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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回歸平靜

  在摸到那根原本並不存在的尾巴時,我的腦子嗡嗡作響,感覺世界都彷彿崩塌了一般,然而過了好一會兒,我突然想起了一個細節來,那就是當天我在浴室裡洗澡的時候,用了那半塊骨頭去止血,而到了後來,那塊骨頭卻莫名的消失不見了。
  難道,它現在長出來了?
  它叫什麼名字來著?對了,知了骨,好像是這個名字,當時我應該多問一問小鍾黃的。
  只是,我這尾巴都長出來了,是不是也代表著,我成功地渡過了最難熬的階段,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夜行者?
  我回想起剛才的一拳之威,心亂如麻。
  說句實在的,剛才瞧見欺負我的這幫人一下子就慫了,對我無比懼怕,某一瞬間我的心頭是很痛快的,然而我並不是一個盲目的人,經歷過之前的事情之後,我深刻地明白到,如果我真的介入到這起事件之中,只怕未必能夠有好果子吃。
  想起之前被人活埋的經歷,我忍不住地後怕。
  如果可以,我寧願什麼也沒有,平平安安,踏踏實實地掙錢。
  然而……
  我腦子很亂,不知道多了多久,門開了,有人喊道:「侯漠,侯漠出來。」
  我往外面走,門口走進來一人,瞧見地上的裂痕,大聲罵道:「怎麼回事?皮癢癢了對吧,誰搞的?站出來。」
  來人是一個脾氣火爆的中年警察,眼色嚴厲,我聽到,回頭過去,發現剛才打我的那幫人全部都低下了頭去,不敢出賣我,於是走到了門口,那警察瞧見沒人承認,指著裡面的這幫人說道:「回頭再收拾你們。」
  我跟著中年警察往外走,來到了韓隊長的辦公室,發現我們公司的老金和小劉居然在這裡。
  韓隊長瞧見我,站了起來,對我說道:「行了,你們公司的人也到了,事情調查得差不多了,你走吧。」
  我有些發愣,問道:「梁老師回來了麼?」
  韓隊長瞪了我一眼,說不該問的別問,讓你走就走,怎麼著,還準備留在這裡過端午節?
  我無話可說,在一張表格上面簽了字,然後跟著老金離開了警局。
  出了警局門口,我還有點兒懵,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放了我,而老金則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侯子,到底怎麼回事,一個月進兩次局子,一次莞城,一次梅州,你到底是惹到了誰,還是犯太歲了,怎麼這麼晦氣呢?
  我苦笑,說我怎麼知道啊,我也不想的。
  老金說你說你請假,請三天,結果這一個星期都要過去了,你知不知道泰哥跟我說什麼?他說你要是再不上班,你以後就不要來了,聽到這話沒?
  我低著頭,說老金……
  老金揮了揮手,說侯子,你是我親手帶出來的人,你以前多機靈,多拚命啊,怎麼這回升了官兒,反而變成這樣了呢?你實話跟我講,到底怎麼回事?
  我看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老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應該說什麼呢?之前我說的那些,連警察都不相信,現在跟老金說,有什麼意義呢?就算是說了,他估計也會認為我在敷衍他吧。
  事實上,換成以前的我,也會這麼想。
  瞧見我欲言又止,老金歎了一口氣,說我在泰哥跟前拍胸脯保證了,這是最後一次,侯子,你就給我爭點氣吧……
  老金在我旁邊說著話,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瞧見警局斜對面的巷子口,出現了一個身影。
  一個算不上很熟,但讓我記憶深刻的人。
  馬一岙。
  他怎麼來了?
  我瞧見他朝著我招手,便趕忙對老金說道:「你稍等一下,我碰到一熟人,過去打聲招呼。」
  老金疑惑,說你在這兒還有熟人?
  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小劉也瞧見了馬一岙,那位黑西褲白襯衫的裝扮讓他印象深刻,出聲問道:「唉,這人不就是那天在惠州車站……」
  我沒有理會小劉,逕直走到了馬一岙的跟前,對他說道:「你好。」
  馬一岙伸出手來,跟我說道:「我聽肥花說了,你去找過我,對吧?」
  我跟他相握,然後說道:「對,後來小鍾黃帶著我過這邊來找梁世寬梁老師,結果在她家的時候,我們被人給抓住了……」
  我跟他解釋起來,馬一岙聽完之後,點頭,說我聽這兒的朋友說了,據說你是被人埋了,然後自己爬出來的,對吧?
