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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雨夜活埋

  時間又悄悄流逝,有人來也有人走,彷彿是有換班,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聞到了食物的香味,飢腸轆轆的肚子一下子就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我不知道這會兒離我昏迷之前相隔多久,總之我是餓得酸水直冒,之前還好,這一聞到這食物的香味,飢餓感瞬間就蔓延到了全身,口水忍不住地分泌出來,緊接著我感覺到有人走到了我的跟前來。
  我下意識地抬起頭來,試圖隔著頭罩往外望,沒想到有人喊道:「你傻啊,給他吃啥?」
  有個女人說道:「已經餓了兩天,不給點吃的麼?」
  說話的是先前那個看守,他說道:「你給隔壁送去,給這人吃了也是浪費。」
  女人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哦。」
  說罷,她就離開了。
  我聞著漸漸遠去的食物香氣,整個人就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一般。
  什麼叫做浪費?
  合轍這是準備將我給殺人滅口,不給我留活路了唄?
  不知道怎麼回事,強忍了許久、心頭藏著極大恐懼的我忍不住喊出了聲來:「草泥馬,就算是要殺頭的人,也得給口飽飯吃啊,你們到底講不講點兒規矩了?」
  我當時也是豁出去了,心想著管你大爺的,我可不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就給處理了,就算是死,也得弄出點兒動靜來。
  結果旁邊的看守聽到,忍不住笑了,說嗨喲,本事不大,脾氣倒還不小呢?
  緊接著,一記窩心腳就踹了過來,絲毫沒有留手,我給猛然一腳踹中,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咚」的一聲,硬生生地撞到了牆上去,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彷彿要斷了一般,滑落下來的時候,眼前發黑,彷彿又要暈了過去一樣。
  隨後我聽到那人的嗤笑聲:「你還真的搞不清楚狀況啊,以為自己是誰呢?來度假啊?」
  他說完,腳步聲離開,我卻感覺胸口處一股又一股的勁兒往外湧,有鮮血從喉頭湧出,一張嘴,就全部都噴了出來。
  因為我的腦袋上罩著麻袋,這口血有的噴到了麻袋上,有的則回到了我的臉上來,弄得我一頭血腥,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間有感覺到渾身冰冷,一種莫名刺骨的寒冷湧上心頭來,讓我渾身不斷打著哆嗦,緊接著我感覺到自己渾身發癢,彷彿千百萬條蟲子在骨髓裡面爬動一般,癢得我發瘋。
  我開始呻吟,然後在地上翻滾,瘋狂地用後背去蹭牆和地上的稻草,沒一會兒,我聽到有人在旁邊嘲笑著說道:「你喊吧,大聲喊,你看看有人來救你不?」
  我聽到,忍不住大聲喊,喊了不知道多久,嗓子就啞了,幹得直冒煙。
  而這個時候,我感受不到麻癢了,如同墜入冰窟一般,神昏、性躁、頍焦、口腥,並且產生視、聽幻覺,看見前方黑乎乎的地方不時浮現鬼影,聽見鬼聲,彷彿有人在我身邊瘋狂尖笑著,又有人在找我索命一般。
  在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快要死掉,痛苦折磨得我又彷彿要瘋掉。
  我試圖用頭部撞擊牆壁,通過疼痛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而全身被綁住的我根本就使不出勁兒來。
  我瘋狂地扭動身體,想要掙扎,卻感覺被捆住的手腳鮮血直流。
  這樣的流血,對於我來說,反而要痛快一些,事實上,如果當時我的手腳是自由的,或者只要手中有一把刀,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將它往自己的胸口,或者脖子處捅去,用生命的逝去,來終結我當時的痛苦。
  只可惜,我所有的努力都沒有半點兒用,力量反而一點一滴地流逝,讓我的掙扎越來越無力。
  到了後來,我就那般躺在潮濕的稻草上,如同一條離開了水的魚,一動也不動。
  漸漸的,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都開始平緩,意識模糊發散。
  我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在意識就要消亡之前,我感覺到有人取下了罩在我頭上的麻袋,使勁兒拍我的臉,而那個時候,我已經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緊接著我彷彿聽到有人說道:「怎麼回事?這人怎麼就沒氣了呢?」
  有人在旁邊解釋著,但是說了什麼,我已經完全聽不清楚了。
  因為那個時候,我的意識,也終於消散不見了。
  黑暗,永恆的黑暗,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當我的意識重新凝聚起來的時候,我感覺到胸口發悶,整個人都動彈不得,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結果給堵住了,憋住,好一會兒,方才有一點兒渾濁而又充滿了土腥味兒的氣息湧進鼻子裡來。
  這點兒氣息讓我的意識凝聚起來,我使勁兒捏了一下雙手,感覺拳頭有力,而且手腳都沒有被綁住。
  我這是在哪兒?
