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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屍體異象

    空不二下刀的時候,我狐疑想,這個和尚到底是幹嘛的,除了唸經說禪,還看風水,對於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也瞭解不少,剛才老鮑的態度,明顯對這個和尚的身份有所懷疑。
    此時,那股白氣從乾屍胸上的傷口裡越冒越多,我們齊齊後退一步,懷疑這是屍毒。
    空不二緊盯屍體,然後到窗邊把窗戶打開,透透風。時間不長,白氣散盡。他把傷口兩邊的肉翻開,露出了胸膛裡的東西。
    「小師父,這是怎麼回事?」鳥爺問。
    空不二道:「屍體放置的時間太長,內臟什麼的已經氣化,僅留下一身的皮囊,像氣球一樣,開個口子,裡面的氣就散發出來。」
    「沒事了?」周維民提心吊膽地問。
    空不二道:「這裡的氣體並不是屍氣,而是道家修行者所煉真氣,無毒無害,大可不必擔憂。你們看看,要找的是不是這個?」
    他把手電拿起來,照著乾屍的胸膛給我們看。
    在翻開的皮肉裡,我們驚異地看見,附著在咖啡乾屍皮膚上,有一朵白的蓮花。
    這朵蓮花大概手掌大小,純白無暇,不過長在屍體的皮肉裡面,實在是讓人倒胃口,像是從廁所的便池里長出來的蘑菇。
    鳥爺喃喃說:「偈語驗證了,枯屍身內生白蓮。」
    空不二道:「這應該是屍體真氣凝煉所成的精華。」
    「快把它割下來。」周維民喊。
    空不二用刀小心翼翼沿著屍體肌膚的脈絡,把這朵白蓮花從它的身體剜下來。蓮花和肉身已經骨肉相連,如同身體的一部分,想要乾淨利落地拿不太可能,蓮花根上還帶著一些肉沫。
    空不二放下刀,兩隻手小心翼翼捧著,來到眾人面前。
    這朵白蓮花盈盈可握,顯得弱不禁風,室內無風,可花瓣無風自動,嬌弱地像個大家閨秀。
    鳥爺伸手要拿,周維民擋在他身前喝道:「這是你能碰的東西嗎?」
    鳥爺登時就急了:「周總,你答應過救我們命的,現在解藥就在眼前,為什麼不給我們。」
    「這是不是解藥還兩說呢,」周維民道:「再說了,東西給你們,你們會服用嗎?是水煮還是火烹,這是藥餌啊還是主藥?什麼都不知道,直不楞登往下嚥,你們不怕死得快?我這是為了你們好,先拿回去研究研究再說。」
    周維民打電話讓手下進來,找來一木匣,小心翼翼把白蓮花收藏進去,然後鎖上,自己捧在手裡,再不放下。
    尤素沒說話,而鳥爺眼裡冒火,緊緊盯著木匣。
    周維民不以為意,對空不二說:「把乾屍臉上的面具摘了,我倒要看看他是什麼樣子,能把老鮑嚇跑。」
    空不二來到床前,走到乾屍的臉側,打著佛禮先默默念了幾句經文,然後抓住面具,小心翼翼往上提。
    面具已經被老鮑摘下過一次,現在一拿即開,露出下面黑糊糊的一張臉。
    我們看著這張臉,感覺像是被火焚燒過一樣,黑得沒法看。空不二離得最近,他一看之下,和尚居然驚叫一聲。
    「怎麼回事?!」周維民喊著,他疾步上前查看。我們跟在後面。
    等來到床前,看到乾屍的模樣,在場的人全傻眼了。
    黃九嬰的屍體居然沒有眼睛!不是挖空,也不是眼皮長死了,怎麼形容呢,這個人壓根就沒有眼睛這個器官。
    他的這張臉,除了眼睛外其他器官都在,可組合在一起,卻實在無法和「人」聯想在一起,這壓根就不是個人。我不知道自然界中有沒有天生就沒有眼睛器官的生物。不管什麼生物,它臉上的器官排列是非常有比例的,現在的黃九嬰也是如此,他臉上的五官打亂了次序和大小,進行重新組合,根本沒給眼睛騰地方,排列成了一種新面容。看著詭異陰森,可偏偏又覺得合情合理,堪稱鬼斧神工。