  我說對,我都跟警察說了,但他們就是不相信我。
  馬一岙說他們不相信你是對的,這種事情,無論是誰聽到,都不會相信的——不過沒事,我這次過來,就是想要問一下你具體的事情,那天擄走梁老師和我師弟、王虎的人,都長什麼樣子?另外關押你們的地方大概是什麼樣兒的,你知不知道?
  我跟他詳細地描述起當天發生的事情來,瘦老頭、地中海、刀疤臉,還有他們身後那個發號施令的女人,再有就是後來關押我時出現過的飛哥,我都一一說來。
  聽完我的講述,馬一岙瞇起了眼睛來,說哦,原來是他們,過江猛龍啊。
  我有些驚喜,說你認識他們?
  馬一岙點頭,說對,算是認識吧,原本以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居然惹到我們的頭上來了……
  我說那該怎麼辦?
  馬一岙顯得十分平靜,說沒事,這事兒我找我師父來處理,不管怎樣,他們多少也得給點面子的,不然我們這邊不死不休,他們也落不得好。
  說完,他問我道:「你呢,準備幹嘛去?」
  我指著不遠處的老金,說我公司的同事過來接我了,既然你這邊能夠處理,我也幫不上忙,就先回去了——對了,小鍾黃和王虎如果要是脫險的話,記得給我打個電話,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
  我剛想要報上自己的手機號碼,結果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在之前的衝突中丟失了,於是報上了我們銷售課的座機。
  馬一岙記下之後,說好,等事情有了結果,我給你消息吧。
  說完,他準備離開,然而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對我說道:「對了,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凡事小心點,那幫人如果發現你沒有死的話,很有可能會去找你麻煩……」
  啊?
  我有點兒懵,一直到馬一岙離開了,我都沒有回過神來。
  我極力想要擺脫這一切,沒想到最終還是招惹到了不該招惹的人,而這些,我真的能避過麼?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老金找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我都跟你說了,別跟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你看看,一身麻煩吧?
  聽他這麼一說,我倏然迴響起來,還有一件事情沒跟馬一岙說。
  那就是我長了一條尾巴的事情。
  這件事情,讓我很猶豫,從情感上來說,我已經接受了小鍾黃的說法,也知曉了馬一岙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遊俠聯盟的人,而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們跟夜行者是天然對立的,但我仔細回想起來,在羊城那個小院子裡的幾個人,很有可能也是夜行者,又或者帶著夜行者血脈的人。
  包括王虎,我在被囚禁的時候,就聽到有人說他是虎相的夜行者。
  這說明馬一岙對夜行者,並不是黑白對立。
  更何況我還不確定自己是否過關了。
  如果依舊沒有渡過,那我這一路的奔波,豈不是白費了?
  我糾結無比,然而馬一岙人影無蹤,我也沒辦法再找人,只有跟著老金和小趙離開。
  回程的路上,老金一直在嘮叨我,說因為一個過路的「騙子」,把你搞成這個樣子,你看看你自己,一臉喪樣,萎靡不振的,別說泰哥,就連我都看不下去了……
  聽到老金的嘮叨,我苦笑無語——我之所以會這樣,主要的原因,是折騰了這些天,還沒有恢復過來而已。
  不過出門在外,能夠有這麼一個人在關心著你,其實還真的是挺溫暖的。
  我也知道,老金之所以這麼說,是真的把我當做弟弟了。
  從梅州回來之後,我搬了家,離開了那個住了一年多的城中村,搬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個小區裡去,房租雖然貴了許多,但至少心裡踏實,而回到公司之後,我自然又給泰哥像訓狗一樣地大罵一通,然後警告我,說如果我再出現什麼差池,那就別幹了,卷行李走人。
  除此之外,本來就處於副課長試用期的我,官職給擼了下來,回到了儲干行列。
  這件事情對我的打擊挺大的,畢竟這個職位是我努力了許久的結果,沒曾想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沒了,然而更讓我鬱悶的,是接下來的這些天,我彷彿就觸到了霉頭一樣,事事不順,做什麼都出現紕漏,好幾次都出現了大事故,倘若不是老金幫我圓場,只怕我早就給開除了。
  除此之外,我下班回家,然後努力回想起先前在看守間裡的情形,試圖感受那一種力量,然而讓我鬱悶的,是沒有一次能夠成功。
  只有那一根大拇指般的小尾巴提醒我,我之前的那些經歷,都是真的。
  如此過了一個多月,馬一岙沒有打過電話來,讓我有些著急,而一天下班,老金叫住了我,說侯子,等等,晚上陪我一起喝點酒,我有事情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