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夜行者:平妖二十年 > 第三十七章 不翼而飛 >

第三十七章 不翼而飛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來到了那一塊沒有蟲子的區域,發現這些蜈蚣不斷朝著我這兒湧來,但最終卻還是止步在兩米之外,終於鬆了一口氣。
    而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身上好幾處地方,還掛著咬住我皮肉的蜈蚣。
    剛才蛇窟沒事,這兒反倒是糟了難。
    我平生對於這種醜陋而恐怖的多足生物就恐懼,而此刻也顧不得太多,伸手過去,將其揪下來,扔在地上一頓踩,將那玩意踩得稀爛,流出了青綠色的汁液出來,方才解了一口惡氣,而這個時候,大約是毒素蔓延,我的眼前一黑,一下子就栽倒在泥坑之中去,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緩過氣來。
    而這個時候,我勉強半坐而起,卻見那些蜈蚣不敢上前,就轉過身去,朝著地上的火把圍去。
    這些蜈蚣常年集聚於洞穴之中,也不知道怎麼的,性情凶狠無比,就算是被那火焰燒炙,也沒有任何退縮,沒一會兒,它們就將火把給撲滅,將洞穴之中最後的一縷光線都給消滅了去。
    這個我都還沒有來得及打量的鬼地方,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去。
    我背著包,半坐在泥坑之中,背靠著那根石棍,不斷地喘著氣,感覺傷口處那火辣辣的疼痛不斷持續,自己就好像是被放在了火上烤炙一般,痛楚如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傳入了我的腦海裡,讓我的思維逐漸陷入停滯。
    我感覺眼前的世界一陣搖晃,模模糊糊,頭昏昏沉沉的,困意浮了上來,彷彿眼睛一閉,就要睡著了一般。
    但這個時候的我清醒無比,知道自己倘若是閉上了眼睛,想要再醒過來,恐怕就難了。
    想到這裡,我努力地掐著自己的大腿,讓自己保持清醒。
    這個時候,黑暗籠罩了整個空間,除了無數蜈蚣在周圍“沙沙”的爬動聲之外,剩下的,就只有我的心跳,以及漸漸沉重的呼吸聲。
    這般坐著,落魄如我,突然生出了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我幻想著自己其實是在做夢。
    夢醒了,睜開眼,我還是那個忙忙碌碌、四處奔走的藥水推銷員,有著不錯的收入和體面的工作,到處陪著客戶吃喝玩樂,然後等到了月底,領一筆不錯的薪酬,工資加提成的那種,接著就是盼望著過年了,提著大包小包回家。
    然而無所不知的疼痛,卻又將我重新拉回了現實來,讓我深刻地認識到,我此刻正在贛西江州某處山林的地下深處,周圍到處都是蜈蚣毒蟲。
    而且我未必能夠活著出去。
    一想到這裡,我就憤怒得忍不住罵娘,然而這並沒有什麼鳥用,對我離開這個鬼地方也沒有半點兒幫助,過了一會兒,我盤下身來,深呼吸,然後開始按照《九玄露》上面的法門打坐觀想。
    這麼一坐,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消失,幾乎麻木的身子也開始恢復活性。
    我不確定是修行九玄露的功勞,還是之前夏侯老師給我服用的解毒丸效果,總之先前那中毒的跡象開始減退,讓我能夠再一次站了起來。
    這時周圍依舊是一片漆黑,我身後摸了一下身後的背包,然後開始研究起跟前這根石棍子來。
    在這毒蟲密佈之地,能夠有一塊立足之地,全部都是它的功勞。
    只是,這些凶戾的蜈蚣,為何會怕這根石棍子呢?
    黑暗中,我也瞧不見太多,只能夠憑藉著手掌去觸摸,感覺它滑滑的,不知道沾了多少的黏液,茶杯粗細,很直,豎直朝上,我往上摸,能夠摸到頂——我身高一米七六,穿鞋之後,伸手能摸到頂,也就是說,這根紮在泥坑之中的石棍子,差不多有兩米多一些。
    或許更長。
    我這個時候的判斷有些模糊,並不是特別的清楚,將手上的黏液搓了一下,放在鼻子下聞,有一股松香瓊脂的味道,臭味反而不多,知道並非是什麼古怪蟲子的排泄物。
    我蹲下身來,將石棍周圍的泥巴扒開,發現它直接連接在了下方的岩石層中。
    我奮力地拔了一下,發現拔不動。
    這讓我有些鬱悶。
    因為我剛才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我想要離開的話,就不得不正視兩個問題——第一,就是這兒滿地的蜈蚣,這些蟲子充滿了進攻性,如果我擅自離開這個安全區,說不定就要給蜈蚣毒蟲給活活淹沒;再有一個,那就是這兒是否有出口。
    如果沒有,我就不得不往上攀爬。
    後面的問題,我需要調查,而進行調查的基礎,在於我得在這麼多的蜈蚣跟前活下來。
    現在能夠解決第一個問題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將整個讓毒蟲震懾的棍子給拔出來,讓我能夠借來驅趕毒蟲。
    我嘗試了許久,但那石棍就跟定格在了地上的鋼筋一樣,怎麼都拔不動。
    拔不動,那就掰。
    掰斷了,我就能夠帶走——想到這裡,我開始抓住上面,往地上折去,卻不曾想這玩意的韌性也是十足,我即便是用了吃奶的氣力,都沒有弄出一點兒縫隙來。
    這可怎麼辦?