    我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臉。其實看以前我已經做好思想準備,哪怕這張臉腐爛得不成樣子,也能接受,可眼前這張臉完全突破了心理和想像的極限。
    「他沒有眼睛。」周秀癡癡地看著乾屍說。
    「不,」周維民顫抖著說:「他有眼睛,我看到了。」
    我們三人對他成見很大,都沒有應聲。而周秀盯著乾屍,輕輕問:「在哪?」
    周維民伸出手,探到屍體的臉上,細細摸了摸,摸到屍體的額頭:「在這裡。」
    額頭上空空如也,只有凸起的一塊骨頭包,哪有眼睛。
    周維民道:「你們沒看到嗎?就在這裡。我以前讀到道家經典,裡面記載開天目,總是不理解,人怎麼還能打開第三隻眼呢。現在我知道了,真有這麼一回事。」
    他癡迷一般,撫摸著乾屍的額頭:「看啊,這是天目,你們看不見嗎?」
    鳥爺低聲對我們說:「這老小子不會是瘋了?」
    「眾妙之門,玄之又玄。」周維民激動地說:「『開天目,三十六宮全是春。』你們看這隻眼睛……「
    「哪有眼,我們什麼也沒看到。」我打斷他。
    周維民剛要說什麼,突然他臉全無,緊緊盯著乾屍的臉,下一秒鐘做出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舉動。
    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乾屍磕頭,砰砰的,頭上都冒血了。
    我們煩他是煩他,可面上還的過得去。我們一起上去,把他扶起來,鳥爺憋著笑說:「周總,你咋了這是。」
    周維民指著乾屍,說不出話,臉上汗出如漿,沒有一絲血。他驚慌失措地說:「你們沒看見嗎,剛才那隻眼睜開了,它在看著我,看著我!」
    氣氛本來就詭譎,聽他這麼一說,我後脖子竄涼風:「周總,你不是看錯了?」
    周維民坐在沙發上,手顫得連煙斗都拿不起來:「怎麼能看錯?那天目是豎著長的,像棗核一般大,睜開眼皮,眼球在裡面滴溜溜轉,就那麼盯著我。」
    他再看向乾屍,雙膝一軟,又跪在地上。
    我們面面相覷,這確實有些不正常,他說看到了眼睛,可我們誰也沒看到,莫非真的像鳥爺說的,這人瘋了?精神出了問題?
    「我要給他蓋道觀,讓他受盡香火,他還沒死……」周維民喃喃念叨著,膝蓋當腳走,一步一步蹭到乾屍前,又開始沒頭沒腦地磕頭。
    我們七手八腳把周維民扶起來,鳥爺努力憋笑,臉都紅了:「周總周總,失態了,乾屍已經風乾二十多年,哪還能活下來,他吃什麼喝什麼拉什麼,哈哈。」
    實在禁不住,他哈哈大笑。
    「誰告訴你他是死的?」一個聲音冷冷地說。
    說話的是空不二,他收起了平時的笑臉,表情陰森起來。
    「對啊,誰告訴你黃九嬰死了,他的眼睛還在動,他在看我,明明就是活著的嘛。」周維民說著。
    「好,他是活的,讓他動一個看看。」鳥爺呵呵笑。
    話音剛落,「彭」的一聲,原本躺在床上的乾屍突然坐了起來。
    這一下變故太突然,我們根本沒有思想準備,嚇得頭髮根豎起來。我雙腿發軟,喉嚨竄動:「他真的活了。」
    空不二呵呵笑,手摁在乾屍的鎖骨上:「別害怕,這只是屍體關節的連鎖反應,我只是要告訴你們,不要嘲笑任何你們認為不可能的事。」
    我們心有餘悸,誰也不敢說什麼。乾屍的臉黑沉沉的,雖然沒有眼睛,可總有種他在盯著我們所有人的強烈錯覺。
    客廳裡沒人說話,氣氛壓抑恐懼。
    周秀忽然走到床邊,拉住屍體的手,她細膩白的手握住了乾屍黑糊糊猶如枯枝的手,看著乾屍,柔聲地說:「黃前輩,你要說什麼,我負責轉告他們。我能聽見你的聲音。」
    完了,又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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