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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香爐

  「房梁?」我看向廢屋的房梁。橫七豎八縱橫交錯,全是蜘蛛網,灰灰蒙塵,實在看不出端倪。
  這位蔡小菜姑娘的道行和見識肯定比我這個初哥高,我還是虛心點吧。
  「我看不出來,還請蔡姐指教。」我低聲下氣說。
  蔡小菜臉上有了笑模樣,那表情分明是說,算你識相。她指揮我:「你把桌子拖過來,房梁這麼高我怎麼上去啊。」
  我只好成了苦力,去拖那破爛的神桌。只剩下一半的黑李子在桌上咕嚕咕嚕轉動,我順手抓起,放進兜裡。
  「拿來!」蔡小菜慧眼如炬,伸著手問我要。
  我掏出半枚李子遞給她:「你要這玩意幹什麼?」
  蔡小菜反問我,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什麼?」我問。
  蔡小菜像是小狐狸一樣露出笑意:「這就是傳說中道家絕密的丹藥,上面咬了一半,我估計很可能就是那熊孩子吃的。」
  「喲,這是好東西啊。」我說。
  「是啊,此物難得,我要回去拿給師父研究研究。」蔡小菜說。
  我看的心癢癢,和她商量:「蔡姐,要不你拜一小半給我吧,我也想研究研究。」
  「你不會想吃吧?」她歪著眼看我。
  別說,我還真有這個心思。那些玄幻小說不都有這樣的情節嘛,主人公掉哪個山溝裡,無意中找到了大羅金丹,吃完之後就怎麼怎麼的,功力暴漲什麼的。
  蔡小菜說:「小馮弟弟,看你一口一個姐叫著,我再給你長點見識。古代的丹藥尋常人不能亂吃,此物對於普通人來說非福是禍,因為它含有劇毒。」
  「劇毒?」我懵了。
  蔡小菜說:「凡大補之藥往往都有毒性,這種毒不是一般毒藥的毒,而是藥性過於猛烈常人承受不了。這就是俗話的說虛不受補。而且一種丹藥對應的是一種道門修行,修到一個境界吃什麼外藥,這都是有講究的。幸虧村裡那熊孩子年歲還小,這枚丹藥很多的藥性無法揮發,如果換個成年人,好比就是你吃了,這時候已經收屍了。」
  「那我不吃,研究研究總行吧。」我說。
  蔡小菜看著文文靜靜,骨子裡卻極其蠻橫,一瞪眼:「你研究個屁,你會研究什麼。趕緊搬桌子。」
  我這臉一下就拉下來了,看你是個嬌滴滴的姑娘,不好意思跟你較真罷了,你還真得便宜賣乖了。
  蔡小菜估計是看我臉色不善,語氣和緩下來:「你好好表現,我就傳授你更多的經驗,丹藥到時候也分你一半。你看你,沒兩句話就甩臉子,還是個大男人嗎?」
  現在這種情況,大局為重,我也想知道這個廢屋裡藏著什麼秘密。與其和她拌嘴,不如順著她,等完事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也不礙著誰。
  我憋著氣,拖著神桌。這桌子老沉了,而且年頭太久,估計都長死在地上,拖著這個費勁。
  我滿頭滿身都是灰塵,還出了熱汗,這臉髒的已經沒法看了。
  蔡小菜一邊笑一邊過來幫我,我們好不容易把桌子拖到房梁下面,蔡小菜搖了搖桌子,覺得還算結實,她扶著桌沿,一縱身跳了上去。
  我暗暗吸口冷氣,好傢伙,桌子離地面少說也得一米多,她沒有助跑,凌空蹦躍,居然這麼輕鬆就跳了上來,果然是有兩把刷子。
  蔡小菜讓我扶好桌子,她慢慢伸直身子,打著小手電在房樑上照著什麼。
  她看的很仔細,每一寸都不放過。我扶著桌子,揚起脖子看她,看了一會兒,大腦缺氧,有些頭暈,趕緊低頭。這時,看到了那三腳香爐。
  我忽然頭腦裡蹦出一個問題,這問題像是打雷一樣,在腦中轟響。事情不對勁。
  我剛到這間屋子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香爐裡藏著丹藥,是程海提醒我,說裡面有東西,我這才銅釬把丹藥給挑出來。那麼問題來了,丹藥藏在香爐裡是誰幹的?如果正常推理的話,應該是村裡那個熊孩子,丹藥是他咬的,他是最後的見證人,所以應該是他藏的。
  問題來了,他為什麼要把丹藥藏進香爐?
  按照一般熊孩子的邏輯,這東西他發現了,咬一口,發現味道很怪,直接就扔了,或者揣進自己兜裡拿回家再玩,可他為什麼把咬過的東西費勁的藏在香爐的香灰裡?
