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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黃泉擺渡人

    「你也發覺不對勁了?」我心裡咯登一下。
    「嗯!不說話也就算了,居然這麼長時間連屁股都不挪一下,你不覺得很不尋常嗎?」顏蘇點點頭。
    「你有沒有覺得……呃……他們像……」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顏蘇立馬接口道:「死人!」
    我點點頭。狹小的船艙裡面,溫度陡然降低,無形的寒意就像一隻手,沿著我們的脊背往上爬。一直爬到後頸窩。
    顏蘇跟我想的,是一樣的!
    不說話,不移動,甚至都聽不見他們的呼吸聲,這他娘的不是死人是什麼?
    我們居然上了一艘死人船,還跟四個死人面對面坐著?!
    一想到這裡,我的頭皮就有些炸了,雞皮疙瘩止不住地往外冒。
    難道這也是一艘送葬船?
    我抬頭看了一眼甲板上的船夫,船夫腰間別著酒袋,撐幾竹篙子,就摘下酒袋咕咚咚灌上一大口。雨水順著他的斗笠邊緣滴落下來,一副悠然自得、神秘莫測的樣子。
    為了證明我們的猜測。我決定先探探虛實。
    「嗨!你們好!你們要去哪裡呀?」我衝著對面四個人揮動小手,一臉熱乎的樣子。
    但是我熱臉貼了冷屁股,對面四人根本不鳥我。
    難道是睡著了?
    我躡手躡腳貼近對面。卻連半點鼾聲都沒有聽見。
    我屏住呼吸,伸手探了一下他們的鼻息,卻發現他們根本就沒有氣息。
    我心中一驚,雖然有所心理準備,但事實證明他們是死人的時候。還是有些駭人。
    外面風大浪急,暴雨傾盆,光線昏暗的船艙裡還並排坐著四個死人,這幅場景著實有些詭異。
    恰在此時,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瞬間照亮了船艙。
    就在這一剎那,我清楚地看見了四張灰白色的死人臉,那臉上就跟抹了麵粉似的,厚厚一層粉。白得嚇人。最他媽嚇人的是,這四個死人的臉頰上面還打了腮紅,圓圓的紅暈格外妖艷奪目,跟慘白的臉頰形成鮮明對比,再加上深陷下去的眼眶,我渾身的汗毛瞬間齊齊倒立,我嗚哇怪叫一聲,就像受了驚嚇的貓,一下子彈回顏蘇身旁。
    「死人!全是死人!」我的臉頰突突抽搐著,半張著嘴巴。
    干他二大爺的!
    其實我並不害怕死人,但是剛剛那道閃電正好映入四個死人的面容,詭異畫面來得太過突然,所以才會把我嚇一大跳。
    顏蘇起疑道:「為什麼船上會載著四個死人?難道……」
    她扭頭看了一眼甲板上的船夫,澀聲說道:「他們不會都是被那個船夫所殺吧?」
    連環殺人狂魔?!
    我們難不成上了一艘殺人狂的賊船?!
    這個黑袍船夫看上去那麼古怪,說不準就是殺人越貨的歹徒,將過渡的人們騙上他的賊船,然後在船上殺人劫財,最後將這些屍體丟入滾滾長江。
    我的腦海中甚至還出現了一個畫面:
    四個乘客被捆綁著雙手雙腳蜷縮在船艙裡,黑袍船夫拎著一把板斧走進船艙。一道閃電劃過,斧刃反射出雪亮的寒光。可以清晰地看見板斧表面早已是血跡斑斑,不知之前已經宰殺了多少路客。
    嘿嘿嘿!
    黑袍船夫陰狠地笑了起來,笑得越來越大聲,越來越瘋狂。
    不要啊!不要啊--
    四個乘客發出驚恐且絕望的叫喊聲。
    但是在廣闊的江面上,誰又能聽見他們的求救聲呢?
    船夫高大的身影投射在船艙壁上,但見手起斧落,每一斧落下去,便有一蓬鮮血飛濺起來……
    「小七,你在發什麼愣呢?」顏蘇在叫我。
    「啊?!」我驀然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心都被冷汗浸濕了。
    我太佩服自己的想像力了,居然能把自己嚇得冷汗飆。
    難道我們今日真的如此背運?
