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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狗腿投奔

    小虎也想跟我們一起去,他擔心不跟著來,顯得不義氣。
    不過馬一岙賦予他的責任也很重大,那就是照顧這一幫老弱病殘,特別是小虎的心頭肉蔡月娘,這使得他不得不硬著頭皮撐住,目送我們離開。
    走了一段路,我看向了楚小兔,說前路危急,你何必陪我們一起赴難?
    楚小兔笑了,說你覺得咱們這是去赴難的?
    我說難道不是麼?
    楚小兔看向了馬一岙,說那誰,小馬哥,咱們這是去送死麼?
    馬一岙笑了,說你覺得呢?
    楚小兔搖頭,說不,我怎麼覺得咱們這是去撿洋落呢?落花洞女在湘西這地方,由來已久,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時間,甭管之前的事情是否與這岳壯實有關,就說此刻,那傢伙老巢裡的積蓄,必然是足夠豐富的,若是擱在平日裡,咱們別說摸過去,見都沒辦法見——咱們可說好了啊,馬老大,見者有份,一會兒分贓,可得有我一份。
    馬一岙大笑,說好,就憑你這見識,鐵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說罷,他又回頭,看向了我,說侯子,你去哪兒找來的小姐姐,就這見識,可比你強一百倍。
    我苦笑,這才將楚小兔的來歷,跟馬一岙說了一遍。
    隨後我又給兩人做了介紹。
    馬一岙聽完,點頭說道:“原來是橫塘老妖的人,難怪有這樣的素質——橫塘老妖雖然在湘中,但影響力還是很廣的,關鍵是這個女人情商極高,做人做事都很有一套,誰也不得罪,混得倒也是風生水起。”
    他並不是極端派,對於夜行者的存在也保持著淡然的態度,只要不作惡,他就都拿來當平常人一般對待。
    而即便是橫塘老妖這種遊走於灰色邊緣地帶的人,他也是可以容忍的。
    反倒是楚小兔,在得知馬一岙乃湘南奇俠王朝安的徒弟時,肅然起敬。
    她說:“我姥姥平日裡心高氣傲,眼界頗高,許多人都是瞧不起的,唯獨王朝安老前輩,卻終是讚不絕口,無論是他的師承出身,還是行事的作風,都是讓人為之敬仰的,只可惜他的為人太過於方正,無法結交……”
    馬一岙有些尷尬地笑:“家師平日裡,的確是有些太過於……”
    兩人聊著,心照不宣,沒有繼續。
    說話間,我們已經繞到了村子的後方來,在遠處火海的映襯下,原本陰沉的道路,也變得柔和起來。
    而走到一段轉坡口的時候,馬一岙蹲在了路邊,不知道在翻找著什麼。
    我走過去,說怎麼了?
    馬一岙拔出了一株青色發黑、如同蘆薈一般的植株來,對我說道:“嚼著,這玩意能夠讓你保持鎮定和清醒,不至於給幻光石給迷住。”
    我接過來,打量著這肥厚的葉子,說什麼是幻光石?
    旁邊的楚小兔接過來,放進嘴裡嚼,一邊嚼,一邊說道:“就是我們白天走過時,發出七彩光芒的東西,這玩意具有天然的放射性,如果被人合理運用的話,就會根據佈置,擾亂人心,形成迷陣,也就是傳說中的‘鬼打牆’。”
    她嚼著那蘆薈一般肥厚的葉片,原本粉嫩如櫻桃的小嘴開始染黑了,就如同拙劣電影裡面的鬼怪裝扮一般,有些難看。
    不過這個時候,一個大美女都不顧及形象,我自然也不敢囉嗦。
    還別說,這玩意有點兒像是薄荷葉,清清涼涼的。
    嚼過了那玩意,我一嘴都是黑糊糊的,吐出來的唾沫都跟墨水一樣,但整個人卻分外精神起來。
    隨後馬一岙帶著我們往前走。
    他邊走,邊跟我們說道:“這岳壯實之所以能夠自謂‘山神’,除了他本身的實力之外,還因為湘西特產、獨有的一種蜂群——這種蜂群在苗語裡面的意思叫做噬心蜂,這蜂群的主宰是蜂后,而其餘的雄峰與工蜂,與蜂后的聯繫,遠比其他蜂群要緊密得多,如同一體,生產的蜂王漿,又叫做瓊脂釀,對於控制人的心神,有著絕佳效果……”
    除了瓊脂釀之外,這兒還有一種特產,叫做癡情花。
    這是本地的叫法,至於它是否有科學的名字,馬一岙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岳壯實在外界找尋下手的未婚少女,就是通過那採了癡情花花粉的雄峰,經過秘製之後,去外界幫他播粉。
    而那被播過粉的未婚少女,就是現如今我們看到的落花洞女。
    好在這種經過特別煉製、甚至能附上岳壯實意識的雄峰,煉製的條件也極為苛刻,成品也不多,所以落花洞女的數量方才不多,沒有讓這傢伙禍害太多的人。
