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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歷史空白的人

    老陳是和官方有關係的人,他發動招待所的工作人員秘密去尋找馬國強,上上下下搜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馬國強的蹤跡。得出一個結論,馬國強神不知鬼不覺偷跑出去了。
    老陳告訴我,那時候的人因為剛經歷了動亂年代。一些時代特徵還不能很快洗去,腦子始終緊繃著警惕的弦。這次會議說是民間團體會議,其實背後還是有官方的安排。老陳發現異常,馬上向組織匯報,當天晚上整個招待所井壁森嚴。所有路口、可能進出的位置都佈置了暗崗,就為了秘密抓住外出回歸的馬國強。
    甚至有人做出這樣的假想,馬國強是個間諜,在這裡臥底,然後趁著深夜出去發電報到海外。
    裡裡外外一直折騰到下半夜,還沒有馬國強的影子。老陳當時心神不寧,走到馬國強的房間,推門進去。剛一進去他就嚇了一跳,我爸爸馬國強依在床邊。點著檯燈正在看書。
    他穿著白背心,下身是大褲衩,靠著枕頭,十分懶散,一點也沒有剛從外面偷進來的慌張和氣喘吁吁。
    老陳不知說什麼好,他又不敢冒然想問,只好含糊地說老馬你晚上上哪了。剛才敲門你不在。
    馬國強淡淡道,去廁所方便一下。
    這明顯是謊話。老陳的腦子已經蒙掉了,整個招待所幾乎全是眼線,尤其這個房間,門口有兩個暗崗。窗根下還藏著人,如果馬國強是從外面偷著回來的,不可能沒發現。柏鍍意下嘿眼哥關看嘴心章節
    他當時反應不及,支支吾吾地走了。
    等到第二天,所有人員秘密開了短會,都說沒發現馬國強的蹤跡。也就是說要麼這馬國強有神通在身,來無蹤去無影,要麼還有一種可能,他壓根就沒離開過這個房間。
    上面對這件事很重視,甚至形成了專門的秘密報告,同時給老陳一個任務,讓他和馬國強套磁,一定要找到此人的秘密。另外一方面,組織上派人手,開始調查馬國強的來歷。
    講到這裡。老陳突然問我一個問題:「小馬,你見沒見過你爺爺?」
    我愣了,茫然搖搖頭:「還真是,打我記事開始,就知道我爸爸總是一個人,沒有兄弟姐妹,好像也沒有父母。我從來沒見過爺爺和奶奶。」
    「這就對了。」老陳打開了塵封的記憶,看著窗外說:「我還記得當時組織上的調查結果,說你爸爸,像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居然找不到關於他從前的任何資料。包括出生到童年青年,他的這段歷史是空白。」
    我聽傻了:「怎麼會這樣?」
    解鈴凝神道:「老陳,我這麼想對不對。咱們這裡不是經過那十年的非常時期嗎,資料流失人員變遷也正常。」
    老陳喝了口茶:「這話分怎麼說,確實有你說的這種情況,但非常少。你這種說法算是很多人對那十年的一種誤解,那十年恰恰是對老百姓約束審核追查最嚴酷的時期,別說人了,就算一隻鳥從哪個山頭飛來的,都要清算清楚。可以這麼說,除非馬國強是極為特殊的人物,比如組織上的核心,或是肩負秘密使命,要不然絕對不會出現身世空白,調查不出來的情況。」
    組織上愈發感覺到馬國強這個人不一般,加強調查力度。老陳告訴我,那時的調查就查到他已經結婚,還有個一歲的兒子。就是我,馬連科。
    聽到這裡,我心裡壓抑。我爸爸的出走很可能和組織上的調查有關係,是不是他有什麼秘密,怕別人知道,只好背井離鄉而去。
    老陳說,他接到任務後開始和馬國強套磁,稱兄道弟。馬國強像是毫無警覺,來者不拒,和老陳打得火熱。
    接觸過程中,老陳發現馬國強這個人要麼單純,人就是實在。要麼就是腹黑到深不可測,老奸巨猾。兩人好得摟脖,經常宿醉,可馬國強關於自己以前的經歷隻字未提。一直在裝傻充楞。
    大會結束的前一天,兩人又湊在一起喝酒,老陳拿話擠兌他,馬國強醉醺醺地看他。忽然說了一句話,他告訴老陳,你以後的命運要發生改變,一失足成千古恨。