    身體本來就還沒有恢復,而此刻過度的用力,讓我的頭顯得更加昏沉,而隨著時間點點滴滴地流逝,我知道越拖下去,危險就會越大,這般想著,我決定孤注一擲,於是開始調節氣息,運用《九玄露》上面催動血脈的法門,將妖力燃燒,化作力量,再一次用力拔去。
    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如果真的還是不行,那麼我就在這兒給活活咬死吧。
    啊……
    我雙手緊緊握住那棍子,力量從四肢百骸匯聚到了雙手之中,氣息一沉,然後猛然一提,直至胸口處。
    起!
    一開始的時候,石棍依舊紋絲不動,然而當靈明石猴的血脈爆發的一瞬間,堅固而不可摧的石棍終於出現了一點兒鬆動。
    我利用這鬆動,一點一點地轉著圈子,漸漸的、漸漸的,石棍越發地晃動了。
    當我口中暴喝,一聲“起”,那根石棍子終於離開了地面,然而就在它離地的一瞬間,我感覺抓得緊緊、硬如堅鋼的石棍子沒有來地一軟,一下子就從鋼筋鐵棍變成了煮熟的麵條,變軟了去。
    不但如此,它表面上的石垢也開始脫落。
    我在那棍子變軟的一瞬間,趕忙伸手去接,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這玩意軟成了一團繩索。
    而當那石垢脫落之後,這玩意顯露原本的真身,卻是如同硅膠一般,軟中帶硬,硬中又有幾分軟的感覺,我有些懵逼,將這玩意團成一團,發現它只有雞卵一般粗細,軟綿綿的,長度也減少許多。
    它軟成一團,我拿在手裡,甩了甩,感覺像是拿鞭子一樣。
    這樣的變化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好一會兒,我方才忍住心中的好奇,不去想原因,而是抓著這縮成一團的玩意兒,往前走去。
    我這是在試驗一下,那石棍子變成了麵條兒,到底還能不能震懾到這些蜈蚣毒蟲。
    值得慶幸的,是隨著我的腳步邁出,我感覺到黑暗中的那些小玩意兒,開始往後退縮,也就是說,這東西雖然形狀發生了改變,但對於蜈蚣毒蟲的震懾性效果還是存在的。
    這結果讓我懸著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
    不管怎麼樣,我總算是走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而接下來,我得找尋出口了。
    憑藉著大概的印象,我來到了剛才火把掉落的地方,這時那些蜈蚣紛紛退散,而我則將軟化了的石棍掛在了脖子上,俯身下去拾起了火把,發現裡面居然還有一些火星子,我一點一點地吹著,將那火星子重新變成了火焰,隨後火把重新開始燃燒,也給這個地方帶來了光明。
    有了光,我開始打量起了周圍來,發現這是一個二三十平方的狹小空間,中間區域是泥潭,旁邊則是岩石,但除了山壁上那些密密麻麻、拳頭大的小孔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出路。
    好在這個時候,我瞧見了一根從上方垂落下來的籐繩,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這玩意,感覺好像是設計者特別留下來的。
    我走過去,扯著籐繩拽了拽,感覺還算是結實,隨後抬頭往上望了一眼,又看著周寨不斷翻湧的蜈蚣,一秒鐘都不想多呆,於是將那苗條一半的棍子裝進了身後的背包裡,又將那火把用嘴咬著,開始往上攀爬。
    這過程艱辛無比,稍不留意,掌心出汗的我就開始往下滑去,嚇得我趕忙抱住繩索,這才止住落勢。
    如此反覆攀爬,我差不多弄了小半個小時,方才爬到了上面。
    而這裡還有一個濕滑的淺坡,正是我剛才滑落下去的地方,這兒也得謹慎攀爬,因為一旦出現任何差錯,我肯定又得跌落下去。
    就這麼折騰著,等終於爬到了上面的時候,我幾乎是精疲力竭了,將火把扔在一旁,躺倒在地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伸出雙手來,瞧見上面儘是血泡,又疼又癢,難過極了。
    我休息了許久,方才爬起來,想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趕忙將那一團硅膠繩索一般的東西給拿出來。
    然後我開始趁著這會兒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檢查一下從邱文東手中捨命奪來的東西。
    先前因為一直都在疲於奔命,所以我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瞧。
    然而當我將整個背包都給掏空的時候,卻傻了眼。
    我愣住了。
    除了一顆血珠子和一塊不知道哪兒來的石頭之外,背包裡面,什麼都沒有。
    包括那顆被我認為是后土靈珠的肉塊,以及其它的血珠子,都不見了。
    到底怎麼回事?
    ********
    小佛說:世間事,哪有這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