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一命換一命

　　看著母親的背影，我流著淚，心裡很是激動。
　　小的時候，看到別的小孩受了委屈之後能找父母傾訴，我很羨慕。隨著時間的增長，雖然已經不在像小時候那樣羨慕別人，但是心中那份對於父母的思念始終是埋在心底的，從未減少過。
　　我曾經幻想過和母親見面時的各種場景，想過很多的話，但是此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些年，我飽受思念之苦，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心中的那份怨氣，在此時此刻，也徹底的散掉了！
　　我就這樣怔怔的看著她，笑著哭著看著她，仿若面前的是一座大山，為我遮擋風雨。
　　有她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心中感動，那一句『媽媽』已經湧了上來，正準備喊出口的時候。
　　驀地，一道長歎之聲傳來，打破了這裡的寂靜。
　　外公，一步邁出。目光灼灼的看著母親，面色複雜，沉聲說道：「我想殺他，你會殺我嗎？」
　　母親看著外公，沒有吭聲。
　　緊跟著，二叔爺跟隨著外公站了出來，隨後，他身後的那些老人有好幾位皆是往前一步，目光中都帶著決絕之色，毫不畏懼的看著母親。
　　拓跋家，將近一半的老者站了出來，這些都是拓跋家的高層！
　　這一幕。讓那些圍觀的人連連倒吸涼氣，瞪大了眼睛。
　　外公帶頭跟母親對著幹，母親能對他動手嗎？畢竟是父女，她怎麼可能下得去手！
　　母親看著外公他們，良久之後，輕歎一聲，輕聲說道：「爸，別逼我！」
　　「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整個家族！」外公面色複雜的對母親說道：「當年的事情，或許是我錯了，但是那又怎樣？我身為拓跋家家主，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族，那個人來路不明，你是我拓跋家幾代以來血脈最純的後裔，日後或許會成為始祖那樣的存在。我不敢說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但是我所做的絕對符閤家族利益根本！」
　　「我知道你心中怨我恨我，說我沒有人性什麼的，這些我都認了。自從我坐上家族族長位子的那一刻，家族利益就擺在了首位，九代族長，每一位都是如此，若不然拓跋世家如何能傳承九百年之久。是非對錯自有後人評說，我要做的，就是帶著家族往正確的路上走。」
　　「哪怕是到現在，我心中也過不去當初的那個坎，你現在已經突破了血脈桎梏，實力僅次於當初始祖，我知道族中已經沒有人是你的對手。別的我不奢求，當年的事情是我下的令，你若是依舊懷恨在心。直接殺了我出氣就行了。拓跋家其他人，放過他們，算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對你最後的請求！」
　　外公的一番話，讓母親沉默了。
　　而外公身後的二叔爺等人急了，二叔爺瞪著眼睛，沖母親說道：「當年的事情。我也有份……」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了二叔爺的臉上，直接把二叔爺打懵了。
　　外公怒瞪著二叔爺，喝道：「滾蛋！都滾蛋，誰他媽再嚷嚷，現在就逐出拓跋家，永遠不要回來！」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外公是想保他們，保那些當年對我父親動手的人。
　　外公看向母親，深吸一口氣，說道：「一命換一命，拿我的命換你丈夫的命，應該夠了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外公眼神中帶著些許的悲哀，似乎有些哀求的意思。
　　那些人不能死，若是都死了，拓跋家絕對會一蹶不振的。外公是家主，他對家族的利益看得很重。
　　「一命換一命……」母親輕聲喃喃。隨後笑了，輕聲說道：「我丈夫的命，誰都沒資格換！」
　　話音落，外公那些人臉色微變，隨後外公身後那些人的臉上露出些許悲憤之色，怒瞪母親。一副要拚命的架勢了。
