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0章 特殊年代特殊的人

　　「嗚嗡！」一道陰風仰面撲來，我急忙將劉建軍掩在身後。
　　「你先回去！」回頭沖劉建軍喊了一聲，我邁步朝著解放卡車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一車子的陰魂，他們要做什麼？
　　「喂，喂，這特麼...」劉建軍跟在後頭追了兩步，眼睜睜見我三兩躍就不見了人影，一跺腳罵了一句。
　　「官人，那邊！」顧纖纖攬著我的腰，幾個縱身躍上樹梢四下裡觀望了片刻。然後帶著我朝著一個方向疾奔了過去。
　　「這，真不敢再喝這麼多了。這人咋一眨巴眼兒就沒了呢？」嗚嗡一聲，我從一個醉漢身邊擦肩而過。醉漢被勁風帶得原地轉悠了兩圈，一屁股坐地上揉著眼睛左右看著說道。
　　「大家都快一點，把這些管道鋪設好，然後回填。一定要搶在天亮之前完工。」我蹲在花壇後邊，遠遠看著那些陰魂們用鐵鍬和鎬頭將擱置在路邊的鑄鐵管道放進了坑裡。這些坑挖了有半年了，就這麼放著，也不回填，也不安置管道。為了好看，還花費心思在外圍擋了一溜兒擋板。人們出行，有時候不得不去跟機動車搶道。沒想到這些陰魂居然會來幹這個，難道劉建軍他們開會要找的，就是他們？我蹲在暗處默默想道。
　　「你，你特麼跑這麼快做什麼？」正在我猶豫著該不該這個時候上去阻攔人家建設的熱情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劉建軍氣喘吁吁的聲音。我回頭剛準備示意他小點聲，就覺得一陣陰氣襲來。
　　「別別別，大家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別動手。」我慌忙起身攔住那些手拿著鐵鍬鎬頭的陰魂們對他們賠著笑臉道。見狀，劉建軍打了個冷顫明白了什麼。他看了看馬路對面那些鋪設了一半的管道，又看了看我身前空無一人的路面，緩緩將手摸向了腰間。
　　「你別動！」順著面前那些陰魂的眼神回頭看去，我沖劉建軍瞪了一眼說道。
　　「同志們，辛苦了！」喝止了劉建軍，我又回頭沖那些年青人伸出手去道。
　　「毛.主席教導我們說......」扛著紅旗的那位拿出一個紅本本，緊貼在胸前大聲說道。
　　「有道理有道理，毛爺爺的話我們要銘記在心。」我聞言連連點頭道。
　　「是主席！」聽我如此稱呼偉人，打紅旗的那位一瞪眼就衝我奔來。
　　「住手，毛.主席教導我們說，我們要戒驕戒躁，謙虛謹慎，全心全意的為人民服務。同志，動粗可不是一個好習慣。」面對著這些一心撲在建設上的人們，我能跟他們動手麼？那麼做顯然是不合適的。可是不動手，人家就要揍我了。電光火石之間，我想起了以前瀏覽論壇時看見人家說過的一句話來。急切間也不管對不對，一抬頭就對人說道了起來。
　　「同志，你背錯了。應該是，我們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你是哪個公社的？你這樣可不行啊！」人家能把整本語錄倒背如流，一聽我念叨的，止住步伐糾正起我來。還好，總算是沒有動粗。
　　「是是是，出來得急，一時背反了！」我跟人點頭承認著自己的錯誤。
　　「你看啊，大家熱情的參與建設是一件好事。只是這麼一來，會不會嚇到人民群眾，並且給人民群眾帶來一些負面的影響呢？主席曾經說過，到需要的地方去。我想，大家是不是應該能夠響應他老人家的號召，到需要大家的地方去？」見我態度良好，人家的情緒也逐漸平穩了下來。趁著這個時機，我又對他們說道。
　　「什麼意思？」打著紅旗的那人反問了我一句。然後他似乎幡然醒悟過來，左右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夥伴們。
　　「大家什麼意見！」好半天，他將紅旗一頓問著身邊的人。
　　「我們的同志不管到什麼地方，都要和群眾的關係搞好，要關心群眾，幫助他們解決困難。我覺得應該留在這裡，幫助他們完成沒有完成的建設。」隊伍裡有人手拿著紅本本說道。
　　「可是還有一句話，是團結廣大人民群眾，團結得越多越好。我想，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適宜跟人民群眾打成的一片的。不能跟群眾打成一片，又談什麼團結他們？我覺得我們應該到需要我們的地方去。」隊伍裡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那麼，舉手表決！」打著紅旗的那位見大家的意見不統一，將旗幟揮舞了兩下說道。
　　「9票對9票！」贊成回去的，和不贊成回去的票數一樣。這讓旗手為難起來。
　　「我們也是人民群眾對吧？我們也有投票權，我贊成大家到需要的地方去。」見狀，我拉著顧纖纖站到了贊成回去的那個陣營裡舉手道。一旁不明就裡的劉建軍見我跳到一邊舉起了拳頭，隨之也跑過來跟我站在一起舉起了拳頭。
　　「12票對9票，回去！」旗手唱了票數，然後有些戀戀不捨的看了看這座變得不太認識的城市，率先翻上了卡車道。
　　「我們走在大路上，意氣風發鬥志昂揚...」卡車載著一群特殊的「人」，衝進了一道泛起的漣漪之中消散不見。我們的耳邊，還能隱約聽見他們的歌聲。
　　「剛才...」回家的路上，劉建軍輕聲問我。
　　「遇到了一群特殊時代出生的，特殊的人。現在沒事了，不過剩下來的收尾工程，恐怕要各部門自己幹了。」我回頭看了看卡車消失的方向對劉建軍說道。
　　「我送她上車了！」這是第二天早上劉建軍給我打的電話。看來，他終究是過不了心裡的那個坎，選擇了相逢陌路。對於他的決定，我選擇了保持沉默。
　　「今天的會議上，我準備提議各部門加快各自的建設進度，不要把好事辦成了難事。」接著他又對我說道。
　　「這個提議我贊成！」我笑笑回答他！
　　「我們走在大路上，意氣風發鬥志昂揚......」走出了院子，我深呼吸了一口輕聲哼起了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