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父子重逢

　　思天的元神看著我，眼神很平靜，輕聲說道：「父親，您……要殺我嗎？」
　　我心頭一震，莫名的升起一股怒氣，喝道：「放屁，你趕緊給老子滾回來！」
　　他的這句話，讓我的心莫名的一庝。
　　他把我當成了什麼？
　　他現在想的又是什麼？
　　就算他做錯了事，就算他傷害了很多人，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他。
　　他是我的兒子，不論是他做了什麼錯事。我都不可能會殺了他的！
　　他說這話，明顯的是對我的不信任了！
　　不足千年的光陰，他的心性，怎麼會變成這樣？
　　思天的元神，看到我這副怒不可遏的樣子之後，突然間笑了。
　　「父親，還記得當年您帶著我離開九州界的時候嗎？」思天的元神看著我，微笑著說道：「我們第一站去的是摩羅界，我的本體現在在那邊，等您過去！」
　　話音落，我看到思天元神眸中閃過的一抹異樣複雜之色，我的心中頓時一顫。
　　「思天……」
　　「轟——」
　　他的元神。直接在我的靈海之中爆開了，自爆湮滅。
　　數百年凝練的元神，沒有絲毫猶豫就選擇了自爆，這讓我怔愣了良久。
　　那一夜，我將自己關在了房間之中，誰都沒見。
　　整整一夜的時間。我都在想著一個問題。
　　當年，在那種情況下，我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
　　當初，一廂情願的用那種方式塑造思天的性格，是對是錯？
　　一夜的時間過去之後，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了，一雙柔軟的手臂將我輕輕擁抱，是秦雪。
　　「不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錯了，盡力彌補就是了，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我的身體輕輕一顫，反手將秦雪擁入懷中。抱著她，輕聲喃喃的說道：「如果……如果以後兒子變成了普通人的話，不再記得這數百年來的記憶的話，你會不會怪我？」
　　秦雪的身體微微一僵，似乎明白了我要做什麼了，輕聲說道：「普通人挺好的，就算是不記得任何的事情了，他依舊是我們的兒子，這一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嗯！」
　　我輕輕的點頭，溫聲說道：「我去接兒子回家！」
　　獨自離開了九州界，前往小三千界之一的摩羅界。
　　來到摩羅界之後，我靈魂意念擴散而出，瞬間籠罩了整個摩羅界。
　　看到的那一幅幅畫面，讓我心頭狂震。
　　無盡的死寂，血流遍地，屍骸纍纍。
　　這一界，所有生靈皆被斬殺，無一倖免。
　　誰幹的？
　　還用說嗎？
　　我心中沉重，身影一閃，出現在了曾經我們居住的地方，曾經帶著思天在這裡寺廟附近居住的地方。
　　寺廟門前，一堆頭顱堆積，皆是當年給我們送行的那些僧人的頭顱。乾涸的血跡覆蓋在寺廟大門前，將曾經莊嚴的寺院大門染上了血腥之色。憑添了幾分詭異。
　　思天，一襲黑衣，手裡拿著一把銹跡斑斑的柴刀，坐在那一堆頭顱旁，微笑著看著我。
　　「爹，您來了！」
　　久違的聲音。和我有幾分相似的容貌，臉上的那種笑容，讓我想起了當年的他。
　　曾經，他在這裡的時候，心性仁慈，宛若聖者。
　　現如今。他雖然在笑，但是我彷彿聽到了摩羅界眾多亡靈的哭泣之聲。
　　「為什麼？」我看著他，輕聲問道。
　　思天微笑，丟下了手中的柴刀，輕聲說道：「這裡太過悲苦，死亡何嘗不是一種解脫？不止是這裡。父親，你還記得曾經的苦獄界嗎？就是那個貪婪的世界，在我心中埋下黑暗種子的世界。那裡，也成了這個樣子，我親手超度了他們！」
　　「你離開九州界的這麼多年中，我心中一直深埋的那股黑暗情緒慢慢的釋放了，我沒有克制，任由滋生。若是我願意的話，九州界也早已經不復存在了。我一直在等，等待您歸來，等待了數百年。我告訴自己，若是千年光陰，您依舊不回來的話，我就會滅了九州界，然後屠滅整個小三千界，以小三千界無盡生靈作為獻祭，強行衝破遠古星海，轟開仙界的大門……」
