫著,能感覺它在蠕動,似乎指著方向。黃小天告訴我怎麼走,我摸著洞壁,端著毛球,慢慢向前走。
  走了沒多遠,感覺出了洞窟,回到了進來時的墓道。走著走著,忽然聽到身後有女人低低吟誦經文的聲音。仔細去聽,聲音出來的方位,正是剛才裝滿棺材的墓室。
  黃小天和程海同時說:「快!回去看看。」
  我趕緊掉頭,扶著洞壁又走了回去。剛進到墓室,只聽黃小天倒吸口氣:「壁畫全換了,不再是何仙姑撐船。」
  「那是什麼?」我問。
  「不知道,全是經文。程教主,你認識嗎?」黃小天問。
  程海道:「我也認不出來,這種文字很古怪,從來沒見過。」
  我摸了摸手機:「我可以照下來,咱們回去慢慢分析。」我正要掏手機,墓室中傳來了女人誦讀經文的聲音。
  聲音很特別,聽不出這個女人是什麼地方的口音,十分中性化。聲音如同浪潮一般奔湧而來,在墓室四壁形成了重重疊合,又奔流而去,如同大水一般在室內衝擊。
  我越來越呼吸困難,情不自禁鬆開手,毛球從手裡掉落。我抱著腦袋,痛苦到了極點,捂著耳朵,這些經文像是能穿過耳朵直接到達神智的最深處。
  我聽不到別的聲音了,黃小天和程海似乎都消失了。
  我摸索著,在地上爬,用手摸到洞壁。洞壁像烙鐵一般燙人,燙的手心巨疼,似乎冒出了白煙。我疼得慘叫一聲,縮回手,猛然睜開眼。
  這時候的我已經失去理智,忘記了在這裡不能睜眼的規矩。
  眼睛一睜開,就看到一道白光,光亮中出現似真似幻的一幕,一個女人正在黑森森的屋子裡拿著刀,她看著對面的鏡子,刀光閃亮,刀尖對著自己,似乎要自殺。
  這一幕是憑空出現的,周圍都是光,使得這個女人的動作顯得極其縹緲和遙遠。
  我正待細看,白光淹沒而來,吞噬了眼前的一切,剩下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被凍醒,風很冷。模模糊糊睜開眼,眼睛被光亮刺激得又迅速合上。
  我已經好幾天沒怎麼用眼睛了,現在完全不適應。周圍很靜,只是風大,我嘗試了幾次,終於睜開眼,看到是黑天,滿天的繁星點點。
  我暗暗舒了口氣,幸虧是黑夜,如果是白天,我這麼冒然睜眼,非瞎了不可。
  對了,這是什麼地方,感覺不像是八仙洞。
  我向四周看看,周圍都是雜亂的樹木。身後是一座高崖,我在懸崖的底部,空氣裡瀰漫著沼氣的味道。我嘗試著站起來,試了幾次都沒起來,泥巴非常鬆軟。
  我有些明白了,我這麼一睜眼,好像是從八仙洞裡出來了,現在又回到了山裡。
  我喊了幾聲黃教主和程教主,他們都沒有回話。我趕緊摸摸腰間,這一摸全身都涼了,隨身攜帶的懷表已經不見了。那裡可是黃程兩人的信物啊。
  我摸摸兜,倒是有手機,用手機的光亮照著地面。找了一圈沒有找到。
  這地方一眼看過去,是無邊無際的樹叢,現在我在茫茫的大山腹地,背包都丟了。我留著電話也沒用,打電話出去,營救的人也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
  正害怕的時候,忽然脖子癢癢的,有什麼東西攀到了耳朵上。我摘下來看,手心是個雞蛋大小的黃色小動物,毛茸茸的十分呆萌。在毛裡露出兩個黑芝麻大小的小眼睛,看著我。
  我摸摸它的小腦袋,這小東西十分受用,在我的掌心打滾。我喊了一聲:「毛球。」
  它立馬站起來,擺了擺屁股,「唧唧」叫了兩聲。
  我十分高興,毛球來歷不凡,是靈貂,最為難得的是和我心念相通。有這麼個小東西在,我的疲憊和擔憂少了大半。
  我知道它是靈貂,頗有靈性,便對它說:「毛球,你幫我找一下我的兩個教主在什麼地方,我的懷表不見了。」
  毛球趴在我的掌心,「唧唧」叫了叫,然後伸出火柴頭大小的小爪子,指了指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