    好不容易奪過瘋道士的糾纏,卻又不幸登上了一艘殺人魔的賊船?
    老天爺,這玩笑恐怕有些開大了吧!
    顏蘇蹲在那四個死人前面,伸手嘩地撕扯下一抹衣袖,在我眼前晃了晃:「你看!他們的衣服都是紙糊的!」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壽衣!也就是給死人穿的衣服!」
    顏蘇點點頭,指了指那人露出的手腕,上面佈滿恐怖的屍斑,看上去格外噁心。
    「你先待在船艙裡,我去問問船夫!」我起身走出船艙,對著甲板上的船夫喊了一嗓子:「大叔,這船是去落日村嗎?」
    「落日村?!」船夫回頭看了我一眼,冷冰冰回答:「去什麼落日村?!這船是去陰曹地府的!」
    「你說什麼?!」船夫這句話令我遍體生寒,我們登上了一艘開往陰曹地府的死人船?!
    「這是黃泉擺渡船,我是黃泉擺渡人,此船隻載死人!」船夫冷冷地說。
    我的面色登時變得很難看,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珠子:「可我們是活人呀!你也要把我們載到陰曹地府去嗎?」
    船夫的口吻森冷無情:「從你們登上船的那一刻開始,你們就已經是死人了!」
    「你才是死人呢!」顏蘇聽見我和船夫的對話,按耐不住從船艙裡衝了出來,指著船夫的鼻子罵道:「什麼陰曹地府!什麼黃泉擺渡人!我看你弄不好就是殺人越貨的海盜!」
    大概是意識到「海盜」這個詞語不恰當,顏蘇努了努小嘴,換詞道:「哦!不!你是個江盜!江洋大盜!」
    船夫絲毫沒有理會顏蘇,口吻依然冷的要死,根本不像是個活人在說話:「黃泉擺渡船一日只有一班,唯有死人能坐!你們既然選擇上船,也就是選擇做一個死人!」
    我有些怒了,提高聲貝道:「淨他娘的瞎扯蛋!既然這是一艘黃泉擺渡船,那為什麼我們上船的時候,你不告訴我們?你要早告訴我們,我們就不會登船了!」
    船夫冷漠地回應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黃泉擺渡船的基本準則就是--不能拒客!」
    船夫在此時拋出這個「不能拒客」的規矩,著實讓我感到怒了,我指著遠處的神女峰說道:「落日村就在前面,請你馬上靠岸,我們要下船!」
    「對!我們下船,我們不坐了,總可以了吧?」顏蘇附和道。
    船夫冷笑兩聲:「兩個小娃子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黃泉擺渡船,豈是你們說上便上,說下便下的?」
    船夫這話充滿了威脅意味,我和顏蘇都拉下臉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眼看就快到家了,顏蘇也不想節外生枝:「這樣吧船家,我們多給你一倍的船價怎麼樣?」
    「呵呵!」船夫冷冷笑了笑:「小丫頭,你可真是天真!就算給我十倍的船價,你們也甭想輕易下船!」
    說到這裡,船夫的聲音陡然俱厲,他高高揚起竹篙,怒喝一聲,猛地將竹篙扎入水中。
    長長的竹篙直貫水底,船夫身上的黑袍瞬間膨脹起來。
    我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這個船夫好生威猛,在這湍急的江面上,他竟然憑借一己蠻力,硬生生將烏篷小船固定在了江面上,烏篷小船在江面上旋轉兩圈,緩緩停了下來。
    船夫露出這一手功夫,真是牛逼到爆!
    我和顏蘇情不自禁對望一眼,心中暗自盤算,以我們現在的狀態若是跟這個船夫動起手來,決計不是他的對手。
    可是,這江水滔滔,要想跳水逃走又不太現實,很有可能會被水流捲走,連個泡泡都冒不出來。
    我和顏蘇就像被逼進了一條死胡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非常窩火,卻又無可奈何。
    這個時候,就聽船夫一聲暴喝:「起!」盡冬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