　　外公目光黯然，輕輕地搖搖頭，歎聲說道：「罷了罷了，既然如此，那麼你就動手吧！」
　　母親沒有動手，而是搖頭輕聲說道：「不需要我動手，當年那些對我丈夫下殺手的人，以後自然會有人取他們的性命！」
　　說完，母親不再理會他們，轉過身來看著我，目光中帶著無盡的溫柔，眼眶微微泛紅，溫聲說道：「兒子，對不起！不要怪媽媽！」
　　我流著淚搖著頭，顫聲說道：「沒有……沒有怪您……」
　　她輕拂我的頭，抱住我，聲音有些顫抖，溫聲說道：「十八年……苦了你了！」
　　我淚水洶湧，這一刻，感覺母親的懷抱是那樣的溫暖，就像是當初在夢中夢到的情景，沉浸其中，不願醒來。
　　母子相逢，十八年未曾見面，自然有很多的話要說，自然會有很多的情緒需要發洩。
　　本應是很感人的場景，但是此時，偏偏有人來搗亂了。
　　三叔爺！
　　他右臂沒有了，此時目光怨毒的看著我們母子，咬著牙滿臉猙獰的吼道：「拓跋家的始祖傳承。只能留在拓跋家之中，去死吧你們！」
　　話音落，他那只獨臂從懷中摸出了一枚玉牌，猛地捏碎了。
　　「老三，不要……」外公怒吼一聲，但是已經晚了。
　　在三叔爺捏碎玉牌的那一刻。在拓跋家駐地的某個地方，突然爆發出數道恐怖的氣息，沖天而起。
　　這樣的氣息，實在恐怖，籠罩了整個拓跋家族的駐地，並且還在極速提升。
　　母親看向那個方向。目光中難得的露出了凝重之色，喃喃說道：「家族中沉睡的那些老怪物嗎？實力很強啊！」
　　話音落，就看到遠處出現了幾道黑影，夾雜著刺耳的破空之聲，幾個眨眼的功夫就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三個人，三個老人！
　　一位獨眼龍，一位獨臂，一位獨腿！
　　他們都是龍鍾老邁的模樣，頭髮稀稀疏疏沒有幾根，臉上的皺紋堪比百年老樹的樹皮了。大片大片的老年斑出現在他們的身上，一股子濃濃的腐朽氣味從他們身上傳出，很難聞。
　　就這樣的三位老人，彷彿一陣風就能將他們吹倒，但是在場之中，沒有人敢小覷他們。
　　「八代家主、八代守護者……」母親看向那三位老人，最終目光放在了那獨眼老人的身上，面色凝重之極，喃喃說道：「六代守護者！」
　　經過短暫的震驚之後。圍觀的那些人紛紛驚呼出聲。
　　拓跋家經過數百載的傳承，每一代的家主和守護者的畫像都保留下來，供後人瞻仰。在他們心中，這些人早已死去，沒想到竟然還活著。
　　「為何將我等喚醒？」那位獨眼老人，看向三叔爺，聲音沙啞至極，語氣生硬。
　　三叔爺對著三位老人一拜，指著我，急促的吼道：「這小子不是拓跋家的人，他得到了始祖傳承……」
　　「砰——」話未說完，三叔爺飛了出去，胸前多了一道血窟窿，鮮血飄灑，重重的摔落在地，沒有了行動能力。
　　是母親出手了！
　　她冷眼看著倒在地上大口吐血的三叔爺，眼神中罕見的露出了濃郁的殺意。
　　「咦？始祖的氣息？」或許是感應到了母親剛剛出手之時散發出來的氣息，三位老人那渾濁的目光中皆是爆發出璀璨的精芒。死死的盯著母親。
　　「突破血脈桎梏了？」那獨臂和獨腿的老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應該是的，很接近始祖本源氣息了！」那獨眼老人眸中精芒閃爍。
　　隨後，三位老人週身爆發恐怖氣勢，鎖定我和母親，重點關注在母親身上。三人分成三個方向，將我們圍困其中。
　　我看到。這三個老人的目光中都出現了些許貪婪之色。
　　「奪本源精血，再活一世！」那獨眼老人眸中貪婪光芒大盛，暴喝出手。
　　剎那間，三位老人身上都爆發出了血紅的光芒，像是紅色的火焰，縈繞在他們身周。
　　這三個老混蛋。竟然窺視我母親的血脈，該殺！
　　正當我準備呼喚拓跋壽現身的時候，異變突起，一直在那邊沒有動靜的外公，此時突然爆發。
　　外公身化殘影，朝那位獨眼老人衝去。爆吼之中，體內的力量化為紅色火焰長刀，包裹外公，暴刺過去。
　　面對外公這氣勢洶洶的一擊，那獨眼老人冷哼一聲，伸出乾枯的手掌。猛地虛抓一下。
　　「砰——」一聲悶響，外公週身縈繞的紅色火焰長刀爆碎，狂噴一口鮮血。
　　外公受傷，沒有退後，紅著眼睛繼續往前撲，一副勇往無前的氣勢。
　　他根本不是那三位老人的對手。但是他還是這麼做了，什麼都沒說！
　　只有一個原因，他故意的！
　　他在尋死！
　　我看出來了，母親自然也看出來了，不過母親沒有動，只是這樣看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