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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二十年了,你該出來了

    「怎麼辦?」我看向他們兩個。
    尤素非常鎮定,把煙頭掐滅,聲音平靜:「跟它拼了。」
    「對,跟它拼了。」鳥爺大叫大嚷。
    尤素看我,以為我怕了,他說道:「我仔細琢磨了牆上寫的偈語,鬼滅陣破,黃土出嬰。鬼就是指眼前這東西,它滅陣破是即將發生的事實,既然如此,我們還怕什麼。最後一句話,我現在才回過味來,我們在所有詩句中讀到的有關嬰的字眼,應該指的都是黃九嬰。」
    鳥爺一拍手:「對啊。我們一直錯以為嬰是孩子,其實是黃九嬰。牆上的最後一句話,可以這麼理解,當咱們破了金木水火四個聚靈陣後,第五個土裡,黃九嬰就會出現。」
    我看著眼前的怪物,心跳得厲害,快聲說:「你們想沒想過一個問題,這個黃九嬰到底是什麼人,他一旦現身,對於咱們來說是福是禍。我這心總是不踏實……」
    尤素拍我:「天意如此,走一步看一步,現在操那些心也沒有用。」
    此時那怪物懸浮在半空,也不對我們發動攻擊,咧著嘴呲著牙,巨大的老鼠臉上小眼睛一直在眨,顯得既狡詐又鬼魅。:.
    我長在農村,家裡也不講究衛生,老鼠都不避人,滿地亂竄,有一次居然還跑到床上,給我造成很深的陰影。現在看到這張擴大了幾十倍的大老鼠臉,厭惡的不得了。
    鳥爺輕輕拍拍我,他低聲說:「我和尤素纏住它,吸引它的注意,你到倒塌的神龕那裡把燈台撿過來,咱們需要趁手的武器。」
    我點點頭,也只能這麼辦了。
    鳥爺把打火機拿出來,不停擦出火,挑釁那隻怪物。
    他和尤素緩緩靠近,怪物懸浮著,也不動,黑森森一團,就兩隻眼睛在閃光。
    我看到他們上去了,一貓腰,朝著神龕快速跑過去。
    地上一堆東西,我把手電拿出來,仔細翻找著。終於找到了燈台,一轉身正要回去,陡然被眼前發生的事嚇了一跳。
    那隻怪物正在攻擊鳥爺和尤素,它忽起忽落,用棍子朝著兩人打來打去,鳥爺抱頭鼠竄,手裡的打火機也是忽亮忽滅,照的怪物一大團影子在牆上不停閃動。怪物的畸形影子映襯著地獄小鬼兒的壁畫,這一幕富有極強的視覺衝擊力,讓人雞皮疙瘩瞬間爬滿全身。
    我來不及多想,直接衝過去,操著燈台砸向空中的怪物。
    那怪物反應極快,用棍子去格擋,燈台和鐵棍發出撞擊聲,如同鐘鳴,耳朵都震的嗡嗡響。怪物在空中不斷淒厲叫著,我額頭滲出冷汗,這時一直躲藏的鳥爺看到怪物門戶大開,他真有點尿性,一個加速跑飛起躍在空中,居然死死抱住那怪物。
    怪物拚命掙扎,如同哀嚎的尖叫聲,聲聲不絕。鳥爺也是一百五六十斤,在空中抱著怪物,搖搖欲墜,大吼:「把它拽下來。」
    尤素和我都過去幫忙,雖然對這個怪物無比厭惡,現在硬著頭皮也得上。
    我們三人把那怪物從空中拽下來,它不斷地折騰,真是力大無窮,這倒沒什麼,最讓我們心悸的就是它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一聲比一聲慘,聲音忽而婉轉,聽起來像是女人幽幽哭泣。
    我們頂著巨大的心裡壓力,處於崩潰的邊緣,我手上吃不住力。這時,怪物猛地張開翅膀,身上傳來無比腥臊的氣味,我們再也堅持不住,紛紛鬆手,怪物再一次騰空,它操著棍子,沒頭沒腦對著尤素砸了下來。
    尤素沒躲利索,正砸在腦袋上,一聲沒吭,軟軟倒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鳥爺眼珠子紅了,罵了一聲草你姥姥,抄起燈台過去拚命。怪物一邊飛一邊用棍子打,鳥爺揮舞著燈台密不透風,兩個金屬物時不時發出撞擊,在寂靜黑暗的密室中迸出火花,匡匡作響。
    我正要上前,忽然脖子後一緊,那個封印的大包開始癢了,我一股火衝上來,在這麼緊急的時刻,又來添亂。我使勁在脖子後撓了撓,恨不得把那塊肉摳下來。
    冥冥中,忽然聽到一聲笑。我猛地抬頭,四下看著,尤素昏迷,鳥爺正在和怪物搏命,實在無法判斷剛才的笑是幻聽還是真的存在。
    在我遲疑時,又是一聲笑。這次我聽清楚了,笑聲居然是從脖子後的包發出來的。我伸手摸了摸,那裡很明顯鼓出一塊,我嚥了下口水,那裡是黑鍾馗的神識,難道是他嗎?