    老陳那時年輕氣盛,自覺有廣大前途,覺得這話晦氣不愛聽。
    馬國強掏出一幅古畫的卷軸交給他,告訴他這幅畫好好保存,三十年後會讓兒子過來取,到時咱們之間或許還有再重逢的機緣。
    講到這裡,老陳感歎還真讓馬國強說對了,後來他果然牽扯進了高層鬥爭,站錯隊,犯了很大的錯誤,被迫流亡海外。逃亡東南亞的時候,老陳接觸到了降頭黑巫術之類的東西,加上他本身天資聰穎,又有一些道家法術的底子,開始做起倒騰陰物的買賣,一晃多年過去了。
    昔日故人死的死,走的走,那時的鬥爭和恩怨,早已化成時間長河裡的黑灰,回想起來已經沒有遺憾,只有苦笑一聲。
    不過,老陳這麼多年內忍孤僻的性格已經養成。他現在倦於出頭,在隆城開了家小店,自供自足,閒暇時研究研究那些陰物的歷史,倒也有滋有味。
    這卷畫在他手裡放了三十年,今天要不是我們出現,估計能一直放到他死,已經完全忘了有這麼個茬,現在全想起來。
    我捏著茶杯,五味雜陳。
    老陳說:「聽了你們的事,又想想當年的事,所有事情的矛頭和焦點都指向了馬國強。」他把畫遞給我:「這本來就是你父親的,現在物歸原主。」
    我趕緊收好,這上面很可能有找到我爸爸的線索。
    我看到解鈴在沉思,便問他想什麼。解鈴抿茶,吸口冷氣說:「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發生的所有事似乎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是設計出來的。」
    我聽的有點迷糊。
    解鈴說:「你回想發生過的一件件事,事和事之間的因果傳遞,一直到我們出現在這裡。所有的事情都透著詭異的巧合。老陳,你想沒想過這個問題,為什麼馬連科的爸爸會提前預知到你要出事?」
    「這個問題我想過很多遍,可沒有結果。」老陳說:「可能馬國強會算命,掐指一算。」
    解鈴用手指敲打桌面:「馬國強叔叔好像有種能力,能提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並且可以提前做出安排。」
    我身上有點發冷:「那我們現在出現在這裡,會不會也在我爸爸的算計之中?」
    解鈴撓撓額頭:「咱們可以向未來再推理一下,如果一切都安排好的,那麼我們最終肯定會見到你爸爸,並揭開秘密。」
    他說的這個結論,不知什麼,我真是害怕了,說不出的感覺。
    「找到你爸爸的關鍵,恐怕就落在這卷畫上。」解鈴看著畫軸。
    「你的意思是,我們肯定能找到畫的秘密,因為一切都提前安排好了?」我說。
    老陳來了興趣,問我們現在在哪裡落腳,他極力邀請我們住在他這裡,一同參詳這幅畫。多年的往事引起他極大的興趣。
    解鈴到無所謂,住在哪都行,我自然也一樣。他打電話和葉凡家打過招呼,老陳帶著我們出了他的小店,繞著胡同過去,有一片居民樓。老陳頗有商業頭腦,這塊樓盤剛開發,他就買下了整整一個單元,當時還是朋友內部價,一到五層,五套房子,才花了二十萬有餘。
    現在這裡建起了什麼職業學校,他把房子能出租的出租,做個寓公,不說平時的生意,就算房租也不少掙。
    他在三樓有一套房子,作為機動房,自己不住也不出租,專門招待遠來的朋友。他把我們安頓在這裡,環境挺不錯的。
    我來不及參觀房間,拿著畫軸在客廳的茶几上鋪開,整整鋪滿了一面。
    櫃子上有個放大鏡,我順手抄過來,一寸一寸地看。
    看了半天,累得兩眼發花,也沒看出什麼門道。
    解鈴說,你這麼看不行,太關注細節,反而忽視了大局。
    老陳乾脆搬著茶几放到客廳中間,我們三人圍著看,誰也不打擾誰。
    「你們發沒發現一件怪事。」老陳道。
    「什麼?」我問。
    老陳指著畫上一塊說:「看沒看到這是什麼?」
    我疑惑地瞅瞅:「這不就是一塊石頭嗎?」
    解鈴在旁邊倒是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