  我的腦子混沌一片,但是出於本能,雙手開始拚命地往上推去。
  有沉重的東西壓在我的身上,束縛著我,我忍不住從嗓子眼兒發出嘶吼來,那嘶吼古怪得很,如同野獸一般,死亡的恐懼在那一刻浮現在我的腦海裡,我瘋狂地往上頂去,就這般持續地頂著,終於到了一個臨界點,上面鬆動了一些,我的嗓子也吼啞了,猛然一掙,感覺那重壓終於消失大半,而清新的空氣也在一瞬間,灌進了我的肺裡面來。
  咳、咳、咳……
  我咳嗽了好一會兒,感覺頭頂有大雨傾瀉而下,緊接著電閃雷鳴,在我頭頂轟隆隆響起。
  借助著閃電的光芒,我才瞧清楚自己的處境,發現我居然處於一個到處都是樹木的山林之中,而我的身上,披著破爛的草蓆,下半身還埋在滿是泥濘的土裡,瓢潑大雨澆下,將我給淋得如同一隻落湯雞似的。
  轟……
  又一聲響雷在頭頂炸開,我渾身哆嗦了一下,恐懼從心頭浮現,趕忙從泥坑裡爬了出來,左右打量,發現四週一片昏暗,到處都是茂密的林木和灌木叢,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我爬出了泥坑,回頭望去,想了好一會兒,方才確定了一件事情。
  我給人用草蓆一卷,埋在這泥坑之下。
  這坑其實挺深的,如果不是正好碰到大暴雨,雨水將這兒的泥土給浸潤了,光憑著我個人的力量,未必能夠從那麼深的坑裡面爬出來。
  說不定我就給人活生生地埋在這裡了。
  等等,那幫人為什麼要埋我?
  如果按照我之前的推測,他們要殺人滅口,為什麼不弄死我,再埋人呢?還是說他們覺得我已經死了,所以就沒有再多費勁兒?
  又或者,埋下我的人,就在附近?
  一想到這裡,我當時就恨不得趕緊逃開,不過當我就準備撒丫子跑的時候,腦子冷靜下來,將事情全部都過一遍,突然間想起了之前金信廠老馬等人的死而復生一樣,說不定是自己身上的藥物發作,進入假死狀態,讓那幫人覺得我已經死了,所以才把我給埋了。
  我越想越有可能,深呼吸,盡力調節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左右觀察一番,看著那泥坑,想了想,將身上的草蓆脫下,然後將那泥坑填回去。
  大約處理了一下,我將差不多了,這才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跑。
  雨下了好一陣,等大雨變小雨的時候,我躲在了一棵松樹下,咬著牙,把嵌在腳板上的碎石塊和木刺拔了出來。
  我從泥坑裡面逃命出來,發現自己身上,除了一套衣服之外,鞋子、錢包、身份證、鑰匙等等,什麼都沒。
  我身上滿是傷痕,渾身濕透,精疲力竭,感覺一口氣提不上來,就要倒下,永遠也醒不來一樣。
  我不敢倒下,不敢鬆了那口氣,更不敢多加停留。
  我不知道先前囚禁我的那幫人有沒有在附近,如果被他們撞見了,我估計還是逃脫不了失去小命的結局。
  天黑乎乎的,我強忍著腳下的疼痛和心中的恐懼,朝著一個方向,努力地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雨終於停了,而漸漸的,天光發亮。
  我信心又生出一些來,繼續往前走,突然間瞧見了村莊的輪廓,幾近崩潰的狀態又提了點勁兒,奮力往前走,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來到了一處民宅前,我這個時候已經精疲力竭了,過去敲門,結果院子裡有狗瘋狂的叫聲,嚇得我趕忙離開,挨著換了幾家,終於找到一戶沒有狗的,敲門之後,有人走了出來,瞧見一身污濁的我,有些嚇到。
  我這個時候已經不行了,張口說道:「幫我、幫我報警……」
  說完話,我就直接昏了過去。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我聽到有人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說話:「對,這個人看住了,別讓他跑掉——對,據蕉嶺中心一小的門衛鍾大爺反應的情況,梁老師失蹤之前,就是這個男人,帶著一個小孩和一個壯漢來找過她,他很有可能就是梁世寬老師失蹤案的真兇,即便不是,也是知情者……」
  我一激靈,當下就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病床上,雙手一掙,發現居然給銬在了床上。
  緊接著有人衝了過來,按住我的胸口,低聲吼道:「別動啊,老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