  就算他怕別人知道,要藏起來,依我來想,也不會這麼藏。可能會藏在旮旯或是牆縫裡,總比藏在這強。香爐就擺在明面上,來人一眼就能看見,藏在其中,有點燈下黑的意思。這個舉動有點過於成人化。
  那麼現在只有一個解釋還算說得通,這枚丹藥原先就是藏在香爐裡的,被熊孩子找到,他拿出來咬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可這麼解釋又有說不過的地方,那就是熊孩子怎麼知道香爐裡有丹藥?
  這是很小的細節,可是我越琢磨越覺得裡面有問題,有玄機,連帶著整個廢屋都詭秘起來,滲透出一種無法描述的陰冷。
  我正想著,蔡小菜忽然道:「發現了,發現了!」
  她用手電光照著大概一米多遠的房梁處,我使勁看過去,光斑裡映出一樣東西。那東西疊放著,放在三根房梁的交叉部位,看起來像是一件衣服。
  「衣服?」我疑惑。
  蔡小菜道:「你聽說過房樑上放衣服的規矩嗎?」
  我搖搖頭:「沒聽過。」
  蔡小菜道:「我到聽說過類似的說法,房樑上放衣服一種可能是為了鎮宅,還有一種可能,這是老人的衣服,他們死後把生前的衣服放在房梁,是為了自己魂兒能守著家,成為保家仙。小馮弟弟,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你都學什麼了。」
  我臉紅脖子粗:「我還沒出堂呢,剛入門檻。」
  「難怪了,小實習生。」蔡小菜說:「我把房樑上的衣服拿下來,看看怎麼回事。」
  我叫住她:「蔡姐算了吧,這老屋多少年了,衣服也不知放了多少年,咱們不要節外生枝。一旦真的有什麼規矩,咱們撞破了惹下麻煩怎麼辦。」
  「你害怕了?你就走唄。」蔡小菜看我。
  「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我說:「君子還不立危牆呢。出於興趣探知真相這沒問題,可不能因為這個理由為依仗就無事生事,給人家添麻煩。」
  蔡小菜看著我。我非常嚴肅地看她。
  女孩「噗嗤」一下笑了:「看你個鬼樣子,跟花臉貓似的,還教訓起我來了。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我來這裡純粹就是好奇,好奇害死貓,那就不看了。」
  她縱身從桌子上跳下來。伸手進兜裡把丹藥取出,掰了一半給我:「小馮弟弟,咱們也算相識一場了,給你。」
  我大喜,這丫頭還不錯,說話算話。
  我趕緊接過來,生怕她反悔。蔡小菜道:「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可看的了,咱們現在回去,還能趕上篝火晚會。」
  我們往外走,到了門口她突然停住腳步,側著頭:「喂,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我仔細去聽,隱隱就聽到身後傳來怪聲,像是有人發著「呣」的音,徐徐而長,隱隱而淺。像是鼻音在輕輕哼唱。
  我回過頭,在神桌的桌面上不知何時蹲著一隻白色的老猴子。這可把我嚇了一跳。
  這猴子太老了,全身的毛都耷拉下來,一張猴臉乍看上去竟像是老態龍鍾的人。尤其那雙猴眼,深邃的可怕。它雙手做捧桃狀,手裡卻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蔡小菜也看到了,她眉頭一挑,喝了一聲:「裝神弄鬼!」隨即手裡一樣東西飛出去,我驚叫一聲沒有攔住,眼看著那東西打在猴子身上,只聽「叮」一聲脆響,白猴子瞬間消失,眼前又恢復成髒亂差的神桌,四處蒙塵,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
  蔡小菜打中的那東西是桌子上的香爐。她走過去,從地上撿起一顆黑色的圓石子,重新揣好。我笑著說:「你還有隨身暗器。」蔡小菜白了我一眼:「那是。江湖險惡,一旦遇到色狼咋辦。」
  我和她來到神桌前,仔細檢查,桌上是灰塵,上面並沒有猴子的腳印,可以肯定,剛才確實是幻象。我暗暗生奇,邪門了嘿,憑空出現一個老猴子的幻象。
  蔡小菜拿起香爐,想了想,把香爐提到牆角,整個翻過來,把裡面的香灰全都倒掉。
  香灰落地成煙,嗆得我們直咳嗽。
  蔡小菜拿著香爐出了屋子,我生怕她偷著跑了,趕緊跟出來。出來之後,發現她正顛倒著香爐,藉著月光看下面的拓字。
  「寫的什麼?」我問。
  蔡小菜招呼我過去,用手指著上面的字示意我看。字跡極其模糊,鐵銹斑駁,勉強能看到上面有「天下都散xx離權」的字樣,中間的字實在是看不清了。
  「這是什麼意思?」我問。
  蔡小菜道:「八仙漢鍾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