    我開始糾結,居然誕出一個念頭,就像突然擠進腦子裡,黑鍾馗他想要幫我。
    我一時躊躇,心裡惴惴不安,難道剛才的念頭是黑鍾馗傳遞給我的?這時,鳥爺勁力已消,被怪物打的節節敗退,怪物操著長棍,飛在空中,專門打鳥爺的後腦和死穴。鳥爺全身汗出如漿,支撐不住了。
    我深吸口氣,心念鬆了,心想如果真的是黑鍾馗,那你就來幫幫我。
    念頭一生,我全身一陣酥麻,眼皮子愈發沉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特別香,什麼夢也沒做,甚至沒有時間的概念,自己像是凝固在一塊黑的果凍裡。過去是一瞬,未來也是一瞬,只有當下。
    正舒服呢,被人搖醒,我從夢中醒來抬眼看,是鳥爺。他的臉上除了疲憊,居然還帶有一種恐懼,他看著我,眼神裡是深深的害怕。
    我從地上坐起來,揉著腦袋問:「怎麼樣了?」
    「你不知道?」鳥爺嘗試著問。
    這時,我看到尤素,他一腦袋血,正捂著額頭,靠牆坐著,看我的眼神也很畏懼。
    「到底發生什麼了?」我急著問。
    鳥爺揉著眉心,疲憊地說:「都解決了,自己看。」
    我急忙摸出手電,四下裡照著,這一照差點把我嚇傻了。地上黑血淋漓,遍佈殘肢,那個怪物已經被撕成碎片,翅膀七零八落,猴子一樣的手掌落在遠處,尤其那張老鼠臉,僅剩一顆頭顱,兩隻眼珠被挖去,兩個黑黑的小洞,不停往外流著血。
    這股血腥氣和慘烈的場景差點讓我吐了。
    我捂著嘴,難受地說:「鳥爺,你下手真夠狠的。」
    鳥爺的眼神很奇怪,半晌才道:「這不是我幹的……」他頓了頓:「是你幹的。」
    「你什麼意思?」我嚇了一跳。
    尤素爬過來,嘶嘶吸著冷氣說:「剛才的你就像是瘋了一樣,和那隻怪物纏鬥在一起,我們都嚇壞了。最邪門的是,那隻怪物好像特別怕你,被你打的節節敗退,一直逼到死角,你抓住了它,然後……」他猶豫好半天才說:「然後你把它活撕了,活生生給撕成碎片。」
    我坐在地上,如墜冰窟,可以肯定我剛才睡過去了,那個活撕怪物的人不是我。
    我說道:「讓你們兩個徒手撕這麼個怪物,你們能行嗎?」
    鳥爺搖搖頭:「那得需要多大的勁啊,我不行。」
    「對啊,」我說:「咱們都是一樣的人,你們有多大勁我就有多大勁,我怎麼可能把那隻怪物撕碎?!」
    尤素瞇著眼看我:「你什麼意思。」
    我摸摸脖子後的包說:「剛才形勢危急的時候,我在心裡向黑鍾馗求援了,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睡了過去……」
    鳥爺急匆匆說:「你的意思是,剛才和怪物搏鬥的不是你,而是鍾馗?他上了你的身?」
    我疲倦地點點頭:「應該是這樣,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尤素凝重地說:「這裡的事誰也不要往外說,如果老馬真的能請鍾馗上身,以後很可能出現更加不可預料的事情。」
    我們三個簡單商量了商量,把地上的棍子撿起來,互相攙扶著翻牆出去,一直走出廟門。
    出來的時候,外面天光大亮,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周氏兄妹,空不二還有老安等一干人,還在外面等著,一看我們出來了,全都看過來。
    陽光太足,晃得眼睛幾乎睜不開,我有些眩暈,腳下發軟。模模糊糊中,有人扶住我。
    老安走過來,驚異地看著我們。我們三人彼此打量,這才看到,大家身上遍佈油污一般的血跡,那是怪物流出來的。
    尤素把棍子遞給老安:「這是金。陣破了。」
    老安抬頭仰望天空,喃喃:「老朋友,二十年了,你該出來了。」