　　「當年。我為什麼沒有進入時空長廊，是因為我怕，怕自己的力量增長的太快了，怕自己撐不到千年的時光就會在小三千界內無敵。我數百年中，一直在壓抑自己的力量增長，即使如此。我的力量依舊增長的很快。百餘年前，我徹底壓抑不住了，不敢在九州界多待了，只留下一道元神守在那裡！」
　　「我怕，怕自己隨著力量的增長，性格中黑暗的一面也會暴漲。怕等不到您回來就把家人盡數屠戳了。這件事上，我心中還是比較抗拒的！」
　　說到這，思天笑著看著我，眸中閃過一抹幽芒，輕聲說道：「慶幸的是，您回來了。我也可以解脫了！」
　　話音落，思天站起身來，週身冒出淡淡黑霧，漸漸籠罩了他的身體。
　　這樣的氣息……
　　我眉頭緊皺，看著此時的思天，瞳眸緊縮。
　　他的力量。不是源自我的血脈之力，也不是源自秦雪的那彼岸花之力，看起來有點像邪氣，但是又有所不同。
　　滾滾魔氣，這樣的力量，聞所未聞。
　　我敢肯定的是，以前九州界之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力量。
　　曾經的冥犼，被稱為九州界唯一的魔，但是就算是冥犼的氣息，在此時思天的面前，都有點小巫見大巫了。
　　「來吧。親愛的父親，殺了我！」思天張開雙臂，雙眸中那股黑色的幽芒更盛，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輕聲說道：「我以成魔，佛渡不了我。此魔軀，三千小世界無法將我鎮壓。唯有仙，才可以！」
　　思天似乎一心求死，他的心思我猜不透，但是我不可能殺他的，我做不到。
　　「我帶你回家！」
　　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一手探出，虛抓一記。
　　仙靈之力爆發，瞬間朝他籠罩過去，而他身上的那股淡淡黑霧，竟然像是產生了靈智似的，化為一隻黑色的大手。直接朝我施展的那股仙靈之力撞擊而來。
　　在仙靈之力攻擊之下，所有的力量都是無法抵擋的。但是這股黑霧魔氣，竟然擋住了，非但如此，我感覺思天身上的那股力量還在瘋狂的吞噬我那股仙靈之力。
　　緊緊呼吸間的功夫，思天週身的氣息更強盛了，似乎是吃了什麼大補之物一般。
　　「仙靈之氣……就是和三千小世界的力量不一樣啊！」思天一雙眸子，幾乎都變成了黝黑明亮之色了，臉上的那股詭異笑容更盛了。
　　這種情況太過古怪了！
　　我緊皺眉頭看著思天，沉聲說道：「這股力量你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你現在變成這樣子，也是受到這股力量的干擾吧？」
　　思天笑了笑，沒有回應，對著我，屈指連彈。
　　數道黑芒朝我爆射而來，森森魔氣呼嘯。
　　我瞇了一下眼睛，心念一動，隨手一揮，一股仙靈之氣湧出，比剛剛更加兇猛。
　　仙靈之氣和那數道魔氣相撞之後，魔氣瞬間大盛，仙靈之氣則是黯淡了許多，被瘋狂的吞噬。
　　這一次，我是在驗證，看到這結果之後。我基本上已經確定了。
　　思天的這股力量，竟然對仙靈之氣有著克制的作用，這是讓人很難以置信的。
　　「父親，我若是吞噬了您一身的力量，您猜，我能不能超越您呢？」思天雙眸閃爍黑芒。嘴角那抹詭異的笑容更加的濃郁了。
　　我現在幾乎已經肯定，思天的變化，肯定是因為這股力量導致的。當年我幫他塑造性格，手段極端，但是我一直守在他身邊。數百年有了這樣的變化，完全出乎我的預料，現在看來，和現在的他的力量有很大的關係。
　　現在的他，不能算是我的兒子，而是這股力量支配下的傀儡。
　　若是我僅僅是一個普通的仙人的話，遇到這樣的情況可能會感到無比的頭疼。但是，以我現在的力量，剛剛那些手段只不過是隨手而為罷了。
　　我心念一動，雪落刀出現在我的手中，看著思天，輕聲說道：「兒子，忍一下，很快就好！」
　　在這柄刀出現在我手中的瞬間。思天的臉色猛地一變，似乎感應到了非比尋常的力量。
　　他的反應很快，暴吼一聲，朝我這邊猛地轟出一拳。
　　轟隆隆巨響之中，他體內的魔氣瘋狂湧出，將空間崩塌，朝我洶湧湧來。
　　而思天的身影，則是瞬間衝向天際，想要逃離這裡。
　　我看著他的身影，目光平靜，輕聲說道：「歲月……剝離！」
　　話音落，一刀斬！
　　時間法則降臨，大道轟鳴，這片時空，瞬息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