    當然,每一個落花洞女也都是經過特別挑選的,必須符合許多嚴苛的條件才行。
    而岳壯實能夠保持此刻的年輕與活力,正是靠吸取這些女子的精血而得來。
    他並不只是簡單的吸陰補陽。
    這樣的傢伙,倘若給他苟延殘喘下來,必將是一大禍害,所以即便是他中了小虎的長線蛇虺蠱,聽上去好像命不久矣的樣兒,但我們都還是不能放鬆的。
    得將這鬼地方搗毀了去,特別是岳壯實賴以立身的那幾窩噬心蜂群。
    這樣子,方才能夠以絕後患。
    馬一岙在這兒臥底多日,知道的東西很多,對於路也還算是熟悉,很快就帶著我們越過了幾道山梁。
    我們走過了白天的道路,前方突然間出現了一道彎兒,那裡有一個深潭,深潭對面,是大片的花叢。
    即便是夜裡,我們依舊能夠感受到絢爛的色彩來。
    花香陣陣,而緊接著,我聽到一陣古怪的聲音。
    馬一岙停下了腳步,側耳傾聽一番,然後開口說道:“出來吧。”
    他這一聲不知道是對誰說的,前方空空蕩蕩,並無迴響。
    馬一岙卻並不上當,冷冷說道:“你別躲在那兒觀察了,實話告訴你,岳壯實那傢伙已經給我們下了蠱,就算他身體強悍,能夠擋得住蠱毒蔓延,但也不可能受得住這老巢了,你若是識相的話,讓開一條路來,我留你一條性命,自己找個地方藏著;而你若是不識相,我就以遊俠聯盟的名義,把你了結,也算是為民除害吧。”
    他說得強硬,而沒多一會兒,那水潭之中,浮現出了一個人來。
    那傢伙五短身材,卻正是先前離開的賴大。
    他長得很醜,滿臉青春痘,有些凸起的雙眼緊緊盯著我們,好一會兒,然後說道:“遊俠聯盟?”
    馬一岙冷笑著說道:“怎麼,不信?”
    賴大歎了一口氣,說你們追了他五十多年,怎麼還不放過他?
    馬一岙說道:“做了惡事,還不知悔改,繼續作惡,如何能夠容得了他?”
    賴大指著遠處被火焰照得透亮的半邊天空,舔了舔嘴唇,說道:“你們放的火?”
    馬一岙笑了,說怎地?
    賴大又說道:“他真的不行了?”
    馬一岙不耐煩地說道:“他若是沒事兒,我們會出現在這裡麼?廢話少說,讓,還是不讓?”
    賴大瞧見馬一岙的態度,趕忙解釋道:“不,您別誤會——我是想說,您這次去山神廟,是想要幹嘛?想來您對那裡,並不熟悉,要不要人帶路?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說——那狗日的將我修煉出來的妖丹拿了去,沒有那東西,我平日裡只能顯露本相,連凝聚人形都難以維持,所以我想說,若是我領你們過去,能不能幫我,把妖丹還我?”
    馬一岙盯著他,說你跟著他,恐怕是沒有少做惡事吧?
    賴大慌忙搖頭,說您誤會了,我只是一個老實人而已。
    他怕我們不信,趕忙說道:“當年我就是一砍柴的樵夫,老老實實,媳婦都沒有娶,做啥都靠雙手;後來給這傢伙領上了路,幫他做個看門狗,還整日裡被欺負,憋屈得很——我跟您講,若說恨,沒有人比我更討厭他……”
    這傢伙表著衷心,我在旁邊冷眼旁邊,腦子裡卻莫名想起了先前他在茶室裡,與大孃娘的對話。
    他,絕對沒有自己形容的那般悲催。
    好在馬一岙此刻也是用人之際,也不在乎對方是否說謊,考驗了幾句之後,點頭說道:“帶路。”
    得了承諾,那賴大高興地轉身,帶著我們繞開了水潭,越過花叢往裡。
    如此又走了數百米,突然間前方出現了一座廟宇來。
    這廟宇紅牆黑瓦,顯得無比莊嚴,而且幾進幾出的院子,十分氣派。
    唯一讓人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兒的,是裡面的“嗡嗡”聲。
    這聲音未免也太過於密集了,讓人聽了,莫名就感覺有些頭皮發麻。
    馬一岙從懷裡又摸出了一個大瓶子來,然後吩咐道:“找點兒乾柴火來,我們弄點煙,把那些工蜂熏走。”
    楚小兔瞧見他手中的瓶子,笑著說道:“小馬哥,你難道是機器貓不成?”
    馬一岙揚了揚手,說這是從村子裡拿到的濃縮蜂漿,這玩意粘稠,用來引火,最是方便。
    幾人在門外拾著柴火,突然間屋子裡傳來一聲厲喝。
    那岳壯實憤怒無比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你、你們,真的太過分了,要趕盡殺絕麼?”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